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落:
《烏衣》是《藥師》的後續,親們可以去看《藥師》然後在看《烏衣》,當然,《烏衣》也可以單獨成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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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弟為你死過一遭後身子如何料你也明白,油盡燈枯本就捱不了多久,偏偏又加上個失魂蠱,兩害相加……本來……”
蘭罄低笑:“本來若無那沃靈仙,他現下也是好好,還能再瘋癲個幾年,可偏偏就是多那個沃靈仙,讓你這小情人、我這笨師弟,又得遭一次劫。”
蘭罄戲謔語氣一收,聲音不穩,竟隱隱露出了怒氣,說道:“東方啊東方,你這顆棋子埋得真好,好到令我自嘆弗如,一直以來居然都沒能發現他是你的人。可再忠心的狗被逼急了,終究也是會咬人的。偏偏這一咬,咬著的卻是你的心頭肉。你現下心裡如何,痛是不痛?”
“閉嘴!”雲傾憤怒地低吼了聲。
“把沃靈仙交出來。”蘭罄淡淡地說。
“不在我這!”雲傾說:“即便我找著那混帳,交給你之前,也會先斷他性命。”
蘭罄又笑了聲,神色恢復如常,再也看不出一絲異狀。
雲傾撫著陷入昏迷的小春,心裡既是氣,又是急。
他與蘭罄宿怨已久,蘭罄在他身邊安插不少探子,他自然也在蘭罄身旁放了幾顆棋子。沃靈仙是一顆暗棋,位居烏衣教八大長老高位。從來沒人知曉此人的存在,當初為了一舉殲滅烏衣教,幾番險境自己也沒想過動用這顆棋。
後來小春出現,打亂了他所有計劃,更令他與蘭罄之間一觸即發的情勢不得不緩下來。他與蘭罄更在以為小春已死的那兩年半里,守著對小春的諾言,不再爭鬥。
然而,放下去的棋子、佈下去的局,早已運轉。
就如同當年的司徒無涯、綠柳山莊,扶植起的一方勢力有了自己意識自我擴張,最後對上烏衣教,引起一場所謂正邪之戰。
所以即便自己不去理會,這些棋子也依循開始的軌跡執行下去。
唯一能停止這一切的契機,便是蘭罄或自己其中一人命喪黃泉,烏衣教與朝廷一方顛覆,才可能破局。
雲傾緊握著拳頭。
收不回來的棋便必須除去,就像當年的司徒無涯和綠柳山莊如今不復存在般,即便傾盡所有,他也會讓他們消失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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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熱得半死、一會兒冷到打顫,一會兒踢開厚棉被、一會兒又得把自己當粽子卷。小春越睡越氣,不知是怎麼搞的,天氣反覆得如此擾人。
呼地一把將棉被掀開,睜了眼正打算不睡了,卻發覺床畔有人,定睛一瞧,那人正是雲傾。雲傾正想握住他放在棉被外的手,沒料自已這麼一燥縮回了手,卻讓雲傾抓了個空。
小春一愣,立即回過神來,將自己兩隻手都交上去,問道:“我睡了多久?”
“三個時辰。”雲傾答道。
他看著小春仍是蒼白萬分的臉龐,摸了一下,道:“你得再睡,睡得多,傷便好得快,睡少了,好得慢。”
“可我若成天睡,那誰陪你?”小春揚起一貫的笑。
“無妨。”雲傾淡淡地說:“我看著你,這樣便行。”
小春心裡著實有些甜,雲傾這話即便隨口說說他也高興,但云傾認真,便是不會說糊話的,這讓他更開心了。
跟著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小春左看又看,發覺自己已經在客棧裡頭,連聲問道:“那個大魔頭蘭罄呢?被你打跑了?你們後來沒怎樣吧?有沒有傷到?”
雲傾臉色突然白了一下,握著小春的手也突然緊了起來。
小春一愣,“怎麼了?”他問。
“你……”雲傾不知怎麼開口,掙扎了片刻才困難地道:“我同你說些事,可你聽了之後,不許惱我!”
雲傾認真地盯著小春,彷彿小春要是說出拒絕的話,便不將這事講出來。
小春眨了眨眼,“你說啊,我哪會惱你!”
