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將軍調遣,燕丹絕不多說一句廢話!”
聽到太子丹的承諾,司馬尚沉重的臉色才微微有一丁點好轉,他語調平穩的叮囑:“事不宜遲,請太子速速調兵到易水河岸與代軍匯合,且不要忘記劃撥糧草輜重。本將立刻調集將領商討應敵之策。”
燕人多年未逢大戰,偶然全民遭遇秦人威逼,軍中非但沒有顯出絲毫凝重,反而紛紛聚在一起狂飲胡吹,鬧得大戰尚未開打,已經熱鬧得像是在過年,北面的吵鬧聲喧囂得直接傳入易水南岸。
王翦帶著一群年輕的將領坐在中軍大帳之中聽著燕人最後的狂歡,臉色卻沒有絲毫輕視,仍舊專心致志的帶著年輕將領做戰事推演,在沙盤上一遍遍模擬出燕代聯軍可能做出的反映。
王翦不管手下都可以獨當一面的年輕將領們臉上有什麼樣的表情,沉聲訓斥:“世人皆知代國無兵,燕人無將,然兩國聯合則兵將俱全。”
李信滿臉不以為然,直接打斷王翦說:“有兵有將又有什麼用?兩國戰法從來就不同,燕國士兵也未必聽從司馬尚的擺弄,他們合在一起看著好像是強大了,其實根本就是暗藏危機。加上現在這種時候糧草輜重都還沒到位,哪有什麼可怕的?我看燕代聯軍此番必敗!”
王翦點點頭,贊同的態度讓李信臉上的神色更顯自信。
扶蘇卻眉頭微皺,敲了敲大案,順著李信說過的內容繼續說:“燕代聯軍此戰必敗,這一點毋庸置疑,但秦軍之中也有許多麻煩。”
“長公子這是什麼意思?能打敗他們,還有麻煩?我們大軍可是上下一心!”李信屢建戰功,年紀也輕,今日不由得表現得有些輕狂傲慢。
扶蘇淡然一笑,不將李信的挑釁放在心上,平靜的開口:“若是分開面對燕軍和代軍,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問題,哪怕他們合計在一處也是十分容易對付的。但若是要分開剿滅兩國,無論先對哪一國動手,都等於給了另一國充分的時間選擇退路,逃脫大軍的抓捕,這對大秦而言是個大麻煩。”
先打代國,燕王喜那貪生怕死的老賊肯定二話不說的轉身逃去遼東;若是先去打燕國,代王嘉說不定直接投入匈奴的懷抱,跟著他的兄弟一同做了外族的偽王,輪番給秦國邊軍惹麻煩——蒙恬鎮守雁門關,手中只有十萬大軍,抵抗匈奴已是不易,絕對分不出多餘精力幫著抓捕逃脫的代軍。
尤其代王嘉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國主,若是他成親生子延續不絕又和匈奴勾連,讓匈奴頂著他的名義在趙境挑起事端,實在等於給秦軍惹來了一場世世代代綿延不熄的大麻煩。
哪怕燕王喜和代王嘉做事都不至於令人如此頭疼,只要想到為了抓捕他們逼著大軍在邊境大費周章的作耗個七、八年,眾將軍還是覺得將他們一舉剿滅得更好。
一想到這些,軍帳之中的年輕將領紛紛面色發青,再沒有一個還能露出之前輕鬆的神色,全都皺起眉頭,惡狠狠的瞪著地圖,像是要生啃代王與燕王的血肉。
漸漸的,他們的視線都凝聚在東西流向的北易水、西北東南流向的南易水和自太行山而出自西向東蜿蜒的大河共同沖刷出的一片巨大扇形區域之中——下方,就是燕國重鎮武陽城。
扶蘇比任何人開口都早,他骨節分明的修長食指壓在武陽城的位置上,微微眯起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攻破此處,大戰的命脈盡在掌心。”
未等扶蘇用自身的才智和眼光震懾全場,一直窩在他懷中沉睡的男童已經不滿意的發出輕哼,不自覺扯著扶蘇的衣襟將小臉更往扶蘇懷中埋去。
剛剛浮現在王翦眼中的讚歎已經被古怪的笑意取代,他壓低聲音說:“長公子怎麼會同意將胡亥公子帶在身邊的?您的心腸太軟了。”
扶蘇輕拍著胡亥的脊背,視線根本沒從他身上離開,語調之中頗有些無奈和寵溺:“他偷了父王的信印出宮,躲在我隨行行李之中,一口氣咬著牙只從藏在箱子的水罐中喝水充飢,硬是挺了五日才出聲喊餓,我哪裡還敢將他送回宮中?無論父王的信印,還是胡亥的性命對我來說都太貴重了。”
王翦搖搖頭,看著胡亥頗有些敬鬼神而遠之的意味,低聲說:“胡亥公子太……呃,執拗了。”
扶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只是握住胡亥的手掌,維護道:“胡亥想要什麼的,都會竭盡全力完成,他很像父王。”擇善固執的話,日後會變成一個好帝王。
☆、第53章 我有特殊的胃疼技巧
司馬尚和太子丹竭盡全力安排軍隊調動,王翦派出的斥候也不斷將燕代聯軍的動向回報到秦軍軍中。
看著手上的戰報,王翦臉上沒有一絲喜色,死死盯著地圖,手指隨著燕軍的移動方向在地圖上描繪。
他眉頭猛然皺緊,沉聲道:“燕軍的十萬獵戶輕騎西進,這是一批隱軍,我軍從未有與之對敵的經驗,戰力如何不好估量。”
王翦回頭看了一眼由李信統領的騎兵,語氣略一頓,隨即,再次開口:“不過既然燕國對陣趙國的時候屢戰屢敗,燕王喜也未曾將重組的輕騎兵派往戰場,那麼這支隊伍自然從沒見過血,戰力絕不會超過趙軍。”
胡亥這時候已經醒過來了,他揉著眼睛往扶蘇懷中一坐,舉止乖巧,並不插嘴搗亂,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閃爍著好奇的神色,骨碌碌的左右轉著,嫩白的手掌抓著扶蘇手腕不放,舉止之中透出些許緊張的味道。
扶蘇一抬手,胡亥立刻鬆開手腕,轉而緊緊抱住他的腰,繃緊了身子像是害怕被人扯開似的。
扶蘇起身的動作一頓,心中嘆了口氣,收回手掌輕拍著胡亥的脊背,等到他放鬆了,才牽住胡亥的手掌說:“跟我過來。”
語畢,扶蘇牽著胡亥向大案走去,圍坐在大案四周的將領自動讓開一片空地,扶蘇抱著胡亥重新落座,直接看向王翦道:“上將軍,我軍既然知道代軍和燕軍臨時聯合,兩國之間並不相互信任,為何不將他們兩國分化,分而破之?”
王翦搖搖頭,認真的說:“老夫並非未曾如此考慮過,可代國和燕國應該很清楚此時正逢生死存亡之時,他們兩國分開都必敗無疑,因此,理應不會做出愚蠢的決定,陣前為了舊怨爭吵,導致聯盟分裂。”
扶蘇聞言一笑,揉了揉胡亥的細軟的捲髮,忽然抬起頭來,低聲說:“若是讓他們確信,秦軍要做的不是全員剿滅,而是目前精力不足,只能擇其一而盡力剿滅呢?”
王翦視線忍不住在胡亥身上一轉,聽出些許門道來,他狐疑的說:“……長公子的意思是?”
扶蘇忽然在胡亥臉蛋上用力捏了一把,然後揉散他臉上的指痕,笑意不止的說:“胡亥偷了父王的信印,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