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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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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剛亮,小春揹著包袱腰間繫起龍吟鳳唳劍,走到湮波樓前院招來小二,點了碗陽春麵又叫兩斤滷牛肉,大口大口狼吞虎嚥起來。

這陣子關在藥房裡也沒吃飽過,這回南方聽說又是饑荒又是瘟疫的,臨行前得吃得飽些,免得到時候餓肚子。

連吃兩碗麵還覺得不太夠,正舉起手來要招小二再上一碗麵時,突然一個白影在他身旁空位坐下,低沉清冷的聲音響起:“一籠素包子。”

“咳!”小春看見來人,嘴裡那口面直往上嗆,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雲傾沒提包袱,那柄銀霜劍碰地往桌上放,端起小春手邊的茶盞就著他喝過的痕跡緩緩啜了幾口。

“雲傾……怎麼這麼早?”小春扯起笑臉道。

“不早,再晚一些就找不著你人了。”雲傾冷哼了聲。

瓷盞冒著熱氣,但溫熱的茶水並不能除去自己體內陰寒的惡氣,雲傾手指凍得都僵了,房裡雖有火盆,可他卻是一夜未眠。也託這一夜未眠的福,隔壁廂房晨間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當這人推開房門躡手躡腳踏上長廊時,他立刻就跟著出來了。

服了兩天小春新制的的“驅蟲藥”,雲傾雖然還沒記起以前的事,卻對這人行事作為更熟悉上幾分。原來這趙小春打定了的主意不會更改,這兩日的按兵不動只是為了今日無聲無息偷離湮波樓做的準備。

這人篤定前程茫茫,不想他有意外,寧願偷偷溜走,也無意稍上他。

哼,幸而他早有準備。

“素包子來哩!”小二端上一籠白呼呼熱騰騰的的包子,雲傾拿了一顆先捂熱了冰冷的手指,而後吃了幾口。

小春見雲傾冰著張臉靜靜地吃著他的包子,心裡突突地跳個不停。自己本想不告而別趕緊找那沃靈仙去,誰知湮波樓大堂門口都沒邁出便被雲傾給當場抓著,早知道就別貪嘴叫面吃,早點爬出城去就不會這麼尷尬。

小春連忙說:“我沒跟你說就想走是我不對,可也是惦記著你現下身子的情況。此行兇險,你又不能動武,我只怕帶你出門會有意外,絕對不是故意要將你拋下。”這事小春已經解釋過許多次,可雲傾似乎都沒聽進去,還是坐著不動。

小春又說:“我真的只是出去幾天罷了,找到人便會立刻回來,去去就回,很快的,雲傾,你就留下來等我吧!”

雲傾靜靜地啜了一口茶,道:“我要再信你一個字,就跟你姓趙。”

小春噎了一下,跟誰姓這話他以前常在講,雲傾這會兒分明是拿話來諷刺他。

算了,小春肩膀垂了下來,邊吃麵邊說:“你想一起去就一起去吧,不過自己得注意點,我一會兒拿些藥給你防身,你千萬別讓自己使上內力。”

