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畫出最後幾筆,就要將這張網補完。這不是困獸符,而是滅靈符,如果用網來比喻,那麼困獸符是普通的尼龍網,滅靈符就是帶著尖刺的網,只要管一恆畫完最後一筆,整張網往裡一收,那些尖刺就會一起刺進跂踵的身體,其上所攜帶的靈力,足夠將跂踵的妖魂絞得灰飛煙滅。
滅靈符比困獸符畫起來其實更簡單,因為它遵循的只是一個規律,就是毀滅。單純的毀滅,要比圍困更簡單,因此畫起來也就更容易。管一恆一條手臂不方便,又要護著葉關辰,也沒時間去畫複雜的困獸符。且跂踵見則有大疫,留下來也是禍害,還是滅掉比較放心。
巨大的符文閃著金光,那光線像細針攢成的網,將跂踵壓在下面。貓頭鷹身上的疫氣首先被淨化,一部分羽毛和面板開始消失,跂踵身上也冒出絲絲黑氣,淒厲地尖叫著。
隨著它的叫聲,四面樹叢裡開始冒出一個個黑影,無數疫鬼探頭探腦,蠢蠢欲動。只是現在才是午後,太陽還明晃晃地掛在天空,疫鬼雖然不像普通陰魂,在白日裡不能現身,但也畏懼陽光所攜帶的純陽之氣,一時間雖然響應跂踵的召喚而來,卻只敢在樹下的蔭影裡,並不敢冒著曬到陽光的危險立刻撲上來。
管一恆揮劍更快,眼看滅靈符的最後一筆就要補全,忽然間紅影一閃,一條火蛟飛撲過來,尾巴一甩抽向管一恆的肩膀。
猝不及防,管一恆本能地就要一劍擋過去,卻聽後頭傳來一聲大喊:“慢著!”卻是費準的聲音,而撲過來的這條火蛟,正是費準的蛟骨劍之精靈。
都是自己人,管一恆只能硬生生收了劍,順勢躍開一步,滅靈符的最後一筆也就中斷,跂踵趁機用力一撲翅膀,獨足翻過來向空中一抓,兩根符文的筆畫從中斷開,跂踵撕開一個口子,帶著身上的千瘡百孔逃了出去。
“你想幹什麼!”功敗垂成,管一恆再能忍耐,這會也火了,轉頭怒視費準,“這是跂踵!”
費準跑得一頭汗,盯著跂踵的眼睛卻興奮得閃亮:“我知道是跂踵!別殺它,擒住它,可以煉成法器!”說著,他一抖龍骨劍,火蛟便騰空而起,衝著跂踵撲了過去。
“你——”管一恆氣結,卻不知該說什麼好。的確,費準的火蛟追捕起跂踵來,要比宵練劍方便許多。跂踵畏懼火蛟吐出的靈火,一時間只有逃命的份。但它的飛行不以快速見長,很快就被火蛟困住了,只能尖叫著催促那些疫鬼上前。
管一恆狠狠瞪了費準一眼,提劍掃蕩那些猶豫不決的疫鬼,後面董涵和朱巖也在趕上來,有了他們,百來只疫鬼也根本不成氣候,看來跂踵是難以逃走了。
葉關辰卻抬頭看著空中的火蛟,彷彿看呆了一般。管一恆一劍削斷一隻偷偷摸摸想靠近他的疫鬼,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小心!別隻顧著看那個!”
葉關辰隨著他的動作往旁邊退開幾步,如夢初醒般地揮動手中還在燃燒的艾草:“那是什麼?”
