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才又翻開了新的,這一本筆觸就顯得要沒上本生動了,不過這本卻是從頭到尾都沒什麼不該看的,陸長亭看完之後,便拉著被子睡覺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偶爾他能看到正經的話本,偶爾他也會不小心瞥到不該看的東西,反正也算作是生活之中別樣的情.趣了。
一轉眼,竟已是陽春三月。
陸長亭脫下了身上厚重的衣衫,再換上嶄新的春衫。因為個子拔了一些的緣故,陸長亭的模樣與風度翩翩小有些沾邊兒了。而他那雙漂亮的眼眸,也在一點點長得更開。
陸長亭在外面逛了一圈,買了些吃食,路過一家麵攤的時候,麵攤的大娘驚奇地指著陸長亭。
陸長亭心中頗有些美滋滋,這是要誇他長高了呢,還是誇他這身衣服好看呢?
大娘喊道:“哎呀!長亭你長胖啦!”
陸長亭臉上的表情登時就消失了個一乾二淨,他的身子僵了僵,有點不可置信地問那大娘:“我……長胖了?”
“嗯。”大娘點點頭,不過卻是笑道:“長胖了啊,臉頰上的肉,圓乎乎的,捏起來可舒服了,我家那小崽子就是啊,昨天我……”
大娘說得興起,滔滔不絕了起來,致力於向陸長亭傳播長胖的好處。
而陸長亭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還以為自己如今已經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儘管年少,但也已經能有幾分俊公子的模樣……誰知道一個冬天下來,竟然胖了。
不過似乎……似乎也不奇怪。
昨日正午的時候,他還吃了四碗飯呢!吃完還睡覺去了。
朱家兄弟們一走,他就病了,一病就是小半個月才養好,那段時日裡沒人揪著他起來練功夫練字了,陸長亭自己也就忘記了,一偷懶偷到現在,之前練的估計全還給師父了。
陸長亭不爽地轉頭就走,臉頰跟著鼓了鼓。
大娘還在身後陶醉於捏軟肉的手感之中,“哎呀胖了真好啊……胖了好啊……”
陸長亭往著安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去瞧瞧安喜。安喜可比他要胖多了,待會兒他就捏捏安喜的臉。這麼一想,陸長亭覺得心頭舒服多了。
待走近了安家大門,陸長亭隱約瞥見門外不遠的地方,似乎站了一個人。
陸長亭歪了歪頭,那是誰啊?站在安家門外,卻又不進去。
陸長亭加快了步子,誰知還不等他走上前,那人突然轉過身來,然後拔腿快步朝著陸長亭的方向而來,陸長亭瞪大了眼,還不等他將對方看個清楚,那人已經長臂一攬,將陸長亭攬在了懷中,還抱了起來,“長亭可有想我?”
這話特別像昨日陸長亭在話本里看見的,流氓公子調戲富家小姐,流裡流氣地問她:“小月兒可有想我?”然後被那小姐呼了一個大耳刮子。
昨日陸長亭還覺得這個話本挺清新脫俗的,和外面的套路完全不一樣。
但是問題來了,他現在要不要呼這個人一個大耳刮子呢?
“長亭?”
“長亭?”
“長亭難道真沒有半分想過我們?”那人鬆了鬆懷抱,目光緊緊地盯著陸長亭。
陸長亭回過神來,仔細看了看對面這張面孔。
“……朱……四哥?”陸長亭驚覺自己差點把人家的名字喊出來了,於是趕緊吞了,隨後又在緊張之下喊出了這個久違的名字。
其實也不算久,才四個月而已。
才四個月……朱棣就回來了?他真回來中都了?陸長亭的腦子陡然拐過了這個彎兒,導致陸長亭好半天都沒能理清楚腦子裡的思緒。
朱棣將他抱在了懷裡,幾乎將陸長亭整個人都夾住了。
朱棣的臂力又漲了,他現在抱著陸長亭,似乎絲毫不費力氣。陸長亭忽然覺得有點心酸,朱棣都更強健了,而他卻只是多出了許多的軟肉,比之過去都不如了。陸長亭的眼底寫上了“難過”二字。
朱棣頓時就接收到了。
他親了陸長亭的臉頰一口,笑道:“看來是想了,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陸長亭被親得有點兒懵,他沒見過朱棣這樣熱情奔放的時候,難道是成了親、有了兒子的男子就是不一樣?
陸長亭忍不住皺眉,嫌棄地道:“四哥別拿我當兒子一樣親。”
朱棣抱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可沒你這樣的兒子。”走了沒幾步,朱棣又補上了一句,“你怎麼變沉了?”
陸長亭:“……”
他真的有胖很多嗎?胖到大家都不能無視他身上的肉了嗎?
陸長亭抿了抿唇,道:“我長高了。”
“嗯,是高了一些,不大好抱著走了。”朱棣說著鬆開了他,轉而像之前一樣牽住了陸長亭的手,“走吧。我找了你很久,之前走的時候,也忘記問你住的地方了,待到回來之後,卻是四下都尋不到你,便也只有在安家門外等你了。”
陸長亭心底頓時有些怪異。
朱家兄弟對他……有這樣看重嗎?看重到,從應天府回來之後,哪怕是用這樣的笨辦法,也要等到他?
“現在去哪裡?”陸長亭忍不住出聲問。
“回老屋。”
“那……”那他們呢?陸長亭有點想問,但又有些說不出口。
而朱棣已經善解人意地為他解答了,“他們這次沒有來中都,家中離不開人,便留在家了。”朱棣言簡意賅地道。
陸長亭已經默默在心底補足了。
應該是去封地了吧,而年紀小的,比如朱橚,或許是因為母妃疼惜,不忍他再來吃苦,便留在應天府了,唯有朱棣還是來了中都。
陸長亭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一點,隱約的悵然若失。
再也見不到朱樉三人了……
正想著呢,他突然又被朱棣抱了起來,朱棣將他塞入了馬車,程二回過頭來,衝陸長亭笑了笑,然後等朱棣也上了馬車之後,便立即一抽鞭子,駕車出城了。
老屋已經被收拾出來了,等陸長亭下了馬車,重新站在老屋門口的時候,他往裡面看了兩眼,恍惚間彷彿還是從前的模樣,似乎都沒有怎麼變過。而這次朱棣帶來的下人和守衛中,也有兩三個熟面孔,也有兩三個生面孔,唯一相同的是,他們對待朱棣更恭敬了。
恭敬得,陸長亭這個眼尖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彷彿都是忠於朱棣的人。換句話說,這些人未來可能都是朱棣的臂膀。
“燒水,去買食物。”朱棣一邊拉著陸長亭往裡走,一邊吩咐道。
有個不起眼的男人應了聲,隨後便轉身出去了。
陸長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老屋外那棵燒焦的樹。如今就剩下朱棣一人了……他當初勘這處風水的時候,算不算是無意中勘破了朱棣當皇帝的原因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