雲傾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點下了頭。

“小二,五十年竹葉青!”砰地一聲左邊黑影一個屁股坐了下來,嚇得小春心肝又是一顫,筷子都掉了。

蘭罄取了雙筷子夾起小春稍早叫上的滷牛肉,咂巴咂巴地吃了起來。

小春彎下腰想拾回地上沾了灰塵的筷子,雲傾止住小春的動作,從桌上的筷桶裡拿了對新的出來,取了塊白帕子擦拭一遍,交給小春。

“那髒了,用這對。”雲傾說。

蘭罄眼也不眨地看著雲傾,自己的手突然也抖了一下,而後筷子“不小心”同樣掉到地上,他眸內光芒閃啊閃地,手都搭在桌上等著雲傾拿新筷子給他了,可雲傾壓根沒看他。

蘭罄拍桌站起來,還沒有任何動作,小春立刻將手中那對被雲傾仔細擦過的筷子交到蘭罄手中,趁著蘭罄張手握箸的同時,為這人把了一下脈。

嗯……幸好……是真瘋……

脈相彈濁,小春確認了蘭罄此時尚未清明後鬆了口氣,拉著蘭罄坐下。

“你也別拍桌子,看這桌子都被你拍裂一塊了。”小春說。

蘭罄有了筷子便高高興興地吃起他的牛肉來,壓根沒理會小春說些什麼。

蘭罄接著又倒了杯陳年竹葉青給小春,小春皺著眉說不喝酒,可蘭罄哪容得小春說不,那杯子舉著對著小春的嘴便送去。

小春躲,他便追,結果兩個人像小孩似地閃躲追逐,到最後蘭罄乾脆捏著小春的下巴,把酒往他嘴裡一倒。可蘭罄倒得用力,那酒水灑了出來往鼻子裡頭嗆去,小春揮開蘭罄整個人跳了起來,咳得鼻涕眼淚直流。

蘭罄臉色瞬間陰了下來。“誰讓你敬酒不喝喝罰酒!”

喝!蘭大教主的殺氣當場上來,小春聽得這人又道:“你把我手弄斷、還把我送給白白吃的豬埋了,又躲在房裡不出來,你讓我很生氣!”

小春可沒在怕這人的,蘭罄一拳呼過來,小春架開,隨即一拳還回去,兩個人最後實在是鬧累了,才重新坐回原位。

“等會兒幫你換藥。”小春說。

其實蘭罄的傷在他眾多珍貴藥膏伺候下早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每回拆繃帶換藥這人都樂得像什麼似的,想想讓他開心開心倒也無妨。

“喝酒。”蘭罄斟了杯酒給小春。

小春剛好渴了,舉杯便往嘴裡倒,酒水落喉後他才想起自已酒量不好喝不得酒,但想了想也就算了,隨後又拿出藥來,替蘭罄敷藥。

被泠落在一旁無人聞問的雲傾見小春和蘭罄打了一架後反而更加親密無間,心裡不痛快,放在桌沿的手一掐,便掐碎了桌子一角。

碎木之聲令小春一驚,連問了好幾聲:“怎麼了?”

雲傾淡淡地說:“沒什麼,只是突然一股怒氣衝上腦來。”

“呃!”小春搔頭,忘了這人十足醋罈子來著,可他見著地上碎成粉末的木屑,又叫了起來:“不是叫你別妄動真氣,如果傷了自已怎麼辨!”

雲傾見小春望著自已這時,竟比對上蘭罄還驚慌,挑釁地往蘭罄那裡瞥去,心裡自是有些得意。

蘭罄眼一瞇,也是接受到對方的挑釁,正想回以顏色,卻聽得小春大喊了聲,往那空中一指:“看,豬在飛!”

蘭罄眼一亮,還真往上頭看去,嘴裡直喊著:“哪裡、哪裡,在哪裡?”

小春心想,這時不趁機快溜,尚待何時,立即便抓住包袱往門口衝去。

他本想一個人隻身上路,快快將沃靈仙帶回,哪知不止雲傾冒了出來,連蘭罄也來湊熱鬧,真不知這兩個人默契怎麼能培養得這麼好,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只是才跑到大門口,連門坎都還沒跨出去,雲傾眼一瞇,拿起桌上那好大一罈五十年竹葉青,便往小春砸去。

他自是不會再傷小春,所以那力道拿捏得好,罈子一飛,壇口往下,恰恰牢牢地將小春的頭給套住。

裡頭酒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可滲出的速度緩慢了些,套得又牢也拔不出來,被埋在罈子裡頭的人無法呼吸,只得張大嘴咕嚕咕嚕地喝光半壇酒。

意識,便也從這時開始恍惚渺茫。

他見不著前方,雙手張在空中亂舞亂揮了幾下,而後幾個踉蹌,強硬挺身、在幾個踉蹌,最後終於不支,倒在斜街角的青菜攤子上。

“豬呢、豬呢?”蘭罄還在找,從湮波樓內找到湮波樓外。

雲傾走到小春面前,將他拎了起來。伸手敲敲罈子,小春身體抽搐了兩下,酒罈裡響了個又大又長的酒嗝。

“在這裡,”雲傾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說道:“趙小豬,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蘭罄回眸恰好見著雲傾絕美的笑容,他看呆了。

