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看,從遠至今奼紫嫣紅的一片高樓,外表塗滿了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單色, 跟學前班兒童繪出的連環畫一樣又俗又豔。
“這些建築究竟出自誰的手筆?審美簡直絕了。”
“噓,慎言。”
“呵呵~”衛轍笑著看北淵在門前掃過虹膜指紋聲紋和終端晶片,甫一進門他便把人推到椅子上單腿壓住, 面罩、眼鏡一件件扔在地上, 他脫掉外套, 質問道:“白塔建築不能提, 那聞嶽興總能提了吧,快說,他是誰!”
“公會二五戰隊的隊長。”
“……沒了?”
“沒了, 我只瞭解到這一點,認識也僅僅因為國家排名競賽上有過一次偶然的配合。”從此對我追求不斷——北淵理智地嚥下後面的話,不想繼續刺激身上的這位哨兵。
“你當我很好騙?”
北淵解開衣領最上方的兩顆紐扣,他揚起一邊唇角笑著把衛轍拉進懷抱,“對啊,你是很好騙。”
濃郁到窒息的嚮導素遽然盈滿整間觀察室,如一隻無形但有力的手牢牢地將衛轍困在掌心內,而被束縛住的人心甘情願,甚至樂在其中。衛轍伸手扯過對方的衣領,把臉埋進去,想用牙齒撕咬嚼碎了嚥進喉嚨裡,又生怕把人啃壞了,甚至磨破點皮都要內疚心疼,最終他也只是伸出舌頭狠狠地舔了幾口,再縮排北淵的懷裡,享受對方手掌在整個後背遊移的安撫。
小狼狗終於鬧騰累了,在懷裡安安靜靜地休息,北淵也得以喘口氣,他艱難地把懷中巨物挪了個各自都舒服的位置,騰開視線,揮手點開一面又一面的立體觀察螢幕,他單手在指揮屏上鍵入問題:人員都到齊了嗎?
傳送的瞬間,螢幕內位於線上虛無準備室的各組成員也都收到了相應資料,兩隊的小隊長再次起立點人,確認後回覆:
十年級二隊五名嚮導五名哨兵共十人準備就緒
十年級八隊四名嚮導六名哨兵共十人準備就緒
從學生們收到跟隊老師的問詢起,測評就已經開始,他們做出的任何舉措都可能影響演練最後得到的分數,基本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下,很多人連噴嚏都不敢打。
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世界這麼大總會遇到奇葩。
就比如八隊的其中一名哨兵,在知道北淵已經坐在觀察室內後,他整整衣領,拍拍鞋尖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竟然對著鏡頭豎起右手中指,緊接著還不怕死地大吼一聲:“北淵老師,我愛你!!如果我們這組得了第一,或者我得了全場最佳表現,你就讓我親一口後頸吧!”
北淵被突如其來的雄性哨兵激情告白駭得手一抖,改撫為打,差點把衛轍的腎給拍碎掉。
一支隊伍身後跟蹤的遠不止一名工作人員,除了跟隊測評教師,還有實戰打分員,安全負責人,以及監督抽查員等等等等,他們都會實時監控該組隊員的一舉一動。
並且每次實戰和線上演練還會有錄影留存,以方便日後戰鬥方面學科的老師進行復盤分析。
北淵已經可以想象到這位學員的告白必然會登上此次突擊演練的十大精彩鏡頭,在全校師生面前迴圈播放,直到下一次演練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唔……”衛轍迷迷糊糊之間輕哼了聲,他在這短短几分鐘內睡了一覺,雖然姿勢不雅,又是撅臀又是歪脖,但不可不說他現在的心中一片平靜,神清氣爽,方才那些陰暗血腥的念頭都彷彿雲煙泡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耳邊隱約傳來一陣男男女女的歡呼聲,他奇怪地從北淵胸前抬頭,睜眼就看見整間屋內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立體屏,北淵揚手一抓,有幾面螢幕便變小退到最後,無法看清上方內容。
“怎麼了?”
“沒事,演練正式開始了,這群小兔崽子興奮地亂叫。”
“哦。”衛蠢蠢深信不疑,他從北淵身上爬下去,拖來自己的那把椅子,舒舒服服地靠著北淵看昨夜準備在個人終端裡的書籍。
通訊介面裡其他老師幸災樂禍用恭喜、囍、魅力無可阻擋等等刷起了屏,相關詞彙一概被北淵遮蔽,他特別關注了這位告白哨兵的姓名:尚雲飛,準備扣個人表現分扣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這一次的地圖場景是一座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塊區域被岩漿吞沒,存活到最後就是勝利條件。每位成員上線時身上的武器補給都是隨機生成,可能是一把鏽了的小刀,也可能是一卷衛生紙。
反正怎麼悽慘怎麼來,學校一直以折騰學生為己任,不斷創新,從未停止。
十年級二隊的運氣背到頭頂,他們的出生點困在八年級四隊、八年級六隊和九年級四隊之間,這種演練之中一般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兄弟們,先搞年級高的!
等厲害的死光了,咱們再菜雞互啄。
所以北淵勞動量出乎意料間開場就少了一半,他手指輕快地錄下這一截戰鬥記錄,再給二隊的十名隊員傳送兩句簡短安慰性質的話語,無外乎:陽光總在風雨後、擦乾淚從頭再來,隨後關掉他們的跟蹤顯示屏。
衛轍的看書速度極快,翻了幾本就覺得沒意思,他退出花園介面,緊接著就被一屋的激烈交戰、子彈飛梭和爆炸聲嚇得像受了驚的鹿,不知何時他已經被北淵移到一邊,擱在休息躺椅上,之前扔到地面的黑外套現在也平整地蓋在身上,而北淵背對他,目光專注地看著面前的四個螢幕,手指修長而靈活,不時在兩邊的小顯示屏上敲打記錄些什麼。
衛轍封閉掉自己的聽覺,螢幕裡的嘶吼吶喊與碰撞聲頓時消失無蹤,隱隱約約的耳鳴在他腦海裡拉出一條長線,線的彼端勾著北淵輪廓分明的側臉,嚮導難得有關注的事情,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哨兵已經醒來,衛轍便情不自禁地趁著這個機會,肆無忌憚地打量北淵的臉。
戰場上硝煙瀰漫,血與肉交鋒,一部分嚮導在後方治療受傷的哨兵,另一部分嚮導頂著火力在前方輔助哨兵作戰,這本來是衛轍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性最愛看的畫面,但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挪出半分視線去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他的心隨著北淵纖長的睫毛輕緩地一上一下,隨著那雙唇瓣偶爾無意識地內抿動作不自覺顫抖,隨著指尖有規律敲打膝蓋的小動作欣喜雀躍。
後勤保障人員給北淵發了一條訊息,說是12:15至12:45是他吃飯的時間,午餐很快就會送到門口。
北淵:有另外準備白湯嗎?
後勤:校長有吩咐過,準備好了
正巧畫面裡十年級八隊也找到了藏身的溶洞,正在休整進食,清點戰利物品和戰損情況。北淵準備回身喚醒安靜了一整個上午的衛轍,卻忽然感受到一股炙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