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間,一直流傳著一條俗語,是專門用來形容男女之間追與被追的關係的,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如此言簡意賅的闡述,卻不能盡述其中道理,因為時代是在不斷變化的,在現代社會中,女生追男生,實際上比男生追女生更為困難,這不僅僅是因為人們xing格上思想上人生觀念上的重大改變,還因為…其實!花若釀想說的不是這個啊!那個,他是想問,男追男,那難度到底有多大啊?!
先不說那個被追的物件是他小時候的青梅竹馬,單是兩人都分開了那麼多年,又都成長成了萬中挑一的天之驕子,生活上學習上各種春風得意,何必因為情感問題被世人說三道四而讓人生劃上不完美的一筆呢?但是,花若釀可不是消極的人,他可以自我安慰,就那樣的人,配上一個女人肯定不行,還是倆男人好,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幫忙,只有男人懂男人,女人算什麼。
於是他就毫不避諱大張旗鼓的開始追求起君天臨了。
一大早,他就跑去蹲在君天臨家門口,看到他出來後,立馬興沖沖的上前打招呼。
“嗨,小天天~早上好啊~!”
“現在當然是早上,不然還能是晚上?”君天臨不甚在意的瞄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走路。
“小天天,我們都好久沒見啦,你還記得我麼?”花若釀厚臉皮的走在他旁邊,就想套出他的態度。
“一半一半。”
什麼叫一半一半?花若釀有點黑線,心下不樂意了,就哀怨的指責他“小天天你難道不想我麼?想當年,我們感情多麼好,你們搬家的時候你還抱著我死活不肯走呢…”
“那是你。”
“哪有,抱著我的可是你!”花若釀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個他記得最清楚了。
“但死活不讓我走的卻是你。”君天臨鄙夷的瞧了他一眼。
“我那不是想看看你這傢伙有沒有人xing麼?”氣哼哼的反駁。
“什麼人xing?”君天臨聳肩“我向來不覺得自己有這東西。”
“你…算了,不跟你爭這個,中午我找你吃飯,不準跑啊。”
說著自己先跑了個沒影。
留下君天臨在原地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準備想幹什麼,如果只是想玩,他沒有興趣也沒時間奉陪,畢竟對於現在的他而言,花若釀只是一個曾經關係不算很僵的朋友。
還記得小時候他剛搬到他們家隔壁的時候,這個總是被長輩們喚做小酒的白痴總是鍥而不捨的冒著自己零下三十八度的目光洗禮跟自己講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開始要不是看在他是鄰居揍得嚴重了肯定不利於各方面協調相處,他早就給他一頓讓他安靜下來了,後來家裡好不容易安頓完了,那些小孩又時不時的跑來找他玩,煩得他連半點好臉色都懶得給,只有那個白痴,越挫越勇,還說什麼自己很有趣,乾脆就粘著不放了,到哪都想捎上他,他自己人緣好就好了,幹嘛還想著讓他作陪?他又不是他的什麼,這樣只會浪費他的時間好嗎,後來倒好,直接成他在照顧他了,五點一過,準時拖他回家。
兩人的關係就這樣一直以一種不尷不尬不冷不熱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死纏爛打一個順其自然的情況持續著,直到後來他們家要搬走了,君天臨才生出一絲不捨,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那個白痴人緣那麼好朋友那麼多,缺了自己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反應,既然如此,他幹嘛要有什麼想法?
