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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醉倚欄杆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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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君懷憂的心突然一緊。

興許是醉了,興許是光線太過柔和的關係,君離塵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蒼白而孤單。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看似永遠無法擊倒的強者,更是自己兄弟一樣的人流露出這種神態,讓君懷憂覺得有些難過。就算明白他的孤單並不是源於自己,他也一樣覺得難過。

下意識地,他做了一個足以讓自己為之後悔很多年的動作。

他一把抱住了君離塵。

是那種緊緊的,足以讓君離塵震驚的擁抱。

兩個人的身高只有些微的差異,君離塵甚至還要高一些,他卻極其自然地把君離塵擁抱到了懷裡。

“別難過,離塵。”就像以前大姐哄著自己的模樣,他輕聲說著:“我還沒有跟你講過對不起吧!對不起離塵,你一個人在外面受苦了。”

懷中的君離塵身形一僵,他也察覺到了,非但沒有就此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

“還有就是。”他笑著說:“我為你感到驕傲。”

他還記得大姐總說,不論是什麼人,都不會願意孤獨地存在,在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會渴望著得到承認,得到嘉許。

他知道君離塵並不是真心的接納他,也知道君離塵可能根本不在意和君家那薄弱的血緣關係。但這幾句,他想說,也必須要說。

因為他現在是“君懷憂”,成為君懷憂,也就意味著同時成為了君離塵的大哥。他不知道真正的君懷憂會怎麼做,但現在的他就想這麼做。

道歉,以及讚美。

不論已經遲到了多久,總是應該說出來的。

也不論……對方會不會接受……

“大哥。”許久之後,他終於聽見君離塵異常冷淡的聲音:“你喝醉了。”

“不。”他也聽見自己異常明亮的聲音:“我很清醒。”

“你喝醉了。”君離塵堅持著。

“我沒有。”

“醉了!”

“沒有!”

“醉了!”

“沒有!”說完,他笑了,笑得很是開心:“我沒有醉。所以,別像小孩子一樣和我爭執了。”

君離塵不再出聲。

“我們回家去吧!離塵。”他笑著說,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吹了一會兒冷風,我的頭有點痛呢!”

回府的時候,他躺在寬敞的馬車裡,躺在不知是白狐狸還是白老虎之類的毛皮做成的毯子上,躺在君離塵的膝蓋上。

他頭痛的時候,一向喜歡躺著,墊高自己的頭。可是這裡沒什麼可供他墊的,他就自動自發地躺到了君離塵的膝蓋上。

這頭痛,還真是要命。一會兒隱隱約約,一會兒針刺刀砍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裡面的終究不是原本的靈魂,身體還是會加以排斥。

他極力忍住,但還是痛得發出細細的呻吟。

隔著衣物,君離塵身上溫熱的氣息讓他感覺好了不少。

等到最痛的時候終於過去,他睜開眼睛,看見君離塵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他自動把那種目光解讀為關心,於是解釋:“我有時會犯這頭痛的毛病,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在家裡的時候,憐秋總會幫我用熱敷。”看他沒什麼反應,君懷憂還是不以為意地自說自話:“憐秋你還記得嗎?你離開家的時候,她應該還抱在手上呢!可如今都快十九了。我最近太寵著她了,她吵著要學打理店鋪的事。明珠就不一樣了,乖乖巧巧的,我打算這趟回去以後,讓人去隔壁的曲家說說親事,她和曲家的老三兩情相悅也已經許多年了。對了,還有莫舞,他就快要……”

絮絮叨叨的,君懷憂說著一些瑣碎的小事。

君離塵只是看著他,臉上沒有太過明顯的表情。

“離塵。”君懷憂突然停了下來,仰望著君離塵:“你是不是不喜歡聽這些?”

“沒有的事。”君離塵依舊是那一句:“大哥,我看你是有些醉了。”

“唉──!”君懷憂扶著頭坐了起來,朝他笑了:“大概吧!也許我是真的醉了。不過我還是知道的,我們已經到了。”

車已經停下,輔國左相府邸的匾額正對著車窗。

君懷憂向外望了望那在黑暗裡依舊閃閃發亮的金色匾額,又回頭看了看身邊沉默了一路的君離塵。

“權力是什麼呢?”他問得很輕很輕:“是你掌握了它,還是它控制了你?”

