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龍若良心發現,今天無論如何要陪寶寶一整天。寶寶小胳膊吊水吊得發涼,刑龍若就用大手來回輕輕搓揉。寶寶暈乎乎地小聲道:“爸爸的手好熱哦~”
刑龍若輕輕地摸摸他的小臉兒。退燒藥終於管用,那一層紅下了去,額頭也不燙了。
“寶寶,爸爸不會不喜歡你的。”他喃喃自語:“寶寶,你是爸爸的xing命,知道嗎。爸爸沒了什麼都不能沒了你……”寶寶小嘴蠕動一下,刑龍若輕聲道:“寶寶,你原諒爸爸嗎?”
寶寶軟軟地說:“爸爸我聽不懂……”
刑龍若笑起來。
米晞暉就站在門外。
他看著房間裡面。門診病房都是四個床一間,寶寶這間有三張床是空的。寶寶躺在床上,暈暈乎乎地睡著。刑龍若坐在他身邊,一下一下親吻他的小胳膊。也許是心理作用,寶寶圓圓鼓鼓的小腮幫消下去不少。
走廊裡有人走過,手機響起。寶寶突然微微睜開眼睛,輕聲道:“爸爸?”
刑龍若伏在他身邊:“嗯?”
寶寶道:“爸爸要走嗎?”
刑龍若知道他是聽到手機響就以為刑龍若有事要走。刑龍若緩聲道:“不,今天天塌下來爸爸都不走。”
寶寶嗯~了一聲。
房間裡很靜。走廊裡有人路過,在牆壁上彈起迴音。寶寶小小的胸口上下起伏著,帶著輕微的呼吸聲。刑龍若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第一次如此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小的孩子。
這樣安靜,而且幸福。
他在想,寶寶,你原諒爸爸嗎?老么,你原諒哥哥嗎?老爸老媽,你們原諒兒子嗎?
細想起來,竟然對不起這麼多人。刑龍若,你真是夠失敗……
米晞暉靠在走廊的牆上,低著頭。醫院走廊的透光xing似乎都不強。盡頭處是一扇窗子,秋日陽光純淨透徹,就是照不進來。白天醫院不開燈,一條走廊都是陰著的。米晞暉靠著牆,聽裡面父子輕柔的對話,一動不動。擋著僅有的那麼幾縷光,成為一個黑色沉默的剪影。
寶寶打完吊針,撅著嘴道:“爸爸我想尿尿~”
刑龍若四下把寶寶包好,抱起:“好的,爸爸帶你去尿尿。”
寶寶伏在刑龍若肩上,表情還是怏怏的。
米晞暉這時開門進來,刑龍若笑道:“終於打完了,寶寶要去廁所,你等等,咱們一起回去?”
米晞暉把家裡鑰匙拆下來,遞給刑龍若:“我……公司里正好有事,你先帶寶寶回去,進門一定要洗手換衣服,給寶寶換了睡衣再上床。開電褥子一個小時就關,否則寶寶嗓子幹。”
刑龍若接過鑰匙,放在貼胸的口袋裡:“我知道了,你什麼時候這麼羅嗦了。”
寶寶尿急,在刑龍若懷裡蠕動。刑龍若連忙道:“小傢伙憋著呢,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
刑龍若抱著寶寶往廁所走。背對著米晞暉。寶寶從爸爸的肩上抬起小腦袋,衝米晞暉搖搖手:“叔叔再見~”
米晞暉抬起手,搖一搖,笑道:“寶寶再見。”
刑龍若抱著寶寶,越走越遠。
走廊那一頭,一片綠色翻騰著。醫院一角種滿了樹,到秋天綠色還未褪盡。風一吹,嘩嘩作響。從二樓望下去,一片起起伏伏的樹冠。
無事可做。已經請好了假,公司根本不用去。
米晞暉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在醫院慢慢溜達。刑龍若那輛破車早已開走。米晞暉第一次覺得胸腔裡發空。
老爺子在家。老太太伺候著,日子尚算滋潤。刑龍若帶著寶寶回家睡覺。哪裡都不需要他。
溜達到留觀室,門外站著一溜警察。大概是趙則棟在裡面,病情穩定被轉了過來。警察們訓練有素,瞄了米晞暉一眼覺得他無害,便不再看他。高澤謙沒在。
米晞暉慢慢走過。
臉上扎扎的,又痛又癢。打了破傷風針,整條胳膊都痛。米晞暉走了半天,又回頭看了一眼留觀室。警察們平視前方,有醫生進出。
今天麥醫生不當門診,在自己辦公室裡搞衛生,拎著條大拖把進進出出。一箇中年婦女領著個十幾歲的滿臉痤瘡的小少年在門口探頭探腦。麥醫生好心問了一句:“您找誰?”