只是在看到那傢伙拉著自己的袖子擺出一張生死離別不情不願的臉時,心裡真的是有那麼點不舒服的,不知道是為什麼,只是不喜歡看到他難過的臉,看到那張漂亮的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他就忍不住疼惜,想抱抱他,事實上他也真的抱了,看他呆呆的樣子,他想笑,又有點不滿,直到他上了車,這傢伙竟然還是不說話,搞得他很不高興…
其實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想起來也沒什麼用,他不懂自己現在對他是什麼態度,有點煩躁,有點疑惑,有點驚訝,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味、期待,之前平靜的感覺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靜觀其變的心態。
下課鈴聲響過,花若釀果然出現在明陽的某教室門口,引起了好一陣騷動,說到底還是,明陽好看的女生不多,好看的男生更少,好看得比女生好看的男生更是少之又少,意思是,某人被當成珍稀動物了。
一開始,君天臨看到被一大群男男女女圍在中間不得脫身的閃亮生物,是想笑的,只是看到他遊刃有餘一副大眾情人的調笑模樣,又黑了臉了。
也不想和他打招呼,就自己去了學生會長辦公室用餐,豈知他剛坐下,這傢伙就從視窗跳進來了,看到某人嘻皮笑臉的樣子,他就覺得,下次也許可以向學校申請把辦公室建在七樓而不是二樓,理由就說是為了防止重要檔案被盜!
“天天我和你一塊吃飯吧。”說著,他就大搖大擺的拖過一張椅子坐到君天臨對面。
君天臨下意識的選擇無視。
“天天,我喜歡你。”
得,沒頭沒腦這麼一句話冒出來,讓以為他又想開始胡扯的君天臨愣住了,一隻筷子從他修長白皙的手上滑落到桌子上,反射xing的回問“你說什麼?”
“沒有啊,天天你筷子掉了哦。”花若釀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夾菜往自己嘴裡塞去,臉上笑眯眯的表情彷彿剛才的告白只是幻覺。
君天臨冷冷的瞪了他一下,拿好筷子。
“嘿嘿,天天不是喜歡吃炸蝦麼,來來,多吃點!”花若釀一副懷念的表情把自己餐盒中指甲大小的小蝦夾到對方面前。
“…不了。”
這傢伙是故意來氣他的嗎,君天臨這次連看他一眼都覺得浪費了。
“怎麼了?天天你不是喜歡這種的蝦子麼?”花若釀筷子方向一轉,塞進自己嘴裡。
嗯?他什麼時候說過喜歡吃蝦了?君天臨奇怪的回想。
僻靜的院子,微涼的臺階,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孩互相投餵食物,屁!是搶奪食物!
“花若釀你還要不要臉啊?搶我的飯菜很好玩啊?”君天臨受不了的低吼,因為父母中午都不能回來吃飯,所以他的午飯只能麻煩鄰居家多多關照,但他偏偏又不習慣和陌生人一塊吃飯,就隨便夾了菜到碗裡一個人跑到外面吃,也不知道這個傢伙發什麼瘋,竟然也有樣學樣的尾隨了出來,然後就一屁股坐到他旁邊了。
本來吃就吃啊,別人愛怎麼樣他也管不著,可是要是這個人吃著自己碗裡的還要和他搶為數不多的配菜,一般人忍得下才怪,況且他從來就沒說過自己是聖人!
他吼起來的時候,花若釀正好把那隻從他那搶來的蝦子塞進嘴裡,依然後知後覺的咀嚼了兩下,吞進肚子後,才怔怔的迴應道“…原來小天天喜歡吃蝦子啊?難怪我一吃你的蝦子你就生氣了…”
他只知道當時他懶得和這白痴一般見識,就沒有解釋,只是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個?
“天天,來,'啊',張嘴~”
“嗯…”君天臨顯然還沒有從回想中回過神來,聽到動作指令想也不想就照做,等到東西進嘴了,他才猛的拍桌而起,他做什麼了?!他竟然讓人餵飯了?!還是一個男的?!
