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我不知道我會是一個什麼反應。
就像我無法預想到,有一天,我會恨尹安七,恨得想讓他死。
11.
尹安七一直壓著火,他不敢打我,不敢罵我,不敢說話,就是坐在我的身邊,用那種壓抑的眼神看我。
我猜有人可能會遭殃,但遭殃的人不會是我,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是沒心沒肺,不拿別人的死活當回事的。
但我還是開了口:“尹安七,陳鼕鼕我保了,你別難為他。”
尹安七很利落地嗯了一聲,速度快得我有些蒙圈,他抓著我的手,親了親指尖:“我答應你,你不高興麼?”
沒什麼高興的,也沒什麼不高興的,總歸太沒勁了。
尹安七親自拿了溫熱的毛巾,把我的手指擦拭乾淨,放進了被子裡,他叫我抬起頭,我抬了頭他就抽出了枕頭,柔聲叫我好好休息。
我沒那麼虛弱,只是不想從床上爬起來,再應付他。
他也識趣,笑了笑,只說家裡有事,要回去了。
我嗯了一聲,他轉過身就要走了,但在他推門而出之前,硬是留下了一句話。
“小白,你不小了,沒有多少任性的時間了。”
說完他就推門離開了。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像是忠告,又像是警告。
我不是沒有預感。
我不是家裡的獨子,八年前離開的時候,做的就是可能一輩子都不回來的打算。
但後續幾年,每一次回來都要同尹安七在一起故作親密,在課業完成後,家裡人迫不及待地叫我回來,回來之後將近一年,自己去找的工作不太順利,家中也沒有做任何規劃,反倒是同尹安七的交集越來越多,結合上次他生日會時,雙方父母的表現。
或許,他們又想將我和尹安七湊在一起,為雙方的合作增添保障。
兩家人破裂的根源和打不開的結在我們身上,再沒有破鏡重圓來得妥帖。
尹安七佈局了多年,大概打的就是讓我同他聯姻的主意。
多可笑,多年前我們知道同性結婚的艱難,忐忑不安,故作不在意地說,只要相愛就好。
多年後,他想用婚姻的名義套牢我,即使他清楚我巴不得他死,即使他知道這會讓我更加厭煩他。
他有多缺愛,非要攥著過往不樂意鬆開。
我有多傻.逼,又要恨他又要可憐他。
尹安七走之後沒多久,我媽給我來了電話,叫我去和她一起喝下午茶。
我們去了她最喜歡的那一家,喝著暖茶,吃著甜膩膩的點心。
她一生順遂,少時是家中么女,沒談過戀愛,後來嫁給了父親,隔年就生了大哥,我是她第二個孩子,在我讀初中的時候,她又生了個閨女。我爸爸愛她如命,兒女都算出息孝順,她的一生順暢得不可思議,她信愛情美好,也信家族聯姻,她自己就是這麼走過去的。在她的心裡,尹安七愛我,我們的結合對家族有益,那就是一件極為正確的事。
況且。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麼?”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周圍的人們,對尹安七的行為感到憤怒,與我同仇敵愾,一起指責他的不對。
但後來真相揭開,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認為情有可原,認為我應該原諒尹安七,認為從小到大的情意,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而算了。
而到了八年後的今天,幾乎沒有人覺得我應該繼續這麼“擰”下去。
他們覺得我應該原諒尹安七,畢竟尹安七至今還愛著我,這八年我給過他無數的難堪,他都忍了下去,到現在他甚至對我百依百順,更是拒絕了很多的聯姻,等我到今天。
他們覺得我的精神潔癖是一種病,我不該這麼想,沒有幾個男人能夠像尹安七那麼愛我,那麼對我。
況且,正因為犯過錯,他才知道以後不該這麼做了,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性格的改變,他已經從曾經桀驁不馴的男孩,變成了一個堅韌沉穩的男人。
這是我的母親在這杯茶變涼前對我說的話,她像是在對待一個任性的孩子,一點一點地勸著我,在最後的時候,甚至放了個大招。
“……我知道,你一直介意尹安七這幾年的花邊新聞,他不過是在做戲,想把你從國外氣回來,或者看你會不會吃醋,他沒有碰那些人的……”
“……包括那個叫陳鼕鼕的……所以,齊齊,你就不能再給小尹一個機會?”
我看著我的媽媽,她美麗而高雅,眼裡是濃郁的溫柔和愛意。
她的話幾乎把我說服了。
幾乎。
但到底來得太晚了。
八年了,我不愛尹安七了。
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的理由原諒他。
但我沒有理由再愛上他了。
我放下了茶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媽,除了他之外,我還有其他的聯姻候選人麼?”
12.
我剛說完這句話,我媽,我親媽,乾淨利落地摔了手裡的茶杯。
我靜靜地看著她,她也靜靜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服務員過來收拾地面,還貼心地送上了一個溫熱的毛巾。
我媽用溫毛巾擦了擦手,大抵是不願意再同我交談,或者是太失望了,轉過來開始談婚禮的地點,蜜月的行程。
我覺得荒謬,甚至有些可笑。
“媽,我是你親兒子麼?”
“你是,不然我不會管你。”
“媽你八年都不管我了,跟以前一樣不行麼?家裡需要我聯姻,你隨便找個人都行,只要不是尹安七。”
“換別人你能硬起來麼?換別人你還能看順眼麼?”
我偏過了頭,沒再看她的眼,心裡把小甜甜罵了十八遍。我早就該知道,他根本嘴把不牢,我媽一問,他就什麼都說了,可怕的不只是他說了事實,他還會藝術加工,愣是把我渲染成一個離開尹安七就不行的可憐蛋。
我心裡快速地思考著應該怎麼回答他,不知道一個嚴肅正經的聯姻事件,怎麼變成了我媽對我下半身幸福的殷切期盼。
我媽卻極為利落地當著我的面打了個電話,又把電話遞到了我的耳邊。
我看到了介面上巨大的兩個字“兒婿”,有些嘔得說不出話來,感覺像是有極細的網,輕輕地籠罩在了我的身上,輕飄飄的,但卻牢固得掙脫不開。
“媽跟你說了麼,小白?”他的聲音很穩,穩得讓我心煩。
我揉了揉眉心,組織著語言:“尹安七,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