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他是自己一生的難以企及。他是天之驕子,而自己,只是地上的泥濘……
看到白肅疆要回頭,周真連忙垂首移開目光。只聽到白肅疆一貫矜貴卻帶著一些親近的語氣,對自己的心腹,他從來都是用這樣的態度。溫文爾雅,親和之中亦帶著幾分貴氣,不曾有過頤氣指使。
“在想什麼?”
“唔,卑職在想,王爺交待給卑職的任務。”周真苦哈哈地說著。
“任務?無妨,你只要做四件事。第一,在門口站著。第二,在廳裡準備喝茶喝到天黑。第三,忍過那蘇頁老頭所說的一系列廢話。等這四件事做完了,你就可以向他闡述一下我們的誠意了。”白肅疆搖扇看著四周,明月齋就在他的左手邊,風氏布莊在前方不遠處,右邊靠前一點正是雲客樓。
“誠意?”周真疑惑的喃喃了一句。
“嗯,要是他嫌我們的誠意不夠,那麼本王會親自去走上幾趟。”白肅疆面對著周真,看著周真身後緩緩的有一輛馬車駛來,白肅疆眉尾一挑,拽著還沒回過神的周真就閃進了對面的一家珠寶店。
馬車在明月齋外緩緩停下,只見白肅疆一臉得意看向周真,周真面上淡然默默的不說話。看著馬車車簾被挑起,先是兩個婢女裝扮的人走了下來,周真緊張地握著拳,他突然有點不敢去看那個蘇家小姐長的是什麼模樣。但他更想知道,與白肅疆往後要一起生活的人,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他!
她上身是一件素白色的廣袖荷花衫,腰繫鳳尾裙繡著荷花花樣,底襯一條月色留仙裙。嫋嫋娜娜,娉婷生姿。小巧的臉龐上黛眉如遠山,眉眼之中有著絕世的脫塵高傲。確實,是個絕世美人。
突然感到手臂上被什麼東西一扯,周真一下側首看去,見白肅疆正眉眼含笑的看向自己,語氣略微輕佻“怎麼?動心了?對了,皓幸啊,你可有過婚約了?要不然本王為你當媒人,聽聞這蘇涼還有個堂妹,人也很賢惠。怎麼樣?考慮一下?”
“王爺……”周真聞言一滯,只覺得心中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一抽,絲絲癢癢的疼,但又蒙得說不出話來。白肅疆說著說著就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不由得雙眼放光,興致極其濃厚。
“卑職還尚未定親,謝王爺體恤卑職。只不過,卑職現在還不想成家。”周真看著白肅疆,一臉認真地說著。
“對了,王爺,你找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那些人怎麼現在還沒出來?”周真怕白肅疆還要再問,急忙扯開話題。白肅疆搖著扇子,笑而不語。只用扇子指了指明月齋的二樓。周真抬首看去,只見一人坐在視窗,那人赫然是刑部侍郎邱方元!
難道要讓他去調戲蘇涼?周真心中很疑惑,只見邱方元向他們招了招手,白肅疆一收扇子,道了句“成了!走,隨著本王救美去。”
明月齋的裝修寬敞大氣,周真一踏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還帶著一些嘔吐後的酸味。很是嫌棄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而散發著這股味道的源頭就是圍繞著一群身著綢緞的公子哥。那群人裡頭,只有兩三長的是比較俊俏的,其餘的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嘖,美人。”
“哈哈,還真……真是個美人啊……”
“叭,是哪家的小姐?哈哈,跟了哥哥我吧,要知道,我的親姑姑,可是宮裡的昭儀!”
昭儀?周真瞬間打起了精神,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他,只見他一隻手狠狠地推開蘇涼一旁的侍女,另一隻手就要摸上蘇涼俏臉的時候,白肅疆方慢悠悠地進來。
只聽蘇涼後退一閃,言語之中充滿厭惡和不屑“滾開,昭儀?哪個昭儀?哼。”
“喲,挺……挺烈,喜歡,有,有個性……”那人猖獗的大笑後搓了搓手“哪個昭儀?雲昭儀,當朝晉王的母妃!”隨著那男子後頭的聲音,店裡原本一些看不過去的、摩拳擦掌的男子們紛紛靜了下來,皇親國戚,哪裡是他們能夠惹得上的?
原本想要為蘇涼出頭的婦人在聽到雲昭儀三個字的時候也開始猶豫遲疑了。白肅疆拉著周真躲在門後,悄聲道:“雲昭儀和晉王的後臺是德妃,而德妃是李太傅的女兒,李家和蘇家在朝中觀念上一直都有分岐,他是雲昭儀弟弟的兒子,他的所作所為就代表雲家的所作所為,他今日如此,算是將這個蘇涼得罪了個徹底。”
“而蘇涼是蘇頁蘇太傅的掌上明珠,得罪蘇涼也等同於得罪蘇家,這樣的話,蘇家就無法再坐山觀虎鬥,必須要選擇進一派來選擇保住家勢,否則,就無法和晉王一群人抗衡。”周真聽了立馬就接出了這後半段話,白肅疆點了點頭,誇了他一句“果然是皓幸,一點就透。”
“那王爺為何不現在出去?”周真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蘇涼和那個雲昭儀的侄子,不由得有些著急道。“不急,時間還沒到。等下,再等一下。”
門外的家丁聞聲闖了進來,抬手就要和他們打起來,可那群少爺出來吃喝玩樂的,又豈能不帶些耀武揚威的走狗?霎時幾家就在店裡打了起來,蘇涼出門的護行家丁只有四個,而轎伕則不算。蘇涼自幼嬌生慣養,出門在外又因為蘇家家世也無人敢對她不敬,何時遇到過這樣的場景?
她嚇得後退兩步可面上神色依然故作鎮靜,可當那群人向她走來時她的鎮靜終於崩潰不由得怒喝起來“放肆!我是蘇家的長女,我爺爺是上柱國,我父親是太傅,你們敢碰我一下我就……”
“就怎樣啊?”那群人聽到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又有人說道“蘇家?正好,大哥,她居然就是你們家死對頭的女兒啊……”一群熊人喝了酒,壯了慫膽,什麼話都跟噴糞似得往外說。
“美人落淚,哈哈,我見什麼憐?”
“尤憐。我見尤憐……”
“對,對!”
“哦?”一聲輕哼,白肅疆不知何時已走到了算賬的桌邊,把玩著一方硯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雙目清冷不帶絲毫感情,眼中的不屑彷彿是在看天底下最醜惡的廢物。白肅疆吹了吹硯中的墨,看著乾的差不多,橫眉而看,一股氣勢不怒自威!
“你,你想做什麼?哪裡來的廢物敢來砸本大爺的好事?”那人結巴得說著,他在看了看白肅疆身後,好像沒有人的樣子,那收起來的膽子才再放了出去。
“我?要做什麼?”白肅疆拋了拋手中的硯臺,霎時揮手,沉重的方硯一下飛出重重地砸在他的腦門上。
那人一下躲閃不及,只覺得腦子頓時蒙了一下,而回過神來,一股熱而帶著鏽味的紅色血液從他腦門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