高飛終於傷好出院了,我送他回家。進了屋，我把他扶到沙發上，並倒來水讓他喝。

喝完了水，他拍了拍沙發，“一鶴，來，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說吧，我洗耳恭聽。”我坐在他身邊，攬過他的肩膀。

“以後………………以後…………”他猶豫著。

“怎麼了？你以前說話不是這麼吞吞吐吐的。”我看出他有些反常。

“我是說，以後，我們………………我們還是分開吧…………”他終於說出了想說的話。

“為什麼？你討厭我？”

我覺得自己的頭“嗡”的一下，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剛剛我們不是已經同生死、共患難了嗎？這不算經過了生死的考驗嗎？可以同生死，還有什麼不能的？他為什麼要趕我走，為什麼？難道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不會呀！從第一次見他，到那一次擁抱他、吻他，再到後來的相處，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一直都是那麼和諧、自然，雖然沒有把“情”啊、“愛”啊地掛在嘴上，但我相信我們之間一直是相愛的，而且愛得很深。為了他，我可以不顧一切；為了我，他捨身相救…………如果這都不是愛，那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稱作是愛？既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那現在為什麼要趕我走？難道，難道他後悔愛上我了…………我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著，不由掙脫他的臂膀，睜大眼睛打量著他。

“不，不，你想哪去了…………”我想當時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他趕緊陪著笑臉，再次攬住我。

“那為什麼要說這話？”我氣呼呼地說道，“你要討厭我就直說好了！”

我被他的話氣昏了頭，同時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在醫院這些天，我們相處得很好，雖然有特別護士，但我還是一直陪著他。白天，陪他輸液、聊天，晚上，就睡在他房間裡的另一張床上。他總愛給我講他以前破過的許多案子，當聽到他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危險時，我真地感到心驚肉跳。我們之間，既像生死兄弟、又像熱戀的情人，相互支援、相互關心、相互體貼。我貪戀他純淨的微笑、溫暖的懷抱、有力的臂膀；無數次，我也毫不懷疑地從他的眼裡看到他對我的依戀和深情…………哦，是不是他聽到別人說閒話了？

“一鶴，你聽我說。”他輕拍我的肩膀安撫我。

“好吧，你想說什麼？”我黑著臉，心裡亂哄哄的。

“這次你遭劫持，完全是因為我的原因，我不想以後讓你再因為我受傷害…………”

“因為你？你為什麼這樣說，也許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時我才明白，原來他是因為這個才趕我走，真是個大傻瓜！我生氣地掙脫他的手。

“不，一鶴，你我心裡都清楚，所以…………”

“好，就算是吧，但我不怕！”我不想跟他爭辯理由，只想讓他知道我的決心。

“你不怕我怕！這是我的職業，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不想這樣讓你為我而擔風險！”

“我願意這樣行嗎？”我不讓步。

“不行，你願意也不行！”

他的語氣很堅決，我知道自己很難說服他。

“你說警察是你的職業，難道當初我們認識的時候就不是嗎？那時候你為什麼不拒絕我？”我使出殺手鐧。

“我…………我…………”他語塞。

“我是個認死理的人，既然你當初沒有拒絕，這輩子我就認定你了，現在拒絕已經晚了！”

“我現在拒絕，是因為我…………我現在不喜歡和你在一起了…………”他低著頭，不看我。

“好！這是你說的。”

我知道他是為了趕我走才這樣說，所以，我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既然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那我無話可說，我可以離開，但有些話必須說清楚。”

我看看他，只見他正滿臉疑惑地望著我，也許他不知道往下我要說什麼吧？我心中暗喜，但仍然一本正經地說下去：

“你曾經救過我兩次，也就是說，我欠你兩條命。但今生只能還一條，那一條留作來世吧。我有做人的原則，就是不欠別人的情，更何況是一條命呢？所以，今天在離開之前，我必須把這條命還給你。你看我用什麼方式比較好呢？”

“一鶴，你彆著急，你先聽我說…………”他緊皺著眉頭，雙手抬起來又放下，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吧，雖然我一直反對你做警察，但還是從小就羨慕你們這些拿著qiang的警察們，就用你的手qiang怎麼樣？”

說完，我注視著他，看到他的臉色逐漸變了，有些吃驚，又有些擔心。恐怕他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些話吧？

“我沒帶qiang。”他低下頭，語氣很沉重，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那沒關係，就用這把水果刀行嗎？”我說著，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把刀刃對準了自己手腕。

“一鶴，你這是要幹什麼？”他猛地一下站起身來，聲音變得很大。

“幹什麼？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我要把這條命還給你！”我的聲音也很大。

“一鶴，你冷靜點，聽我說好嗎？”見我這樣衝動，他放緩了語氣，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手裡的水果刀，抬起胳膊想要抱住我。

“別動！”我吼道，“我很冷靜，你有話儘管說。”他的胳膊停在了空中，刀刃仍然壓在我的手腕上。

“一鶴，做警察是個危險的職業，隨時都有可能犧牲。我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受到連累…………”聽得出來，他是在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好朋友？你說誰是你的好朋友？”我的聲音也提高了。聽他這樣稱呼我，我覺得自己真的有些歇斯底里。

“不，不對，我是說，不希望你受到連累。”他仍然試圖奪我的刀。

“你別動！”我再吼，“好朋友？你只當我是好朋友對嗎？”我聽出自己的聲音中有些哭腔。

“我…………不…………你…………”因為怕我受傷，他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如何阻止我。

“好，既然如此，你別攔我，我把我的命還給我的好朋友，這樣就兩清了，我也就不再是你的朋友…………”

我說著，咬咬牙，拿刀的手稍稍用了點力，一股鮮紅的液體宛如一條紅色的蟲子緩緩地從我的手腕上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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