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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無力未上朝堂,李丞相怕是急壞了,現在在殿外等著覲見呢。”趙高階下空碗,退至一旁稟報。側立一旁,依舊那副眉目如畫之樣貌,似時光只增加了他的風韻,而未損他半分風采。

“高,過了很久了。”

趙高自是玲瓏心,縱嬴政未言明,他也能猜個十成十,畢竟,他在嬴政身邊也待的太久了。“是的,陛下。”

“你可想過他?”

“不知陛下指的是誰?”

嬴政斂回目光不再詢問,知道答案又有什麼用呢,事已至此了。“沒什麼,你退下吧,讓李斯進來。”

不知為何,李斯總覺得嬴政這般精神狀態好似個將死之人。嬴政在病弱期間,很多指令都是由趙高所傳達,蹊蹺的是其中一些指令根本不像嬴政所為,所以如李斯看的這般透徹之人,便來尋求答案了。“陛下,宋相子罕,齊富田常,趙高這般所謂與韓安之相韓玘有何分別。此子心必異啊,陛下!”【注1】

嬴政點了點頭以認同李斯,卻無意相阻。“李斯呀,你可以記得,你初見我時說過什麼?”

“凡成大事者,必明時機也。”

“那你現在能看到時機了嗎?”

“這……臣……”一時間,李斯也未明白嬴政所言。他勸諫嬴政提防趙高,而嬴政卻告訴自己把握時機,莫不成,這皇帝當膩了?當然,李斯也只敢心中揣摩,怎的會說與他人,最後也只是皺著眉出了殿。

待人都走光了,嬴政又側躺回床上,撫摸這那柄匕首。“這半生又半生,原來,活著也是一種贖罪。若真得長生不老,豈不如同身墜地獄了?哈哈……”

秦始皇三十七年,十月。

嬴政起床時,看到了一段布帛,上書血字——亡秦者胡也。心下淒涼,也不知應作何言語,最後終是不忍,未傳喚他人,而是自行燒了罷了。

後召徐君房至殿內,再次派以出海尋遊長生不老藥之責。

“陛下,我才歸來不過一月,這次是否快了些?而且船隊也需休生養……”徐君房鞠躬施禮,怕言語不當得罪君王,可這次,嬴政未回他話。

抬頭看去,只見嬴政摸著那柄匕首,目光溫柔,嘴角隱約笑意。徐君房攥緊五指,皺眉領命告退。臨出門時,嬴政終於開口了。

“無論尋不尋的到,都不要再回來了。你不能死。”

徐君房心下一驚,回頭欲要開口,卻被嬴政轟了出去。

不過幾日,在徐君房出海的那日,嬴政也開啟了他的第六次巡遊。一行人自咸陽,浩浩蕩蕩的便出發了。途徑雲夢,至九疑山祭祀舜帝,後至錢塘,渡水而西。後登會稽山,祭禹帝。再經吳中,北上至琅琊。後沿海西行,至平原渡。

嬴政已不再喝藥了,可身體卻每況愈下。整日提不起精神來,病怏怏的模樣。他曾再與李斯談過,但見他模樣,大抵是已抓住了“時機”,要同趙高一起了。遂拖著病體提筆,思及扶蘇雖與他政念不和,但畢竟是他最喜愛的兒子,日後有蒙恬輔佐,將天下交予他,身去後也放心。

詔書剛落筆,趙高便進了行宮殿內,拿起了詔書,置於袖內,笑面於嬴政。

嬴政彎了下嘴角,心道,啊,大概就是今日了罷。

抬眸見趙高微笑不語,還道是自己不予應對,這人的戲就做不下去了,忙遞上自己的臺詞道,“高,此舉何意?”

“陛下,‘亡秦者胡也’,您傳位之人應是公子胡亥,此詔,錯也。”

望向趙高,他還依稀是年歲裡的那個人,面容依舊,可心已不同。其實早在慶軻來到秦國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趙高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坐在庭院外笑著看他們的那個趙高了。他只是想再留戀著罷了,因為這世上除趙高外,再也無人知他與慶軻之事了。若趙高身死,這世上豈不是隻有自己一人記得?那這些事究竟是經歷過,還是自己臆想出的呢?

“你為何不問我?”見嬴政此刻的態度,趙高嘴邊的笑已掛不住。他道自己心結百千,可現在看來,似乎嬴政早已猜透。

“你的母親本為秦宗遠親,因受人汙衊遭到處刑被收做隱官。後又隨我王父去了趙,途中生下了身為遺腹子的你。我王父歸秦時殺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你的母親。倒是你,我一直不明是怎樣逃脫?”嬴政還是側躺於榻上,一副了於心的模樣,這讓趙高氣憤而無奈。

“命硬而已。”趙高逼近嬴政,手撫了撫那未束冠的髮絲,見其中已然摻雜了些許白髮,也道時如白駒過隙,這麼長時間,他終是等到了這一天,大仇得報不過咫尺。

嬴政笑著搖頭,“可笑自己妄稱始皇,打算千秋萬代。今日見你之意,怕是不過二世便要覆滅大秦了吧?還是,要改姓趙嗎?”

“姓什麼倒是無所謂,只要秦亡。母親死那日我便發誓,定要所有秦人嘗我家破人亡之苦!”

“你應衝著我來的,天下的人太多,你承不起這罪責,不如予我來擔……咳咳……”嬴政捂過唇齒,再見手中,血絲隱約。

“嬴政,我很嫉妒你,你得到了所有我沒有的東西。我想殺了你,卻不能殺你,因為我應過那人,他是我救命恩人,沒有他也就沒有此時我的復仇。所以,嬴政,你後悔遇到他嗎?沒有他,就不會有我,也不會有今日亡秦。”

“不悔。”

“好……很好……”趙高將毒酒拿出,嬴政也未再留戀,一飲而盡。只是不知,這輪迴路要多長,要怎樣走才能趕上那段路。

看著嬴政緊閉的眼眸,趙高竟無比羨慕,羨慕這人坐擁了天下,最後還能得一人白首。那毒酒也不是什麼毒酒,不過是喝了會昏迷過去。而且他長期服用的藥,也是那人給的,用於逼出他累計多年的虛寒病根兒,只是裡面多了些讓人無力慵懶的成分,以便更好行事。

“第一件事,不得親手加害嬴政;第二件事,給你一個新的身法去接近嬴政;第三件事,放你二人遠離此地。這三件事我都做到了,自此,你我再無瓜葛,走吧。”趙高下了馬車,示意嬴政就在裡面。

徐君房,不,叫他慶軻更好,畢竟那不過是一個虛造的身份和一張虛假的臉。“高,謝謝你。只希望我們走後,你一切都好。”

見慶軻駕著馬車走遠,趙高自嘲一笑,“我可能一切都好嗎?”

秦始皇死後,趙高扶植胡亥上位,其戕害兄弟,為禍四方,終於不得民心。趙高又欲以子嬰為傀儡,卻未料到登基殿上,被人一刀腰斬。

趙高回憶過此生,卻發現最歡愉的時光竟不是幼年與嬴政慶軻玩耍之時日。而是,與桓齮在一起的時日。那種每日被人惦念著的感覺,讓他無比溫暖。儘管血液的流逝讓他身體逐漸冰冷,但回憶起桓齮撓頭憨笑的模樣,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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