“是費準的蛟骨劍,一件法器。”管一恆想了一下,又解釋了一句,“他的劍是用火蛟骨製成的,將火蛟的魂魄煉化於蛟骨之中,這件法器就有了火蛟的靈力。”
“煉化……”葉關辰喃喃重複了一遍。
“對。”管一恆正想解釋,火蛟已經用尾巴拍中了跂踵,跂踵發出一聲尖叫,墜落下去。
前方就是一處山崖,費準怕跂踵墜到山崖之下難以尋找,連忙跟著衝了過去,一手甩出一張紅繩結成的兜網,就要準備去兜住跂踵。
眼看費準勝券在握,管一恆也鬆了口氣,誰知就在此時,山崖下面突然傳來拍打翅膀的聲音,跂踵還沒落下去,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從山崖下升了起來,兩扇翅膀拍起一股勁風,兜頭就拍在火蛟身上。
火蛟遇襲,立刻一扭身子,半空中吐出一串火球,同時揮起尾巴反擊。火球打在黑影身上,立刻就是一股焦糊的氣味,但黑影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巨大的翅膀去勢絲毫不減,重重與火蛟的尾巴相撞。
砰地一聲悶響,火蛟一聲嘶叫,猛地往後退去,尾巴上已經黑了一層,而且還在不停地向上蔓延。而黑影只是往後彈了一下,隨即就伸出兩隻腳爪,對著費準抓了下來。
這個時候,眾人才聞到一股臭氣。從山崖下飛起的巨大黑影原來是一隻大鳥,兩翼展開將近四米,伸出來的巨大腳爪比成人的手掌還要大些。不過這東西的兩隻眼睛呆滯而混濁,身上的羽毛也不蓬鬆,竟然又是一具瘟屍。只是之前它也許在山崖下面,到這時候才接到跂踵的召喚飛上來,卻打了個眾人一個出其不意!
費準的蛟骨劍還握在手中,本能地抬手一擋。不想這傢伙的力量極大,蛟骨劍撞上鳥爪,爪上的尖甲碰斷兩枚,費準也被震得虎口開裂,幾乎要握不住蛟骨劍,順著去勢跌出兩步。巨鳥側過翅膀,就要往他身上拍。這一下如果拍實在了,費準只怕要吐血,而且這鳥身上滿是瘟癘之毒,一沾染就必定染疫。
朱巖失聲驚叫,抬手扔出四張符紙。可四周的疫鬼跟瘋了似的圍上來,四張符紙切割過七八隻疫鬼,終於化為了金色的粉末。董涵也摸出了火齊鏡,掃射出去的紅光同樣被捨身堵槍眼的疫鬼們消耗了個精光。
管一恆一步衝了過去。葉關辰不知什麼時候把燃燒的艾葉綁成一束,搶先對著巨型的瘟屍鳥投了過去。這投不了多遠,但燃燒出來的煙卻順著山風吹了過去。巨鳥本能地覺得厭惡,稍稍側了側身體。
這一下子贏得了寶貴的幾秒鐘,管一恆已經飛撲過去,雙手掄起宵練劍,對著那巨大的翅膀砍了過去。
一道透明的虛影閃過,巨鳥向著費準拍過去的翅膀頹然下垂,整隻鳥都失去了平衡。可是這力量實在太大,管一恆是實打實地正面相抗,頓時被拍飛了開去。他右臂不能活動,只好用右肩著地卸去衝力,只聽喀的一聲,他連打了幾個滾,臉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痛苦的表情——右肩脫臼了。這還是他用力得當,否則換了別人用手腕去撐,可能這時候已經骨折。
跂踵尖銳地叫著,用力拍動翅膀,四面的疫鬼好像從土裡長出來的,簡直綿綿不絕;而巨鳥拍動剩下的一隻好用的翅膀,俯衝向管一恆,伸出巨大的嘴喙啄過來。
管一恆一腳踢出,鞋尖準確地橫踢在鳥喙上,被那堅硬得像鋼筋似的嘴殼震得腳尖生疼,但鳥喙也被他踢歪,在草地上像犁頭似的翻起了一道深深的土溝。
費準用流血的手握緊蛟骨劍,從後面衝了過去。蛟骨劍與宵練劍卻是不同的,不能斬氣,卻能傷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