“你做什麼?”君天臨居高臨下死死瞪視著他,目光溫度瞬間降到零下三十八度,背景一時之間電閃雷鳴風雪交加,其惡劣程度能在三秒鐘內把周遭生物冰凍。
花若釀不覺瑟縮了下身子,舉手弱弱的解釋“沒…沒什麼啊,就是想把補償你之前被我搶奪食物的艱辛歲月啊…”
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視線冷眼直視了他許久,君天臨終於開口了,只聽那張薄而xing感的唇輕啟,冷冷的吐出了三個字“神經病。”
“好好好,我是神經病我是神經病,嗯嗯,我們快吃吧,飯菜都要涼了哦…”知道他氣消了,花若釀督促道,其實也不能說他生氣了,他知道那只是他因為事情超出自身接受範圍而有點嚇到所以自動開啟的反擊模式罷了,也沒真在意。
“總是怪怪的,你確定你真的不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君天臨重新坐下,皺著眉頭問道。
“我確定。”花若釀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應道,簡單的說,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吃飯,和喜歡的人一塊吃飯可是很難得的,而且這還是兩人重逢後的第一餐,多麼有紀念意義啊,他可不想破壞掉。
君天臨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久不曾有過了,明明對面那個人什麼也沒有做,就讓他有種本該如此的歸屬感,雖然還是有些彆扭,起碼找回了小時候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用說的莫名輕鬆。
他竟開始不著痕跡的打量起他,分別近十年,讓他原本的姣好的輪廓雕刻得更為精緻,眼睛尾梢向上,有幾分精明的味道,鼻樑高挺,嘴唇在空氣中靜靜的勾勒出完美的弧線,很好看,比女人還要好看的臉,只是,他隱隱還能從這張完美得不像話的臉中找出小時候的幾分模樣。
還是普通一點好。君天臨這麼想著。
放學後,由於學生會的事,他必須待在學校,等到日落西山了,他才處理完相關事宜,準備回家,然後就看見那個人靠在校門口一副閒得發慌的樣子。
夕陽的餘暉撒在他身上,幾乎讓向來冷靜的他動容。
“一起走吧。”還未等君天臨走近,他就不容拒絕的率先說道,那過於耀眼的笑容中,似乎包含了什麼複雜的東西。
“嗯。”君天臨點了點頭,他感覺曾經塵封的東西忽然在一瞬間重見光明,並破土而出。
很久以前,他的父母就很忙,忙到幾乎沒有時間陪他,他自己找不到事情可以做,天生的xing格又致使他很難和別人相處,所以只能在其他小朋友嬉鬧的時候捧了本書,一個人默默的待在一旁看。
最後,那些小孩子都被媽媽帶回家了,他就從家裡搬了張椅子坐在樹下,靜靜的望著夕陽,想著父母什麼時候回來,那過於美麗的光芒總是讓他困惑,又沒來由的喜歡,有時耳邊呼呼吹過的風鑽進衣服裡,鼓鼓的,很舒服,他就會蹲在樹下揀葉片,不管是完整的破損的還是已經枯黃的,都會被他小心的揀起來,收好夾在書中。
自從認識了花若釀後,這種悠閒的也是孤獨的感覺,就去了一半,因為這個無賴的人總是會在他看書的時候不顧他的意願,拉著他一塊胡鬧,雖然弄得衣服一片溼汗,卻很痛快,就算其他小孩都走了,他也不會走,看到他揀葉子,也會跟他一塊揀,邊揀還邊說話,偶爾語出驚人,也甚是有趣。
後來沒在一起了,卻覺得有點無聊了。
“怎麼樣,在一起吧…”
走到一半,花若釀忽然開口,語氣不似開玩笑,卻是少有的認真。
“…嗯?”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覺得…”花若釀仰起臉,對著天空露出笑容“…也許兩個男生過一輩子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吧,雖然沒辦法擁有孩子,不過領養一個也好啊,女人對你而言很麻煩吧,而且我想過了,一輩子在一起這種事,我肯定,要比女人更適合你,你覺得呢?”
“…所以說,你是希望我們可以像一般戀人一樣嗎?”君天臨有點不解,但還是搞清楚了主要意思。
“不是'像',是成為,而且是成為以過一輩子為前提的戀人。”花若釀高深莫測的笑著糾正他的語誤,他深深的懂得,要誘拐人,最好就把價碼和條件說清楚,否則以後說起來沒憑沒據,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君天臨想了想,覺得還可以,但是好像有點不划算,就萬分淡定的回了句:容我想想。
於是這麼件天大的事情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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