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走到樓下,不經意的抬頭,卻發現屬於自己家的那扇窗戶,亮了燈。
顏行之怔住了,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兩步跨做一步衝上樓!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外,望著門縫裡微微透出的光,他舉著手,突然不敢推下去……是你麼,是不是你?景然!就這樣站了良久,顏行之像是一幅雕塑。
突然!門開了。(突然想讓大叔狠狠難受一把,出來的不是景然……望天……但,亂很親媽的有木有)
燈光霎時在眼前亮起,隨即便被高大的身形掩住了。陰影掩蓋住他,顏行之呆呆的抬頭。入目的,是料想不到的,狼狽面容。
站在門裡的,正是黎景然。雖然衣衫尚整潔,但面上已是鬍子拉碴,眼裡血絲遍佈,頭髮也凌亂不堪。“行之哥……”張嘴,景然的嗓音撕裂般沙啞。
顏行之渾身一顫,回過神來:“你……回來的正好,我明天就結婚了,要不換你當伴郎?”
景然哆嗦了一下,眼圈瞬間紅了,微微戰慄的嗓音,透露了他巨大的痛:“行之哥,你答應過我不結婚的……你怎麼可以……我、我對你……”聲音早已哽咽,希望瞬間坍塌,支撐這自己度過四年歲月的信念,就這樣化成了一灘水。
顏行之單手推開景然,進了屋,關上門,聲音如常:“那隻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已。當初我也說過,我會等你,直到我累了。現在,我就已經累了。”
話說完,背後一雙手臂纏上來,緊緊的箍住他:“不行不行不行!”景然的聲音裡透出瘋狂,“行之哥,你這輩子,就只能和我在一起!”
顏行之揮開他的手,轉身冷笑的看著他:“黎景然,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和你在一起。”
“就憑我愛你!我愛你呀,行之哥……”瘋狂中溢滿溫柔,眼淚順著那一向冷漠的面容滑下,黎景然緊緊注視著顏行之,眼神哀傷而絕望。
手心要掐出血了。那滴淚彷彿直接落到了顏行之的心上,炙熱的疼痛感。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擁抱景然,然而手心的疼痛提醒他:顏行之,看清事實吧,在一起這三個字,就是笑話。他絕望的低頭:“晚了……景然,一切都晚了……明天我就結婚了,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呢……早幹嘛去了,你早幹嘛去了!”顏行之使勁搡著黎景然,現在才說愛我!現在才回來!晚了呀,完了呀!疼痛控制不住的從眼角溢位,景然,我好疼。
“不,不不!行之哥,”黎景然的唇落到了顏行之的臉上,輕柔的,暴戾的,狠絕的,溫暖的,“只要行之哥願意要我,哪怕你兒女成群,我也會把你搶過來。”
顏行之偏過頭拒絕他的吻,用勁推開他,坐到了沙發上,雙手捂住臉:“景然,聽話吧,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了。我明天就……結婚了。”聲音裡滿是疲憊和無力,難過與痛楚,絕望和悲傷。“景然啊,晚了,我不能辜負一個女人啊。韻白是個好女人,我先招惹的人家,我怎麼能夠去傷害她。”“你為什麼突然失去音訊……我聯絡不到你急死了知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現在回來還有什麼用……”眼淚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板上暈出一片一片的溼跡。
景然第一次見到顏行之哭成這個樣子,他總是隱忍的儒雅的。景然慌了,顧不得自己滿臉的眼淚,撲過去抱住顏行之的腿,跪坐在他腿邊,哀求道:“行之,行之,你、你別哭!我來搞定好不好,這個壞人我來做。只要行之哥你……不要不要我……”聲音低落下去,濃濃的鼻音。
顏行之沉默著,室內一時寂靜,景然將臉蹭在顏行之的腿上,也不說話。這是要緊的時刻,兩個人都知道,分,還是合,現在全看顏行之的決定。
很長時間的沉默,景然終於抑制不住不安,抬頭望著顏行之,眼裡水光潤澤,滿滿都是無聲的期盼。行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愛你,用盡力氣的愛著你。
顏行之很矛盾。他真的不想傷害趙韻白,那真的是個好女人。可是,在景然求他回頭的現在,要他決然的放棄景然,他同樣做不到。心裡的空洞,只有景然才能填滿。
半晌,他嘆了口氣,放下手看著景然滿眼的期盼,道:“要我原諒你,說說你當初斷了音訊的理由吧。”這個罪人看來是做定來了,對趙韻白,他只能說抱歉,幸好當初沒有更深層次的發展,至今也只是接了次吻而已。
景然瞬間狂喜,他傾身向前抱住顏行之的腰:“行之哥,我說,所有一切我都說!”
