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你去妓院了。”
鮮于淳搭上南棋的肩膀,邪媚道,“聽語氣,南少爺經常去妓院呢。”
“我是為了生意,不一樣。”
“呵呵,不用這麼緊張,男人有需求去那很正常。”
(回憶外)
南棋走進聲色迷離的飄紅院,一心想著儘快找到鮮于淳,帶他離開,無心注意周圍紙醉金迷,歌舞昇平的現場。婉拒掉幾位柔若無骨,搭訕的嫵媚姑娘,在大堂終於看到招呼客人的老鴇。
掏出一包沉疊疊的銀子,南棋塞給徐娘半老的老鴇。老鴇捧起銀子,笑得合不攏嘴,扯開血紅大嘴“找鮮于公子啊,我這就帶你去。”扭臀擺腰,招呼身後姑娘繼續好生招待下面的客人,就帶著南棋去找鮮于淳。
南棋退開身,平靜的跟著老鴇身後,唯有溫潤的眸中露出傷痛。
不管鮮于淳保持著什麼樣的態度來戲弄他的感情,就算自己想要忘記他,始終,自己對他的感情,是真真切切,覆水難收,否則,他就不會被折磨成今日的面容。此刻,要他去面對喜歡的人,與別人交歡的場面,他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淡定的當著什麼也看不到。
拐過幾道彎,進入一處別緻的小院,院中,坐落著一間雅房。屋內,沒有預料中的歡歌笑語,極其閒靜,南棋稍稍舒心下來。
老鴇領著南棋停在雅房前,拍了下鏤空紙糊的門扉。半會,門扉被開啟,走出一位清雅高挑的少女,她微微對老鴇施禮。
老鴇嬌笑的對南棋介紹:“南公子,這位是我們飄紅院的四花之一,紅豆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非常討鮮于公子喜愛,若不是紅豆有過三年之約,賣藝不,嘿嘿,這不還——”
“媽媽”少女截住說話越來越飄的老鴇,“今日,我不會再接任何人的客,你帶這位公子走吧”
老鴇甩著絲巾,掩嘴含笑:“紅豆,你誤會了,這位南公子是來找鮮于公子的。”
少女眸中的平靜浮起波動,“姓南嗎……”嬌好的素臉上隱現淡淡的哀愁。
老鴇繼續曖昧的說:“紅豆,你就好好的招呼他們吧。”
少女斂去愁傷,淡淡笑然:“是,媽媽。”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老鴇任務做完,懷著袖裡的錢袋,高興的扭腰走了。
屋門內的紅豆讓出一條路,做出請的手勢。“南公子。”
南棋溫和頷首,姑娘舉止大方,與前庭搔首弄姿的女人截然不同,恰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鮮于淳選上她,倒也明智。
當他到了內室,一張摺疊整齊的床鋪,一張凌亂的酒桌,鮮于淳一手勾住酒壺,一手趴在桌上,醉得昏天暗地。
紅豆走過來,心疼的說:“以前來我這,也不見他喝的醉生夢死,今日不知為何,就是不停的喝酒,他說,在家喝的太痛苦,想要有人陪他。可是,在我這了,他還是很痛苦。我想,他要陪著的人,另有其人。”
南棋低下頭,隱去臉上的表情:“紅豆姑娘多心了。”
紅豆走到鮮于淳身邊,小心的取走他手裡的酒壺,不禁悲傷:“如果是我多心,也許就少去了不少的擔憂,可是,有些事是註定的,就像,他一出生,貴為皇族,而我,只是必須在風塵中飄搖的一棵野草。我們的緣分,無始也無終。”她轉向南棋,話題一轉,“說到底,他也是一個孤獨的可伶人。南公子,請不要被表面的現象矇蔽了真情的雙眼。”
孤獨嗎……南棋忍不住想到那抹孤獨的背影。他取笑,也許,這才是鮮于淳,在南府留給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其餘的,包括感情,最後一晚的歡笑縱酒,全是假的。
“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一個萍水相逢的風塵女子,為何對他說這些引人誤解的話。