街上晨起忙著趕集的販夫走卒也看呆了,一個一個挑著扁擔的、推著木車的,都停在原地看著雲傾和蘭罄。

清麗脫俗的白衣仙人,邪魅冷豔的黑衣妖姬,還有一個頭上蓋著酒罈渾身白菜葉的小夥子……這京城的早上,還真是熱鬧啊……

小春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他正在一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身旁左邊是玩著空竹筒的蘭罄,右邊是閉目養神的雲傾,朝外望去,奶奶個熊,前頭八匹黑色駿馬拉著,跑得那一個叫快啊,風颳著臉都陣陣生痛。

“醒了?”雲傾睜開眼,低低問了聲。

小春點了個頭,吶吶地問了句:“這……這事怎麼一回事?”

雲傾瞟了蘭罄一眼,說:“我帶你走時他問我們要去哪,我說你要去找沃靈仙,他便跟著來了。”

小春一時還接受不了蘭罄和雲傾兩個人同處方寸之地卻能相安無事的事實,他覺得頭有些暈,心中存著十分不好的預感。

偷偷瞧了蘭罄一眼,發覺蘭罄不時偷瞄雲傾,而云傾對於蘭罄這樣的舉動完全無動於衷。若是在以前,雲傾老早一劍揮去了,如今這情形簡直匪夷所思到一個詭異的地步。

難道同命蠱已經完全影響雲傾,讓他不對蘭罄反感了。小春深吸了一口氣,眼裡淚光閃爍。奶奶的,不要啊!

“天快黑了。”雲傾說。

蘭罄這時將頭伸出窗外,吹了個嘹亮的口哨,前方駕馬的馬伕立刻放慢速度,朝著轉入最近的一個小鎮。

小春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這兩人啥時如此默契,一個喊天黑,一個便知道要喊停馬車準備歇息。

小春的鼻子有些酸酸的,雲傾和蘭罄相安無事他該慶幸才對,可一想到雲傾心裡頭多了個人,那人叫做蘭罄,他實在難受。

馬車駛入鎮上,木輪在石板子路上喀啦喀啦地滾著,小春被震得頭暈骨頭酸,加上惦著這兩個一下子好起來的人,臉像含了酸梅子似地皺成一團。

雲傾說:“他說他知道沃靈仙在哪裡,我也甩不掉他,才讓他跟。”

小春點點頭。“靈仙被下了百里尋香,他走了那麼久,那點味道也淡到我鼻子聞不出來,靠師兄來找的確快上許多。”小春接著又問。“我睡了多久?”

雲傾稍一停頓,才道:“有幾天了。”

小鎮街上熱鬧非凡,喧譁之聲從窗簾透入了車廂裡,覺得實在吵得奇怪,隱約還聽見好些人的斥吼怒喊,小春忍不住攀過蘭罄的身子,掀開簾子往外望去。

窗外夕陽殘紅垂在天際,染得鎮上建物陰譎一片。

馬車越駛越近,那些聲音也越來越大。

“原來八大派也不過如此,幹盡雞鳴狗盜之事卻還自詡正義之士,我呸!”左邊穿黑衣服的開口。

“烏衣教殘害武林正道強奪各派武功秘籍、鎮門之寶據為己有,我們這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右邊花花綠綠的一群人也分不清處誰是誰,亂七八糟地爭相說話。

“沒錯,這些寶物與秘籍原本就是我們正派所有,魔教無恥佔去,此次搭救受困的司徒前輩時順手取回,再理所當然不過。”

“哦?那你們口中的司徒前輩呢?我怎麼沒見著人,只看見幾個揣著秘籍不放的小人?”