知道君離塵不可能回答,他問了,就下車離開了。

君離塵跟下來的時候,只看見他挺拔修長的背影正消失在重重門帷之後。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不期然地,想起了韓赤葉在千歲湖邊,對這人所念的詩句來。

君懷憂……

君懷憂支著下顎,聽君清遙嘮嘮叨叨在耳邊說他昨晚認識的那個朋友,大半的心思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爹,你有沒有在聽啊?”當他第一百次把頭轉到另一個方向以後,覺得被嚴重忽略的君清遙發出抗議。

“沒有。”他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問我?”

“因為你想讓我問啊!”全身發出“問我,關心我”的電波,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感覺不到?

“那你就應該好好聽我講啊!”

“我聽不進去啦!”他揮揮手,連敷衍都不太願意:“找別人說去吧!”

“我能找誰說啊?”這個地方,還有誰可以跟他說話的?那些個木頭樁子一樣的僕人們嗎?

“你二叔啊!”父親好心地為兒子提供了一個不錯的人選。

“我不要!”反對得很大聲:“那樣我寧願放在肚子裡爛掉。”

“那不太好吧!”他腦子裡出現君清遙肚子上有個大洞的樣子:“太難看了!”

“爹!”君清遙一個驚嚇,伸手過來。

“幹嗎?”

“沒有發燒啊!怎麼會盡說胡話呢?”

“沒有啊!不過,我昨晚倒是頭痛了一陣。”

“頭痛?”君清遙拔高了喉嚨。

“幹什麼?”他被嚇了好大一跳,下顎差點撞到桌面上。

“那你還不快點躺下來?我這就去找熱水。”

“已經不痛了。”一時忘了清遙很容易緊張:“不過就痛了一盞茶的時間吧!”

“是嗎?不是要痛上近三個時辰的嗎?”臨走之前,素姨千叮萬囑要他一定注意父親這種不定時會犯的頭痛。

他只見過一次,父親那種痛到讓全家人仰馬翻的狀況,讓他印象深刻。所以父親一喊頭痛,他就格外緊張。

“對啊!這次甚至痛得不太厲害。”和往常那種痛法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怎麼會呢?”遍訪名醫以後,對這種無緣無故,不時來訪的病因已經放棄了追查的君家人。只能盡力想辦法減輕他的痛苦,但一直以來收效甚微。這還是第一次聽見“痛得不太厲害”的說法,怎麼也要問個清楚的。

“是啊!我就是一直在想啊!”他託著頭:“這麼快就不痛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我是在問原因!”君清遙耐著xing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問:“為、什、麼、會、不、太、痛、呢?”

“我怎麼知道?”君懷憂看了看他:“它從來就沒有通知我什麼時候會痛,更不會告訴我為什麼這次不太痛。我又不是大夫,怎麼會知道原因?”

問了也是白問!

“說不定以後這毛病慢慢就會好了吧!”君清遙張大了眼睛看著他。

“希望吧!”君懷憂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在想著:“下回找個人來試試好了。”

枕在別人的腿上,會有醫療的效用嗎?難道可以使用人類的磁場?

“試什麼?”

“沒什麼。”清遙太小了,磁場一定不強,還是不要用他來試。“你剛才講到哪裡了?然後呢?”

“然後啊!我們……”君清遙畢竟還是個孩子,注意力立刻被轉移掉了。

要是隻有君離塵的磁場有用怎麼辦?

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不會……那麼巧吧……

“右丞相?”他愣愣地反問?

“正是,馬車正在門外候著。”總管恭敬地回答:“右丞相府上就在城南,說請您務必要賞光。”

“是嗎?”他看了看手中燙金的請柬,滿肚子的問號。

韓赤葉請他賞花?

好可疑的名目。

“離塵呢?”他問。

“大人剛剛進宮去了,是太后傳召。”

“喔!”他也不在,這麼巧?

去還是不去呢?

“等離塵回來以後,跟他說一聲,我午後就回來。”最終,他還是決定去看看,看看那個韓赤葉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小的知道了。”

帶著疑惑,他上了韓家的馬車。

另一個轉角,停著另一輛馬車,君離塵正坐在那輛車裡。

直到他撩起車簾,看見韓家的車子載著君懷憂走遠了,這才開口吩咐:“去宮裡吧!”

馬車緩緩地離開了。

君離塵看著車門上隨著節奏左右搖擺的流蘇,臉上露出了笑意。

韓赤葉,你總算是有動作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狡猾,還是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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