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公主,多替宋將軍說些好話。待取得公主信任之後,想辦法請求皇上準她們出宮散心……其餘的,我自有安排。”
第七十九章
幾日之後,聞守繹以私人名義,在京中最大一家酒樓宴請宋翊。
宋翊雖對聞守繹素無好感,但丞相的面子不能不給,只能正裝赴宴。
席上,聞守繹態度殷勤地對宋翊噓寒問暖,引得宋翊心中疑竇叢生。但他終究是個習慣了沙場拼殺的粗莽漢子,對官場上那一套迂迴曲折的交際手腕十分不耐,於是單刀直入地道:“丞相大人此次請我來,究竟是何用意,不如直截了當地說了吧。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他此話一出,站在聞守繹身後的幾名護衛同時變色,聞守繹卻絲毫不以為忤,淡笑著朝身後擺了擺手,幾名護衛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宋翊眯起眼睛看著聞守繹,他雖與這位新上任不久的丞相沒有過太多接觸,但從太尉殷峰口中得知,此人狡詐多端,須時刻提防,因此對於聞守繹的主動邀約,他從一開始就定義為是一場處處陷阱的鴻門宴,此時見聞守繹對於自己的無禮衝撞毫不在意,甚至屏退眾人,心下更是謹慎戒備,不敢有絲毫懈怠。
聞守繹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宋將軍果真是性情中人,連說話也如此直率有趣。”
宋翊忍不住額角青筋突了突,他一個年近四十的人,居然被三十出頭的聞相評價“直率有趣”,他可不會傻到以為這是恭維之詞。
“宋某此番應邀前來,是看在丞相的面子,如果丞相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請恕宋某無暇奉陪了。”他說著,起身便要離席。
“宋將軍,急什麼呢?”聞守繹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嘴角一絲淺笑,“董心藍的奴籍一直這麼拖下去,不太好吧?”
宋翊心頭一震,猛地回過頭來瞪向聞守繹:“你是如何知道的?”
聞守繹抬眸看向他:“聞某好奇的事情,沒有什麼是挖不出來的。更何況,董家的事情當年可是人盡皆知的,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漸漸被大家遺忘了罷了。”他說著,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要讓皇上想起這事,也是很容易的。”
宋翊頓時眼中迸射出殺意:“丞相是何用意?”
“宋將軍,別緊張啊。”聞守繹往椅背上靠了靠,“聞某若是真心要為難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請你赴宴?”
宋翊面色一凝,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對於聞守繹此舉,他的確有些猜不透了。
“如果願意心平氣和地與我談談,就請落座吧。”聞守繹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翊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此刻被他拿捏住了把柄,也只好按捺住脾氣,重新落座。
只聽聞守繹慢條斯理地道:“其實,聞某得知宋將軍與董姑娘的事情之後,心裡還是挺敬重宋將軍的,天底下如宋將軍這般有情有義的男子,已經屈指可數了啊。”
宋將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仍未放鬆對他的警惕。
聞守繹卻不看他,只是轉著自己手中的杯子:“但大曜律法規定,奴籍女子不得婚配,不得生育子嗣,這條律法若不更改,你與董姑娘,恐怕就一直無法成婚,這的確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
宋翊板著臉道:“此事不過是宋某家事,不勞丞相掛心。”雖是拒絕的口吻,但語氣卻比之前和緩了不少。
“宋將軍此言差矣,若是在以前,這的確是宋將軍的家事,聞某想管也管不著。但如今,皇上賜婚下來,這便是國家大事了,若是宋將軍處置不當,你說,這是不是需要我掛心了?”
宋翊啞口無言,皇上賜婚一事已經夠讓他頭痛了,他至今還瞞著董心藍,不知該如何向其解釋。如今聞守繹一語中的,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他正暗自鬱悶,卻聽聞守繹繼續道:“說句實話,賜婚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宋將軍按照皇上的意思娶了便是,從今往後加官進爵,還怕少了宋將軍的份?只怕宋將軍犯愁的,是娶了公主之後,卻依然無法將董姑娘納為妾室,怕傷了佳人的心,這才是最難辦的吧?”
宋翊被他說中心事,無言以對。但同時,他又莫名生出一絲希望,聽聞守繹的語氣,似乎此事尚有轉圜餘地?他想問,但一時卻拉不下臉來求教。
聞守繹也不為難他,便繼續說了下去:“其實,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只不過,需要宋將軍付出較大的犧牲。”
宋翊心中一動,脫口道:“什麼法子?”
“置之死地而後生。”聞守繹頓了頓,見宋翊一臉困惑,便解釋道:“宋將軍應該知道,如今皇上召你回來,究竟是何用意。既然如此,宋將軍不如主動請辭,卸下一身軍功,換董心藍自由之身。”
宋翊吃了一驚:“你是讓我……”
“當然,聞某隻是單純站在朋友的立場上,為宋將軍提供一條出路的選擇,或許這並不是什麼好建議,是否採納,還看宋將軍自己。”
宋翊眉心緊鎖,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後,他面色沉了沉,抬頭直視聞守繹:“丞相大人,恐怕……這才是您此次邀我前來的最終目的吧?只要我卸甲歸田,你便少了一大政敵,在面對太尉時也少了許多後顧之憂,是不是?”
“你誤會我了。”聞守繹笑得雲淡風輕。
宋翊冷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肚子裡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你故作好心幫我解決疑難,實則是在排除異己,這不是你們這些在朝為官者慣用的伎倆麼?你以為我宋翊是三歲小兒,任你玩弄於鼓掌之中?”
“真是好心沒好報。”聞守繹無可奈何地搖頭失笑,然後緩緩起身,一邊推開窗戶,一邊道,“看來,聞某還是讓宋將軍不快了。如果宋將軍覺得聞某這項提議不妥,大可不予採納,聞某也是無所謂的,只是希望宋將軍,不要誤會了聞某的好意。”
宋翊冷笑了一聲,並不答話。
卻見聞守繹已經完全轉了話題,一臉輕鬆地指了指酒樓對面的廣場道:“那邊的雜耍不錯,宋將軍,我們今日還是不談政事了,只喝酒看雜耍吧。”
宋翊下意識循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一班雜耍藝人在廣場中心支起高架,在架上身形靈活地竄來竄去。
此時天色有些暗了,圍觀人群已漸漸稀少,但仍有幾個穿著豔麗的貴族少女,一臉憧憬地抬頭望著那些高架上的雜耍藝人,一驚一乍的呼聲,彷彿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表演。
忽然,藝人中有人發出一聲驚呼:“不好,繩索斷了,高架要倒了!”
圍觀人群一聽,立即尖叫著向後退去。
但其中一名少女站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