“我……”雲傾又是一陣言語困頓,後來好不容易才開了口,慢吞吞地將話說了出來。“你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我的緣故。”
“嗯?”小春倒詫異了。
“烏衣八仙之一的沃靈仙是我放在那混帳身邊的暗棋,近來那混帳開始肅整烏衣教內部,以沃靈仙作引,帶同命蠱叛教逃出烏衣教。可後來沃靈仙反了他也反了我,竟在遇著你後將同命蠱下在你身上,害你至此。”雲傾說完話見小春張口結舌地瞧著,心裡一急,握著小春的手勁大了起來。
雲傾焦急地說:“小春,我真不知沃靈仙竟敢動你,早知如此,當年我便一劍了結他性命,不會讓他留到今日。”
小春被雲傾抓得痛,回過神來,又見雲傾越說越急躁慌亂,他忍痛沒把手從雲傾掌心裡抽回,只是扯了扯笑說道:“沒事沒事,我現下不是好好的嗎?你別這麼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雲傾低吼著:“蘭罄那廝說你中的是同命蠱子蠱,子蠱一經內力催發醒覺,便會慢慢吸體內所有真氣,直到你內力乾涸而死為止。”
小春嚇了一跳,問道:“吸乾真氣?他養這吸人真氣的蠱幹啥!”
雲傾撫著小春的臉龐,眼裡一抹柔情伴隨著心疼浮現。”自從喝了你的心竅血,我平添一甲子功力,又百毒不侵。那混帳幾番鬥不過我,不甘心便找來這等東西,將他人功力佔為己用,卻沒料……竟害了你……”
小春抖了一下,心想這蘭罄果然不愧是個魔教教主,連這等陰損的法子都想得出來。
他暗忖,自己體內那莫名其妙的四道真氣互不消融,莫不就是啥勞什子失魂子蠱在別人身上吸過來,存寄於子蠱身上的。
同命蠱如此詭譎,中了子蠱者,對懷有母蠱之人半點反抗能力也無。想來自己那會兒見著蘭罄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說話結巴,還有云傾刺罄一劍自己卻同個地方劇烈痛起來彷彿那劍落在自己身上一樣,這二者,竟都與那同命蠱有關。
奶奶的,小春越想越是渾身發涼。
這些真氣之強,自己屢屢招架不住,落得成天火爐裡來雪窖裡去,冰火二重天,天天活受罪。這子蠱之前所吸必定盡為武林高手,倘若子蠱內真氣被蘭罄拿了回去,蘭罄又用來對付雲傾,那雲傾豈不一點勝算也沒?
小春低頭沉思著,卻沒發覺雲傾一直緊張地盯著他。
雲傾見小春這麼長時間也不願回他一句話,心裡急著便將小春猛地摟進懷裡,聲音嘶啞地道:“趙小春你聽著,就算你惱我也好、怒我也好,我都不會放開你了。你別想走,你得留在我身邊,不許離去!”
小春被雲傾這麼一抱,猛地回過神來。
他失笑,嘆了口氣,安撫似地拍了拍雲傾的背。他有時真覺得眼前這個人像個孩子,那些情緒直接而強烈,叫人無法放手不管。
小春說:“我哪會惱你、哪會怒你,這根本就與你無關,你既不是存心讓沃靈仙朝我下蠱,又不是故意讓我痛暈,我豈會是非不分。”
“可你以前曾經說過,即便人不是我殺的,因我而死,也與我親手殺人無異。”雲傾說:“此事因我而起,便是我害了你。”
“嗯?怎麼原來我以前說過這話?你那時是殺了誰才讓我這般說,我要說出這麼重的話來,肯定是在氣頭上吧!”小春推開把自己抱得太緊的雲傾,快被勒得沒氣了,他得透透氣才成。
雲傾臉上一陣風雲變色,過了好一陣子才緩了下來,道:“你爹……”
“你爹?不對!我爹?”小春瞪大了眼。”你殺了我爹?!”
“不,沒有!”雲傾急忙道:“是那混帳搞的鬼,他讓你和我都誤以為我殺了他,還故弄玄虛找來屍體佯裝你爹,令得後來你與我割袍斷義、決裂離去。”
說到這事時,雲傾的手心不自覺地冒了些汗,往事歷歷在目,那些令他心碎的情景再回想起來,仍是如昔剜骨刨心疼痛不堪。
小春聽得此言,頓時百般滋味在心頭,他覺得失去一切記憶的自己和此時的雲傾離得有些遠,那些事他都忘了,雲傾卻還緊緊記著。
“我那時對你說的那些話,肯定傷了你的心吧!”小春輕聲說著。
雲傾舊時傷痛,如今的他完全碰觸不到,他心疼雲傾獨自承受這些,卻又不知自己遺忘的記憶何時才能回來。
雲傾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才點了頭。
又過好一會兒,見小春沒說話,雲傾開口道:“你是不是真喜歡上那混帳了?”
