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勢,嘿嘿笑著望他。安民冷冷看著窗外,裝作沒有餘小豆這個人。
服務生抱著菜單板站在桌前,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餘小豆,又有些納悶地望了望安民。
在湧金門的湧金池修竹林裡有許多家別具風格的餐廳,來這裡吃飯的通常而言不是好友就是情侶,這位服務員大概沒見過一個笑得人間四月天一個冷得冰河鐵馬寒的顧客組合,加上安民又是一身警服,那就更引人猜測了。
“還有還有啊,我還要碳烤秋刀魚,高湯明蝦堡,糖醋排骨,金針菇肥牛卷,東坡肉,龍井蝦仁,宋嫂魚羹,吳王銀魚水蒸蛋,蜜汁烤雞翅……”餘小豆無視服務員驚愕的眼神和安民冷淡的表情,舉著選單叭啦叭啦說了一大堆,“呦西,就這些吧。”
他很滿意地啪的一下合上選單,衝著安民笑了笑。
服務員在旁邊連口大氣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問:“……需要……酒水飲料嗎?”
“我要德國黑啤,帶根吸管上來。”餘小豆說完轉過頭問安民,“安警官要什麼?”
安民看了一眼茶水單,閉了閉眼睛,很乾脆地吐出一個字:“水。”
服務員差點滑倒在地。
餘小豆晃盪著雙腳,咬著吸管望著安民,含糊不清地說:“安警官,我花在你身上的這頓飯錢能抵我媽一個月工資呢,你就不向我表示一下感謝?”
安民悶頭扒飯,沒理他。
餘小豆撇撇嘴,嘀咕:“沒良心。”
說完拿起一個炸雞腿惡狠狠地啃了下去。和滿桌禽獸屍體鬥爭了半天,餘小豆突然聽到安民問:“你媽媽是幹什麼的?”
餘小豆含著一嘴雞肉,鼓著腮幫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安民,安民也在看著他,手裡捧著茶杯,目光淡淡睫羽柔翹,餘小豆心裡一堵,差點沒嗆死過去,咕咚咕咚猛灌了半瓶酒下去才緩過來——我靠,死砒霜面癱王居然會主動問他問題!
“洗碗工。”
安民表情沒有變化,又問:“你呢?你幹什麼的?”
餘小豆聳聳肩,吐出一根骨頭:“你昨天已經問過我了,這麼快就忘了?我無業遊民。”
“……那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請我吃飯。”
餘小豆瞪他:“老大,保護費聽說過沒?你要不要告我涉黑把我銬起來帶回局子裡問罪啊?!”
“……”安民又不說話了。
餘小豆翻翻白眼說:“真是服了你了。你放心,老子有個源源不斷的大金庫。”
他看安民冷漠的表情,撇撇嘴補充一句:“合法的。”
吃完飯,餘小豆說要去一趟廁所,讓安民坐著等他。
一關廁所門,餘小豆就看到阿三正對著鏡子理頭髮,剛才阿三一直坐在他們旁邊的那桌上,他好奇砒霜警察究竟長成什麼模樣,所以特地和餘小豆事先打好招呼,裝作不認識餘小豆,坐在旁邊偷看他們。
“怎麼樣怎麼樣?”餘小豆走過去興奮地問阿三,“帥吧?”
阿三看著鏡子裡的餘小豆,嘆了口氣:“……小余,你真的打算把他掰彎?”
“啊。怎麼了?”
“……你省省心吧。這小警察悶得和地雷似的,你要真能把得了他,我跟你姓都成。”
餘小豆倔頭倔腦地說:“就算他是地雷,我也可以一腳踩爆他。”
“然後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阿三揚起眉。
餘小豆無所謂地聳肩:“反正是玩玩的,把不到他我又不會少一塊肉。”
“還不少塊肉?”阿三張大嘴,作驚歎狀,“大佬,第一次請晚飯就逼六百了這還叫不會少塊肉?您老人家真是個二百五啊,您是不是打算在這小警察身上賠套豪宅進去?”
餘小豆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啐道:“整得和金屋藏嬌似的。”
“說真的。”阿三語重心長地拍他,“這小雷子不是你把的起的。”
“我也說真的。”餘小豆一字一頓,“這面癱王老子把定了!”
阿三看著餘小豆一拉洗手間的門揚長而去,不由地暗自嘆了口,搖了搖頭,卻沒有追上去。
“人呢?”餘小豆回到餐桌前,安民已經不見了,兩個服務員正在收拾盤子,餘小豆急了,急得和結婚典禮上跑了新娘似的,轉頭就問:“剛才坐在這裡的那個警察呢?”
“出去了。”服務員指指外面。華燈初上,晶瑩破碎的流光明明滅滅閃閃爍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餘小豆咬牙暗罵一句,丟下錢就打算追出去。可是服務員拉住他,有些納悶地望了他一眼,把錢換給他,說:“你朋友已經把帳結了。”
餘小豆捏著錢,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擰著眉頭重複一遍:“他把帳結了?”
“結了。”
餘小豆一踩腳,腳背一陣鑽心的疼,他一瘸一拐地衝了出去。
“安警官!”遠遠看到那個制服筆挺的青年獨自走在燈火明耀的街頭,路燈透過蓬鬆的法國梧桐樹冠落在他的肩頭,將他淡藍色的夏裝警服漸染成更深的顏色。餘小豆一邊喊著,一邊追上去,氣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攔住他。
“……”安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有病吧你。”氣還沒喘勻,餘小豆就叉著腰惡狠狠地瞪他,“我問你,為什麼不吭一聲就走?你不能等等我嗎?”
“我們不順路。”
餘小豆簡直無語了,他盯著安民,說:“那好,那我問你,明明是我請客,你他孃的埋什麼單?!”
安民沒有回答他,側過身子,自顧自地往前走。
餘小豆幾乎要吐血,你個王八孫子你說一句話會死啊你。他看著安民徑直走到馬路邊,原以為這小子又要故伎重演攔出租閃人,卻沒想到安民走了兩步,在公交車站停了下來。
餘小豆愣了愣,隨即狡黠地勾起嘴角,追了上去,站在安民身邊。
“你沒錢了?”餘小豆問他。
安民默默從口袋裡抽出一張公交卡。
嘖嘖,還真沒錢了。
餘小豆吐了吐舌頭,衝安民扯出一個地痞流氓慣有的笑臉,站在馬路牙子上張望一會兒,攔下一輛出租。
“上車。”餘小豆拉開車門,扭過頭對安民說。
“哎,上車啊,還要老子抱你上來不成?”見安民無動於衷,餘小豆乾脆一把抓住安民的手腕,把他連拖帶拽地扯上出租,“走啦,我付錢。”
餘小豆這麼一鬧,公交站的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過來,安民原本還想掙脫他的手,無奈四周的人都在看他們,安民的耳根又紅了,猶豫一下,還是選擇跟餘小豆一起上了車。
“八字橋。”餘小豆記得之前安民想去的地方。
可是安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下城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