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合搖頭,“還是咱這商支比較快活!”
“是。”羅立點頭一笑。
“你說咱主子知不知道主上將黑系人安置在哪裡?”孫合道。
“按規矩,黑系人都掌握在主上手裡,主子是不知道的。”羅立道。
“是,不然咱莫桑也不會成這樣子。”孫合垂頭一嘆,“虧得主子也有神秘武器相助,不然,這羅那更要囂張了。”
羅立笑,不欲多說。他向孫合要了個裡間來換裝。待他走出來,孫合看著他的裝束便問:“你要進羅那?”
此刻的羅立已換了張麵皮,他撫了撫一身白衫,點點頭。原本的儒巾已撤去,打散了編成小辮全盤了上去,再包上頭巾。那衣裳與若彌的不同,是輕薄的白色綢料,至上而下沒有一點束縛,直通到腳背上。他正拿了放香料的小琉璃瓶掛到頸部盤扣上:“傻愣著做甚麼?借個皮囊來用。”
“哦。”孫合這才起身,到裡頭去找了個粗獷的皮囊袋來,“現下尚早,不若與我飲一杯再去?”
“成啊!”羅立一笑,收拾了東西裝進皮囊袋裡。
孫合到外頭去叫了一桌酒菜來,兩人就在這二樓內室裡邊飲邊聊。天色漸暗,羅立放了酒盞,用下一碗飯。
“幾年才見你這麼一回,還這般匆忙!”孫合搖頭。
“回頭再來尋你喝酒!”羅立將碗一擱。
“信你才怪!”孫合道,“哪次不是轉身就忘!”
“哈哈!”羅立抿了抿唇,“你這話千萬別讓嬌娘子知道了,必要誤會的!”
孫合眉頭一擠:“滾!”
羅立優雅地拍了拍衣衫,拿了件黑色斗篷一罩,自下而上鎖得嚴嚴的,才躍了出去。他走姿悠雅,速度卻不慢,很快穿過泊古街市,如幽靈般向邊境行進。若彌的泊古與羅那的霽月、淺水、瀾橋相鄰,他走向的便是與霽月相連的一塊。若是平時,肯定翻城牆比較方便,他絕對可以避過駐守的兵士。現下這情況,他還是保守地繞遠,從山林裡過去。
泊古與霽月相連的山林裡,本是隻有一道界限與石碑,現下卻是一里一兵士地看守著。羅立伏在灌木的黑影裡,緊盯著那兵士。這些兵士羅立並不放在眼裡,可若引起騷動,到時候羅那再增兵巡邏,肯定會影響他在羅那的行動。
羅立想了一下,從皮囊袋裡找出剛剛換下的髮簪。髮簪可以拆成三截,都是中空的,裡頭放了一支召喚蝙蝠的笛子。他將蝙蝠招來,再將髮簪的中間一部分接到笛子上,放到唇邊。笛子本身吹出來的聲音只能被蝙蝠聽到,可接上髮簪的一截,便成發出悶悶的聲響。
蝙蝠聽著聲響飛到兵士前頭,倒掛在樹枝上。兵士聽到聲響,注意到前面不遠處的那個小東西。藉著月色,他清楚地看到兩隻發亮的小眼睛,最後注意力便全集中到那尖尖的鼻子上。周圍很靜很靜,風吹過樹葉沙沙,沙沙,沙沙地響。慢慢地,這些樹葉的沙沙聲遠去,似乎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地敲著。伴隨著心跳聲,似乎還有很輕微很輕微的聲音,彷彿在遙遠的天邊,又方便近在耳邊,一聲一聲,均勻而輕微,迴圈往復……
羅立放下笛子,捏在手心裡,然後抬步輕輕走過去。經過那兵士時,他掃過一眼,那人正呆滯地看著不遠處,沉默,安靜。羅立繼續往前走,尋了一處安全又隱蔽的地方站定,拿笛子又輕輕地吹了個聲音。
蝙蝠呼啦拍了拍翅膀,將那個呆滯地兵士驚醒。蝙蝠又呼啦呼啦忽扇了兩下翅膀,然後飛走了。兵士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消失在夜色裡的蝙蝠,略微有些迷茫,他是發睏了?
羅立將笛子拆好,裝入髮簪,塞進皮囊袋裡。他看了看四周,輕身躍起。飛躍在林裡並沒有什麼聲音,但那起落時帶出的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兵士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覺得又有些困了,死命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醒醒神。他看了一圈周圍,什麼動靜都沒有,又瞪大了眼睛認真看守。至始至終,相隔一里之外的兩個兵士都沒有發現異樣。
羅立順利進入羅那霽月,漫步在空蕩蕩的街市裡。好在他穿了黑色斗篷,再輕逸如風,在夜色裡也是幾乎看不出來。他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座宅院,翻身躍進,一邊往裡走,一邊開始卸了外頭的黑色斗篷。
裡頭的人聽到聲音,起身撥亮了油燈。他剛走到外屋,便看到某人一襲白衫緩緩踏來。
“羅公。”袁辭行禮。
羅立點頭:“準備熱水。”
“是。”袁辭知道羅公每次過來,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沐浴的。明明與若彌就相隔一座山,山的這邊悶熱潮溼,而山的那邊相對要燥熱一些。
夜已很深。
之後一連幾日,羅立都在霽月晃盪。街頭巷尾多了巡視的兵士,還一日三回地在排查。糧米店的米價近日又上漲,店裡賣糧的人稍是比以往多了一些。渡口裡滿是船隻,前頭京都排查嚴謹,一日下來便要積下一半。
“明日就要輪到咱們的船進京都了,”袁辭過來稟,“羅公是否要隨船進京?”
“換深水樓船。”羅立想了想道,“在最底下隔檔裡放石頭,上頭還是如常放些糧米銀器錫器,瓷器與絲綢這次不帶。”
“是。”袁辭頓了一頓才應。這深水樓船一般在平常的商路里是不走的,除非是有什麼要挾帶才會派上用場。那種樓船與平時用的樓船表象無異,只是用材更為牢固,船底層多出一道空間,可以放不為人知的一些東西。現下主子並沒有甚麼任務,袁辭也搞不明白羅立要運什麼,他道:“羅公,可是京都有什麼要帶出來的?”
羅立想了想道:“暫時還不知,先進了城再說。”他不知道羅那京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心裡總是有些莫名的慌亂,便使深水樓船備著。
翌日天未亮,羅立與袁辭他們一早去了渡口。羅立今日改的是袁辭身邊跟班的模樣,灰色的短打,連手臂和腿都不忘塗了一層昏黃黝黑,混在一幫船員裡都挑不出來。船行至京都渡口,前頭才排列了十幾條船。衙役查得十分仔細,直至太陽躍出地平,才輪到袁辭的商船。
大船靠不了岸,都是放了小船過去。衙役到了船上,便由袁辭領著去登記貨物。若是以往,大多是去船艙轉一圈,憑著船主的單子記載,現下卻是一絲不苟地點數核對。這商船進出城都得憑這單子,進城時登載著貨品,數量或重量,還有船的吃水度,出城時再核對一遍,好對短缺的徵商稅。
袁辭遞了孝敬銀子過去,擺著笑臉詢問道:“帕哈官爺,怎的這次要這般核查?”
這位叫帕哈的衙役每旬都會見著袁辭,倒也算是熟識,皺著眉頭道:“咱都不知道哇!搞的緊張兮兮的!”說完,還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