中年婦女問道:“專家門診怎麼沒人?”
麥醫生道:“您看什麼病?”
她答道:“嗨,孩子臉上起痤瘡,吃什麼都不管用,一茬一茬往外冒,跟韭菜似的!”
麥醫生給她形容得起雞皮,把拖把一放道:“那您過來我給看看吧。”
中年婦女兩邊看看:“您這不是專家門診?”
麥醫生抬頭看看自己辦公室的牌子:“……不是。”
中年婦女立即道:“那不行,我掛號就是掛的專家門診,十塊多呢,你這普通門診才三塊,你比人家便宜七塊錢呢!”
麥醫生好半天才醒過味兒來:什麼叫我比人家便宜七塊錢???
他一扭臉,涮拖把去了。
中午,麥醫生特地買了外賣盒飯,拎著去找許醫生。許醫生愛吃甜淡口,他愛吃辣口的,彼此都清楚口味。許醫生在急診辦公室裡洗手,一堆醫生在一旁搶盒飯。麥醫生進門:“大傢伙好!”
幾個小護士一看麥醫生又來,呵呵笑。麥醫生很會逗年輕姑娘開心,因此頗受歡迎。許醫生道:“送飯來的?”
麥醫生搖搖手裡的塑膠袋子:“啊。”
許醫生回頭道:“我那份你們分了吧,我這兒有。”
旁邊一年輕醫生介面道:“怎麼就沒個人給我送飯?”
一個小護士輕蔑道:“你有許醫生那麼有魅力麼,你有麥醫生那麼賞心悅目麼,沒有你就歇著吧你。”
許醫生開啟飯盒:“門口那家的?他家飯菜好,味精少一些。”
麥醫生拆筷子:“門口也就那麼一家。吃吧你。”
兩人臉對臉吃著,那邊小護士突然道:“那邊的帥哥還沒走吶。”
另一個道:“在急診這邊呆了一早上了,就在留觀附近,跟上次一樣,坐著一動不動。”
麥醫生抬起頭,看窗外。果然,還是那個背影,就那麼坐著。
“今兒留觀就一個病人,好像是保外就醫的。”
“聽說是綁架犯,你沒看病房外面圍著警察。”
“也是他親戚?”
“不知道。”
麥醫生擱下筷子,對許醫生道:“我出去看看,你先吃。”
米晞暉就那麼坐著。坐在這裡他舒服點。趙則棟的妻子打了安定,可能也在留觀裡,他沒看見她。
麥醫生吸取上次的經驗教訓,隔老遠就打招呼:“還沒走呢。”
米晞暉沒回頭,聽動靜就是他。麥醫生從旁邊湊上來:“你在醫院裡晃盪一上午?嘿第一次見有人在醫院裡休閒娛樂的。”
米晞暉看他一眼。
麥醫生拉他起來:“吃飯沒有?”
米晞暉好歹開了尊口:“你要學雷鋒?”
麥醫生警惕:“你沒帶錢?”
米晞暉一攤手:“打針用光了。”
麥醫生立即道:“那算了。”
米晞暉突然笑了。他一笑麥醫生就難受,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陰險。米晞暉拿出錢夾:“帶了。”
麥醫生道:“行,那你跟我來吧。到辦公室來,我給你叫一份外賣。”
麥醫生領著米晞暉進辦公室的時候,幾個小護士互相看了看。有臉紅的。米晞暉坐在沙發上,許醫生含著一口菜看麥醫生。麥醫生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叫了外賣。反正他是絕對不用手機,那得自己掏錢。米晞暉看見許醫生,衝他點點頭。許醫生也衝他點點頭,終於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個命大的警察的弟弟麼。
麥醫生回頭看米晞暉:“你吃什麼口的?”
米晞暉突然又笑,標準八顆牙齒的:“什麼都可以,你點的就成。”
麥醫生扶額:“你就不能別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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