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身家性命為他謀利!
“還有什麼,一遭說了。”
“死士護主不力是死罪,就算主人要東閣之人留屬下性命,日後閣主回閣也少不得一番難為。炮烙之刑于普通侍衛、下人是尋常,單對死士為大忌。”像在猶豫如何將後面的話繼續下去,衍墨停頓許久沒開口。
寒炤閣中,身份無非那麼幾種,不是死士,不是侍衛,也不是尋常下人……
“不需顧慮。”万俟向遠收起臉上肅然,聲音溫和許多。東閣之於死士為何物,誰人不知。能為他做到這步,怎還會責怪。
“屬下與曾公子間走動,殿內人皆知。縱情□,沾染主人侍人……就算事後靳管事懷疑,只要主人看牢陌寒公子,應也查不出什麼。”左右都是最合適不過的,唯獨……易被人在背後議論。
“我何時在意過那些……”斜陽餘輝打在窗紙上,身前人的模樣些微模糊,万俟向遠伸過手去,將人帶近些些。“夜裡再去,行刑之人總也有歇息時間。我在東閣外守著,若被發現……照實招了就是。”
“嗯。”溫溫淡淡,殘照的餘溫透進屋裡,衍墨不說話,只是在屋裡靜靜站了很久。
……
天色暗下,東閣殿門不遠處,兩道人影一前一後。
“衍侍衛?”腳下稍停,鍾衡確認般問了句。對死士而言,東閣與地獄無二。
“進去罷。”再沒了遲水殿中溫順神態,衍墨面色不動,對前處看一眼,繼續行走。
遠處屋舍頂,万俟向遠皺眉而立,手掌生生在背後攥到失去知覺。
儘早控制下寒炤閣的意念也越發堅決……
侍衛作攔,解釋幾句,兩人輕易就進到東閣之內。
一股異樣冷清感混在凝重氛圍中,兩人誰都沒有忽略。
會會兒,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來的,卻不是靳成秋,而是東閣中協助靳成秋管事的一名死士,身後,還跟著兩名普通侍衛。
鍾衡與衍墨同是一愕,愈發覺得東閣中怪異非常。
難不成人都不在了?!
“鍾侍衛,前來東閣何事?”來人地位顯然高出一些,目光在殿中兩人身上打量半晌,才開口詢問。
“侍人之間□私通,少閣主吩咐將人送回東閣。”
年齡略長鍾衡的男人一驚,又將衍墨從頭到腳打量個遍。
良久,才下達命令,“帶去刑堂。”
“是!”一左一右,兩人各擰衍墨一隻胳膊,極熟練地將人帶了下去。
待人走空,鍾衡對著欲出門離開的人一點頭,示意有話還未講。
男人果然停下步子,“鍾侍衛還有何事?”
“少閣主吩咐,教訓便可,不必下手過重,兩日後將人送回。”戲要演足,是以鍾衡依舊是副謹言慎行的模樣,“不可按死士刑責辦理,也不可留下遺症。”
這算什麼?竟當東閣是唬人之地?
男人明顯不屑,嗤哼一聲不作評價。
“如此,兩日後勞煩將人送回遲水殿。”鍾衡做出個尷尬表情,一拱手,便往門外走去。
一路中上,不忘四處打量,果不其然,過去森嚴密佈的守衛,如今只剩寥寥無幾!
“如何?”東閣外不遠處,万俟向遠神情陰鬱得厲害。
“屬下已按少閣主吩咐叮囑。”不敢妄言“應當無事”一類,鍾衡恭敬低著頭。
“你先回去。”擺擺手讓人離開,万俟向遠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少閣主,東閣之中有些異常。”思慮數次,鍾衡還是覺得早些回報為妙,“靳管事不但未現身,就連往日嚴密守衛也不剩幾人,恐怕此次派出閣的死士不在少數。”
牽扯越多,也就意味前朝寶藏攪起的麻煩越大。寒煙教與寒炤閣若真接應不暇,對万俟向遠要做之事可謂大有好處,但此時此刻,他卻提不起一絲興奮。
“我等時候到了將人帶回。鍾衡,你可覺得曾雲秋一事太過輕饒衍墨?”
“少閣主如何行事,定有道理在其中,鍾衡唯少閣主命令是從。”也算是句誠心話,鍾衡躬身一禮,同時消了諫言晚些再將人帶回的打算。
“叫譚恆去院裡候著,你去將東閣異常之事傳訊息給慶問。”
“是,屬下立刻去辦。”見負手而立的人明顯心情不佳,鍾衡再一行禮,悄聲消失在夜色中。
東閣之大,遠非一眼盡瞻。万俟向遠走走停停,進了處臨近的小園。
當年玲兒之死,與他一直是個心結。
越發憤恨當時的無力與無能,便越發對掌控下寒炤閣的計劃執念起來。
一經就是數年……
而如今,那份憤恨竟再次浮現。無力與無能猶如磐石一樣,壓在人胸口,使人連喘息都覺得費力。
“遠兒。”
時間漸逝,更深夜靜。
驀地一個聲音出現在夜裡,万俟向遠驚異一動,立刻散去本能戒備。
“父親出關了?”
“嗯。”好似在思考万俟向遠為何深夜在園裡發楞,万俟易站立良久,才繼續:“正好,有事要與你商議。既今日遇到,就不拖至明日。隨我去伏青殿。”
去了伏青殿,東閣裡的人怎麼辦!竭力嚥下欲要出口的拒絕,万俟向遠暗中咬緊牙,從園中石凳上站起。
“是。”
忍。最多再有三月……
只是,不知牢房中的人……
——刑堂牢房。
不管是按侍人規矩行事,還是按下人規矩行事,只要未正式從死士名冊上抹去姓名,規矩依舊要守。
兩名年輕侍衛將衍墨帶進刑堂牢房,很快就不聲不響離開了。
死士受刑從不捆束。是規矩,也是保命之道。
掙扎……便是借個膽子,也沒人敢。
將上身衣服褪下,衍墨面牆低頭而跪,一如過去經常做的……
說不恐懼是假的,每每進入這裡,便是毫無理智可言的痛苦、折磨,無止無盡……
深呼口氣,衍墨低頭看看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總算找回些平靜。
青的,是那夜留下的指印。帶著憤怒,便重得幾日不消。
紫的,是幾個時辰前才被咬出的。個個見血,卻都避開敏感之處,並不十分疼。
想及那皺眉不忍下口的人,衍墨嘴角一彎,多出幾分輕鬆。
不過是些皮肉之苦,那人……總是會來的。
——伏青殿。
衣衫微皺,蒙著一層塵。万俟易顯然非是出關,而是剛剛趕路回到閣裡。
衣衫尚不及換下,應是剛剛回閣才對。衍行竟沒一同回來?万俟向遠暗一皺眉,卻不敢將疑惑表露絲毫。
“父親找孩兒何事?”
極為少有的,万俟易放縱自己斜靠在椅背上,露出濃重疲色。
“你與陌寒,也是娶妻納妾的年齡了。私下可有中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