紅豆伸出素手,愛憐的撫上睡著的傾城絕容。“說我自私也好,我希望有人可以替我愛他。”
南棋震盪了一下,他忍住心中的悲傷,“紅豆姑娘雖出紅塵,卻是冰清慧心,有朝一日,他定會明白姑娘的情意,贖你離開煙花之地。”鮮于淳可以把自己的感情輕易坦露給紅豆,可見,他是多麼重視她,而自己,永遠只能活在他的假象裡。
紅豆搖了搖頭,回身,似看明一切:“今日之前,或許我還會有所期盼,今日之後,紅豆已然明白,不會再有任何希望。”她緩步走至南棋身前,問:“你叫南棋,是嗎。”
他跟這位姑娘是第一次見面,毋庸置疑,怕是鮮于淳跟他提到過自己。“正是。”
紅豆淒涼的背過聲,深吸一口氣,“你帶他離開吧。”酒醉後的鮮于淳不斷的念著‘南棋’的名字,她就知道,他不屬於自己。
南棋走到鮮于淳旁,抱起醉倒的人,路過紅豆,禮貌xing的告別:“姑娘保重。”
紅豆笑了笑,在南棋走出屋後,她又不甘心的追了出來,對著前面的背影道:“南公子,別再讓他傷心的來這裡。”然後門一關,阻隔了外面與自己的世界。
鬍渣凌亂的俊臉飄過無助,他停下腳步,低首看著睡得很不穩定的人。“傷心嗎,你在傷心什麼?”
墨府。
“鮮于淳,我幫你們送回來了,現在可以告訴我,錚兒在哪嗎?”站在鮮于淳房間內,南棋詢問單羅。
“不急。”稍比南棋矮一個頭的單羅拍上他的肩,以免牙齒漏風,語速放慢,“姚姐姐的行蹤,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你還想怎麼樣。”這小鬼出爾反爾嗎。
卷卷不明白的歪著頭看著單羅,“小羅,為什麼現在不行?”南棋找了很多天,人都變瘦了,作為朋友,還是希望能幫到南棋。
單羅也不隱瞞,“那個地方,就算我告訴你,你也見不到姚姐姐。”
“這麼古怪?”南棋不信。
單羅還是有所保留,他們現在是宜國通緝的可疑人物,處境非常危險,能夠不引起人的注意當然是最好的。
“一句話,你要找姚姐姐,必須由我帶你進去。”同樣,老爹發現他不在,可能不會擔心自己兒子遇到不測,不過,以他那xing子,自己回去,鐵定要嘗鎖鏈的滋味。到時候,再見卷卷,比登天還難。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不管怎麼樣,只要能見到錚兒,是他領著他去,還是告訴他自己去找,都不是問題。
單羅精明的託著下顎,問,“為了保證安全起見,我問你,姚姐姐跟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另一個朋友的未婚妻。”
單羅指著他,挑高眉峰,義正言辭:“你撒謊。”
南棋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這事,他沒必要騙他,“我說的是事實。”這次真是被冤了。
單羅冷笑了下,難道是他在撒謊嗎。“姚姐姐已經成親,怎麼還會是你那位朋友的未婚妻,何況,她還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你分明就是在說謊,讓我怎麼放心帶你去找她。”
南棋大受打擊的睜大雙眼,不敢相信的退後了一步,只聽進單羅前半部分的話,後面的話,他早沒心思去管了。
“一個月……怎麼會……”他顫抖的靠在一邊的紅木桌旁,低著頭,扶著桌角,“是我……是我扔下她,跑出去,所以……才會這樣。”有身孕,一個月的身孕,到底是誰玷汙了她,自己又該怎麼去跟殘念交代。
卷卷似乎看出端倪,他跑上去安撫的拍著南棋,轉向單羅:“小羅,這裡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們問清楚再做決定。”
單羅無所謂的聳聳肩,走到桌子旁,坐下,“你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如果我覺得沒有任何疑點,我再考慮要不要帶你去見她。”