室內靜靜的,迴盪著景然低沉嘶啞的聲音。
“剛到米國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因為行之哥不在我身邊,感覺唯一的溫暖都丟棄我了……可是我知道,行之沒有丟棄我,行之在等著我,等著我回去,聽我說機場那個要求的理由。”
“我告訴自己,努力吧黎景然,只有努力,才有資格站在行之哥的身邊,守護行之哥,為他遮風擋雨……”
“每個週末都是我最快樂的日子,因為可以和行之哥通電話。聽著行之哥的聲音,彷彿所有苦痛與煎熬都瞬間消失……”
“前四年就這麼過來了……我不敢回國,怕回來了,就走不掉了。捨不得啊,我怎麼能捨得從行之哥身邊再次離開,我不要。”景然搖搖頭,樣子有些賭氣的可愛,顏行之摸了摸他的頭髮。
“學業完成後我便把心思全部放在公司裡,不敢想任何關於行之哥的事,怕忍不住就回來了……可是我還沒有足夠能力來保護行之哥,路上艱險太多,我要做足完全準備。”
顏行之發現他半天都沒有講到正題,手底掐了他一下。景然低呼一聲,有些委屈的看向他,嘟著嘴道:“知道了,我現在就說嘛。”
“斷了聯絡,是因為我爸他發現端倪了。他在我錢包裡,見到了男人的照片,但並不知道是行之哥的。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能力與他抗衡,只好謊稱只是玩玩而已。”
“可不久我就發現,他開始調查我身邊的人。幸好當初與行之哥往來的痕跡都被我處理掉了。我只能暫時斷了聯絡,不與行之哥通訊。”
“靠著對行之哥的思念,我努力工作。直到前不久,他一直沒有發現端倪,便不再調查我。而我,也終於做到了米國分公司的總經理。這表示,我可以恢復與行之哥的通訊了。”
“但我想給行之哥一個驚喜,因為今年春節我要回來和行之哥一起過,便一直強忍著不和行之哥聯絡。”
“……可就在昨天晚上,我收到了行之哥那封,說要結婚的郵件。”景然聲音低沉下去,幾乎聽不清楚。顏行之知道這個舉動傷到了他的心,可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不停的撫摸他的脖頸。
景然低著頭,一字一句念出郵件的內容:“景然:分別至今已5年。當初機場的約定我依然銘記在心。然而行之哥如今已過而立,那約定我已無力遵守。後天,我便要結婚了,和一個叫趙韻白的女人,那是個好女人。望景然莫怪我毀約在先,行之哥……累了。顏行之,20XX年X月X日。”
“……行之哥,你知道我看到這封郵件的感受麼,像是天塌了一樣。我最愛的人……不要我了。”黎景然不覺哽咽起來,看到郵件那瞬間的疼痛,他怕是一輩子也難以忘記。
顏行之後悔了,自己懷中的孩子才僅僅23歲,可自己竟讓他這麼痛苦。他將景然的頭攬進懷裡,親吻他的額頭。
景然擁住他的腰,繼續說道:“我瘋了。丟掉公司,丟掉一切,定航班,回來。因為我最愛的行之哥要結婚了,可是那個人不是我。如果沒有了行之哥,那我所做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幸好……幸好,我還來得及,還來得及,抓住行之哥……”嗓音已經低到聽不清,景然緊緊摟住顏行之的腰不願放開,彷彿一旦放開,便會被丟在遙遠的身後。
半晌,顏行之嘆氣,讓兩個人如此痛苦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他抱住景然,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景然聽出了他的愧疚,腦袋在他懷中拱了拱:“那行之哥不能丟下我。”
“不丟下你。”
“不能結婚。要結也是和我結。”
“不結婚,要結也是和你結。”
“那我要聽行之哥說愛我。”
“我愛你。景然,我愛你。”
景然抬頭看著行之,笑中帶淚。顏行之也笑了,淚中有笑。
那一夜,他們沒有睡覺。在做什麼?退婚呀,事情多著呢,想歪了的,自覺面壁去。
黎景然本想出面,但顏行之阻止了他。他們的關係目前還不能曝光,和擋在路上的巨石比起來,他們還不夠強大。事情的解決很費了一番力氣,趙韻白的家人表示很生氣,要求顏行之賠償精神損失費。顏行之沒說二話,將那座新房轉在了趙家人的名下。
不久後,景然回到米國繼續為了兩個人的未來打拼,顏行之在等待的同時也開始為以後做打算。他採取景然的專業建議,購入房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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