左邊傳來笑聲。

右邊那些人臉色又紅又綠地,跟著不知是誰喊了聲:“殺了這些烏衣教餘孽!”隨後左邊再有人喊:“救回少主!”頓時刀劍齊鳴,場面立刻混亂了起來。

前頭駕車的車伕把馬車筆直往那混亂中心駛去,如入無人之境,直停在一間略微簡陋的客棧前。

蘭罄步下軟榻先離了車廂,一堆人在他身旁又打又殺地,引不起他的興趣。他把前頭飛回來的尋香鳥放入竹筒裡,跟著踹破人家客棧木門,走了進去。

雲傾隨後下車,對眼前一切同樣視若無睹,他見小春還趴在視窗觀望,眉頭一皺,便進去拉著小春的手,將他扯了出來。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雲傾說。

“烏衣教和八大派打得火熱,我之前聽說八大派準備圍剿烏衣教,可今日這情形也不知是誰剿誰。”小春看得正津津有味,雲傾把他往客棧裡頭拖,他那雙眼卻還是盯著眼前打打殺殺的鬧劇不放。

“興許只是兩路小囉囉,別管,不干你事!”見小春眼發亮,雲傾便覺不祥。他第一個反應是將這人拖離這陣混亂,以免多生枝節。

“啊,見著個熟人!”小春叫了聲:“就曉得肯定會有熟面孔,沒想到小寒他家那根木頭居然也在這裡。”

情勢危殆,小春扭了兩下,雲傾不讓走,反而將小春手腕扣得更緊。小春見穆襄手裡頭抱著個孩子,十來個黑衣人朝著他猛攻,心裡一急手一縮,那回春功裡頭的縮骨功就這麼給他使了出來。

雲傾忽見小春的手掌瞬間化得如同三歲稚兒般細小,他一下子扣不住,竟任得小春自由離開。

雲傾怔楞地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心裡頭瀰漫著苦澀,彷佛被抽走的不是小春的手,而是他的心一般。

小春搭上腰際,腰間那把神兵利器一出鞘,頓時龍吼之聲響徹雲霄,尚未開打,就有幾個功力尚淺的往旁邊倒去口吐白沫起來。兩方人馬皆有。

原本被團團圍住無力招架的穆襄楞了楞,小春衝了過去道:“穆襄,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

他又看了穆襄懷裡那孩子一眼,調笑道:“唉呀,才多久沒見而已,你連孩子都生了啊!”

穆襄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倒真沒想到會在此地見著小春,苦笑道:“這孩子不是我的。”

“放開少主!”一柄劍刺了過來。

小春閃過身去,那柄劍劍峰一轉劃破穆襄胸口逼迫穆襄鬆手,而後趁勢挑起穆襄懷中的娃兒。

小春只見那娃兒被過大的力道挑了出去,身軀高高飛起,彈得老遠,心裡頭一驚,腳下縱雲梯一使人跟著衝了出去。

那娃娃看起來不過三歲左右,骨頭還軟經不起摔,小春轉頭啐了那個莽夫一口,娃娃要真沒人接著落了地,只得塞回孃胎裡再重生一次了。

小春踏在不知誰的頭上,藉力使力再一個半空迴旋蹬上去抱住那娃兒。

好不容易心裡踏實了點,前頭突然竄出了個人一掌打上他肩,跟著又有人扯住他的腰帶將他拽下。

他洩了氣重重摔到地上,悶哼了聲,這時一堆人不分黑的白的全都往他身上撲來,使勁地往他懷裡挖。

“奶奶個熊,抓人就抓人,誰掐老子屁股!”小春吼了聲,硬是放出體內十成功力,炸飛了壓在他身上的那堆人。

整條街亂七八糟地,殺人的被殺的、傷人的被傷的,老百姓不見蹤影,只有佔據於此的黑白兩道歪歪倒倒繼續打殺。

懷裡的小娃兒給嚇著了,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小春拉了拉褲腰帶,夾了夾發疼的屁股,恨恨地啐了聲:“孃的,就一個小孩子也搶成這樣,傷著了怎麼辦!”

他想他的屁股絕對烏青了,又腫又痛還有些麻麻的,最好別讓他知道是誰掐的,否則肯定不會讓那人好過。

“趙兄弟,把那孩子給我!”穆襄走向前一步。

“小賊,把我家少主交出來!”一名長相清雅的烏衣女子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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