“事情的……經過……”南棋慘淡的笑了下,微微側頭,投向床上醉倒的鮮于淳,眸中太多的過往傷痛,閃不進,退不掉。
再回首,他故作風輕雲淡,大致回答:“一個多月前的某個晚上,我和錚兒同時被人下了,那時,我不忍做出傷害錚兒的事,也不想對不起她未婚夫,所以,匆匆去了青樓,也許,我那時已經氣糊塗了,氣那個給我們下藥的人,自作主張,隨意篡改命運。我只想著儘快解決生理上的痛苦,好去找那個下藥的人,問清原因,就這樣,把錚兒仍在了房間。等我回來,再也看不到錚兒,也看不到那個人。後來,我開始尋找錚兒,直到有人告訴我,他在宜國看到一位與錚兒相似的姑娘,我才趕來這裡。”
單羅考慮著南棋話中的可靠xing,“單聽你一人說,不能保證是不是真的,這樣吧,等我哪天相信了,再帶你去。”
南棋怔了怔,有所頓悟,他也朝單羅冷笑了下,“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帶我去。”如果真想告訴他錚兒的去處,他就不會這樣刁難自己。
單羅搔搔頭,“你這麼想,那就是你的損失。”要是他的話可信,沒有疑點,自己和卷卷的事也落成,他當然會帶他去見姚姐姐。
“哼。”不明白單羅的苦衷,南棋有種被人牽著鼻子的感覺,他不願帶自己去見錚兒,他可以繼續找人,起碼他現在十分肯定錚兒是在宜國的。不願繼續在這耗費時間,他朝卷卷客氣拜別。
卷卷心思謹慎,似乎察覺到什麼,他叮叮噹噹的跑到南棋面前,攔住南棋,“你還不能走。”
這次換來南棋與單羅的不解
卷卷半是哀求,半強迫的說:”你幫我們把淳淳帶回來了,萬一他醒來,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回到家中,他要是問起來,難道硬說是我們去妓院,把他揹回來嗎。”卷卷眼汪汪的搖著南棋的手,“南棋,你就好人做到底,等淳淳醒了,你再走好嗎,否則,卷卷一定會被淳淳責罰的。”
南棋左右為難,把鮮于淳帶回來,已經是給自己的放縱了,說好要忘記這個欺騙他的人,不想再與他繼續糾纏。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如果因為自己的私心,害了一個孩子,他做不到。
卷卷見南棋動搖了,用力從大眼裡擠出兩滴珍貴的眼淚,“南棋,好不好嗎。”再不行,難道還要逼他大哭才行嗎。
“好,等他醒了,我幫你們承擔後果。”最後一次,當著普通人,面對鮮于淳就可以了。
“好耶。”
卷卷趕緊回頭找下人,為南棋準備客房。
南棋退出去後,單羅才問卷卷:“你什麼要留下他。”胡亂編個帶淳大哥回來的理由就可以了,不一定要南棋。
卷卷抹去臉上的淚痕,杏眼發亮,就像發現寶藏一樣,他拉著單羅:“南棋講的那個給他們下藥的人,說不定,就是淳淳哦。”南棋注意淳淳的那一幕,複雜,悲痛,各種摻雜的眼神。他就站在南棋旁邊,看的很清楚,就算那個人不是淳淳,他敢保證,他與淳淳是認識的,並且,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過去。
單羅大概明白卷卷的意思了,看來,下面有事要忙了。
而躺在床上的鮮于淳,早在南棋出現在紅豆房間就清醒了,只是奇怪南棋為什麼會找自己,礙於他沒有做好相見的心理準備,才假裝沒有醒來。想不到,自己的逃避,使他聽到另一段不知情的後續。
眼角淚珠悄然劃下。
南棋,對不起,是我讓你受委屈了,還給你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錚兒,你此刻一定是恨著我的,是我,害你走上另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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