“絕對沒有!”小春想都不想,開口便道。
雲傾想了想,緩緩開口。”可你對他好……”
“全是同命蠱搞的鬼,什麼生死同命、感同身受的,一見了他就臉紅心跳,卻也都只是控制人的法子。”小春恨恨地說。
他隨後再道:“我對他好,那是沒辦法的事。可無論再怎麼著,也就只這麼對你。”說罷,在雲傾臉頰親了一下,神情認真得不得了。
雲傾摸著被小春吻過的地方,一愣,而後淡淡地漾起了微笑。
那笑容只有純粹的喜悅,單純而天真,絕美得動人,小春看得恍惚,魂魄都叫雲傾這抹笑給吸了去。
“所以,你依然還是我的。”雲傾這麼說。
小春茫茫然點頭,“是你的、是你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只要看得到的,全都是你的。”
雲傾又是一笑,笑得小春頭暈目眩地,差點就要往美人身上撲去。
小春深吸了口氣,穩住身形,免得自己被美色所迷喪了心魂太過丟臉。
小春道:“說到底,這該剮該殺的是我才對。就算不知道以前發生什麼事,可我曉得定是自己脾氣衝,才會令得你不好受。這些日子肯定讓你萬分操心,這樣吧,我以後多注意些,不這般亂來,你也忘了那些有的沒的,別再這般難過。”
雲傾淡淡道:“你若不亂來,又哪叫趙小春?”他這說的卻是實話。
小春忽爾三指豎天,盯著雲傾的眼,再認真不過地說道:“我發誓,下次要再犯,就讓雲傾美人兒把我改名,叫做趙小豬。言而無信者,當豬算了。”
雲傾見小春這信誓旦旦的模樣,抓著他的手指,便道:“趙小豬。”
“欸,我又還沒犯,你怎麼就叫這名起來了!”
“你肯定會犯!”說罷,雲傾卻是嗤地聲笑了出來。
小春呆呆地看著雲傾,說道:“美人如秋水、笑靨若春花,你笑起來怎麼就這般好看,這叫我如何把眼睛移開啊!”
“那就別移開。”雲傾回眸凝視小春,低聲道:“我要你一輩子目光都只放在我身上,一輩子都只看著我,一輩子都只想著我、一輩子都不離開我。就算你再亂來也沒關係,我這輩子便會是守著你、護著你,不讓人傷你分毫,只讓你安安樂樂、開開心心。”
雲傾這般專注的模樣,讓小春眼眶不由自主酸起來,他吶吶地點了頭,嘴裡含糊地說了幾聲好,眼前一片霧氣。
雲傾原本深深擰著的眉早已舒展開來,盈盈笑意猶若初春吹起的一陣暖風,散盡冰霜,神情柔和。
忍不住小春“啾”地聲,吻在了雲傾唇上。
雲傾怔愣,而後緩緩地說:“我喜歡你這麼親我。”
“你既是喜歡,那自然得再多親幾下,親到我嘴腫都行!”小春一臉正色,神情認真,低頭咂巴咂巴地便又是親又是吻,吻得雲傾滿臉口水。
若是別人,雲傾肯定不會這麼忍下來,可這麼對他的人是小春,他心裡頭最重要的小春。於是任小春又吸又咬的弄得他滿臉溼黏,雲傾也只是待著,沒別開臉。
雲傾眼裡淡淡的笑意不曾散去。
遇著了這麼個人才曉得,曾經以為難以接受的肢體碰觸,也會讓人愉快,那些被他厭惡過的黏膩液體,也會帶來心安的感覺。
憋著氣努力親夠了,小春趴在雲傾胸口大大喘著氣。
雲傾撫著小春的頭髮替他順了順,而後聽著小春的鼻息漸漸和緩。
兩人零零碎碎地說了許多話,最後小春累了,就著靠在他胸前的姿勢,疲憊睡去。
聽著小春平穩的呼吸聲,雲傾心裡頭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充斥,漲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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