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之人,而芳華也即將做父親。正滿心歡喜替他高興,誰知,郡王與世子的突然離世,讓他悲痛之下大動了胎氣。眼看孩子即將胎死腹中,而芳華也命懸一線。時鳴此刻早已亂了方寸,唯有緊緊的抱著他,不斷的在心裡中禱告上蒼。祈求神靈護佑這個,多災多難的孩子。芳華幼年時幾度病危,那麼小的孩子,求生的慾望卻異常堅強。時鳴不斷的寬慰自己,這次毫無例外,也會同以前一般度過危難。
正在此時,東城拉著清禪衝了進來。時鳴稍稍鬆了口氣,不及拭淚,忙將芳華小心的平放在床上。清禪看著他袍子上血跡,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趕緊將所帶的丸藥交與採茗,命他立取三丸,用開水化了給芳華灌下。這才凝神靜氣,坐在床邊診起脈來。
清禪不時的觀察著芳華的面色,時鳴在旁雖焦急萬分,卻不敢稍有打攪。清禪聽得他呼吸急促,抬頭勸道:“你只管放寬心,有我在定保他父子轉危為安。”說罷起身取了金針,在備好的蠟燭上燒了燒。時鳴一心只在芳華身上,不曾留意東城尚在屋內。還是採茗提醒,東城才回避出去。
一盞茶的功夫清禪收了針,血雖然止住了,人卻未有清醒的跡象。清禪得空,到外面拉著東城問起了緣故。
原來今日恰逢休沐,樞密使桂萬重領著傳訊之人,手持太子親筆書信,直入召德殿面聖。君上聽聞令德父子不幸遇難,屍身被壓于山下無法運回。瞪著眼指著那人張了幾下嘴,竟當眾昏厥過去。上林同時翔急忙將君上抱入後面床上躺下,小黃門飛奔出去傳御醫過來診脈。萬重貌似焦急,實則暗自冷笑不已。
兩三個御醫圍在床前施針灌藥,好容易才將君上救醒。萬重趨步向前俯下身子才要問候,不防被君上一口血噴在了身上,眾人唬的驚叫起來。君上合著眼歇了會兒,方有氣無力的吩咐,不許將今日吐血之事傳出去。時翔端了水過來服侍君上漱口,不知怎的那手微微抖個不停。上林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了他一眼,忙伸手接過杯子慢慢與君上喂下。萬重假惺惺,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方要告退,上林忙走過來道:“樞相(注)請留步。”萬重曾聽飛鸞說起,上林與憶昔乃是莫逆之交。他雖面目生得老實,卻是多謀善慮,深藏不露之人。心下不免有一絲防備,抬眼望著他靜待下文。上林吩咐小黃門尋了件斗篷出來,親自服侍萬重披上道:“這袍子上的血,總不好叫旁人看見。請樞相囑咐好家裡的人,切勿多言多語。”說罷又親自將他送出殿去。
方一轉身,只見時翔目光有些呆滯的走出來。橫在眼前的門檻恍若未見,直直的撲了下去。上林想拉也來不及了,忙對著他猛推一掌。時翔只覺無形中身子被託了起來,後面又有兩個小黃門及時扶住,這才不曾跌倒。上林急走兩步扶住,問他怎的出來了?時翔愣愣地道:“官家嫌人多想要一個人靜靜。”上林將他交與小黃門扶著,輕手輕腳的進去看了看。出來吩咐兩個心腹,悄悄躲在裡面角落裡聽著響動。自家扶著時翔,往一旁的值房而來。
才關了房門,時翔便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上林嘆口氣,架著他坐下道:“依老和的身手機敏,我斷定他會平安歸來的。實信兒沒得著一句,你倒先在這裡胡亂猜疑。”忽然看見時翔眼中帶淚,不由皺眉道:“怎得越發學那婦人,哭天抹淚起來?是想讓宮裡的人,都曉得你們的事嗎?明日他回來我看你羞也不羞!”時翔聽他此話,回想方才著實有些失態,忙著拭乾眼淚道:“多謝提醒,倒叫你見笑了。”上林拍著他的肩道:“自家兄弟,何必說這等見外的話?我曉得你對他情深意篤,唉,這便是關心則亂了。宮中人多眼雜,萬不可亂了方寸。若授人以柄,豈不大大的不妙。放心,老和後日一準回來。”時翔點了點頭,又長嘆一聲道:“官家尚且悲痛至此,二殿下若曉得了豈不要出大事?”上林也跟著嘆氣道:“這等忠臣良將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才說到這裡,只聽外頭小黃門道:“薛大官,井大官快請過去看看吧。”上林同時翔臉色一變,急急地走出去。
小黃門回說,方才在殿內,聽得官家莫名的笑了兩聲。因覺得有些蹊蹺,便大著膽子悄悄過去一探究竟。看見官家睜著雙眼,只管盯著頭頂瞧。上前連喚了幾聲不見作答,這才跑出了請他們過去。
上林疾步來至昭德殿外,忽然轉身喝住其他中貴,叫他們在門外聽傳,這才同時翔進去。
方走到裡間門口,一眼看見君上搖搖晃晃坐了起來。二人搶上前去扶住,連連的喚了兩聲。君上眼珠動了動,木納的轉過臉。當他看見眼前的上林,黑沉沉的眸子竟有了一絲光彩。口裡叫了聲大郎,張開手臂將他緊緊的抱住。如此反常的舉動讓時翔驚異非常,上林更是手足無措的僵立在床前。
時翔正要提醒君上,卻聽他在上林懷中輕輕地道:“大郎何故嚇我?適才有人說,你們父子在長天州遇難。你……你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大郎征戰辛苦,可有傷到哪裡?”一面說,一面仰頭望著他。眸光似水,那滿滿的柔情弄的上林面紅耳赤,後背上頓時起了一層汗。只道子叔藍橋臨死的話是一派胡言,想不到竟會是真的。上林微微偏開頭急道:“官家,官家,小人是薛上林,是薛上林啊!昇平郡王……他……他已不在了,官家,官家你……你醒醒吧!”時翔最見不得這個,轉而想起憶昔,止不住垂下淚來。
上林見指望不上他,只得一手抱著君上,一手在他後背由下至上運氣慢慢一推。君上喉頭咕咕作響,即時吐出大口帶血的痰。時翔忙端了水餵了他兩口,這才小心的扶他斜靠在床頭。上林一則尷尬;二則撞破了君上的秘密,心中未免惶恐不安。垂首立在那兒動也不敢動一下。
不想過了一會兒,君上忽然明明白白的喚了他一聲,上林俯身跪下不敢抬頭。君上喚他起來,又將時翔也叫至身旁,語調平緩的道:“曼說你門是我的心腹,便是外頭的朝臣,如今也不怕他們曉得。我同令德相識相知近二十載,終因太多的顧慮與無奈,只能隔岸相望。好容易往前邁了一步,卻落得如此收場。我……我……好悔呀!”說道這裡,君上已有些氣息不穩,喘吁吁地望著時翔道:“你同憶昔雖不敢正大光明交往,私底下好歹一處伴著,倒比我們強上許多。他要我做聖德明君。我要他做忠烈良將。彼此極力維護對方在世人,家人跟前的清譽顏面。把真心想要的卻拋在一旁,埋進土裡。呵呵……他如今走得乾脆,遠離這苦海去再世為人。撇下我獨自受煎熬,不知何日才是盡頭?”
時翔此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