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到,又好氣又好笑。瞥了瞥喻瀾的老神在在毫不介意的模樣,他便知道,人家小兩口只怕
是愛死這種打是親罵是愛的小情趣了,便一本正經地開口:“你放心,我不會碰她一根汗毛
的,只是——”不著痕跡地一笑,他慢條斯理,娓娓道來,那調侃一下就戳到了那少年的痛
腳:“只是你方才倒是肆無忌憚地碰她的腿,你若不是存心要佔她的便宜,便就已經是打算
要娶她了?”
“誰,誰說我打算要娶她?”少年一下就愣住了,語塞得結結巴巴,囁囁嚅嚅,神情煞是可
愛。
“不打算娶她?”平生蹙起眉,看他的目光你故意帶上了一層類似看淫賊的鄙夷:“那你方
才就是存心佔她的便宜咯!?”
少年怒不可遏,鼻子都快氣歪了,一時又想不出什麼語言來反駁,只好忍不住粗俗地大罵出
聲:“放你孃的烏拉屁!”
他罵得太難聽了,平生忍不住蹙眉,就連喻瀾也忍不下去了,失笑著搖頭,出聲勸慰:“你
這傻小子,你不都說我是個老太婆麼,風燭殘年的,哪裡能引得你來佔便宜?去替我舀碗水
來吧,我有些渴……”
少年這才看出是被平生擺了一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想繼續罵,卻又不得不聽喻瀾的話
,到那草屋裡去舀水。
見他進屋去了,平生這才笑著搖頭,望向喻瀾:“倨楓他,可還是老樣子呵,一點也沒變。
只是,你怎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到處跑!?”
而更奇怪的是,按照喻瀾的風流手段,這少年只怕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可現在這情形看
來,他們兩人這一千年來似乎都清清白白,怎不讓他驚詫?
“我自然是不放心的,以往次次都會跟著他,怕他有什麼危險。”喻瀾抬起頭,望著天,眼
眸沒有焦距,有著的只是難言的落寞:“可前幾日走之前,他對我說,他上一次出去,遇上
了一個漂亮姑娘,心裡挺喜歡,不想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陪我這個又醜又瞎的老太婆……我
想,他能陪我一千年,我也該知足了,他若真的喜歡上了別的姑娘,即便是我強迫他留下,
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一瞬,彷彿眼前的喻瀾一下子就變成了千色,平生的心輕輕一顫,驀地疼了起來。這樣的
落寞,他也曾在千色的眼中見過,那時,他一無所知,那時,她有口難開。“你卻為何不將
以往的一切告訴他呢?”喚出血脈裡的暌葳花,緩緩灑下柔和的光芒,眼見著她腿上的傷口
慢慢癒合,平生忍不住喟嘆。
“告訴他又如何?他若是對往昔毫無記憶,即便是知曉得再如何詳盡,充其量也不過是唏噓
一段離奇的故事罷了,怎會感同身受?”喻瀾苦笑縈唇,嘴唇微微有些顫抖,睫毛低垂,遮
擋了那深深的落寞之色,話語中有著諸多的無奈:“當初,他讓我忘記一切,我無論如何也
做不到,如今,他既然已是忘了,我又何必提起?眼下,他就像個孩子一般,只要他高興就
好,即便是喜歡上了別的姑娘,也沒什麼關係……”
其實,她記得他當初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絲表情,這一千多年以來,她不是沒
有過將一切全盤托出的想法,可每每想到他當初彌留之際的央求,她便就不得不狠下心打住
——
前一世,因為愛得太傷太疼,所以,已經不忍他再疼了,而如今,太珍惜他的存在,所以,
就連碰觸也不敢,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碎了……
再說,就算坦言一切,他也未必會信的。
她這模樣,看得平生很是揪心。
當初,千色也一定有這樣的哀傷與落寞,而他卻是一無所知。“喻瀾,我能治好你的眼
……”他知道喻瀾是個心性高傲的女子,方才那少年高聲喚她“老太婆”,她表面雖沒什麼
,可睫毛卻是輕輕顫抖。她一定很介意自己的模樣吧,畢竟,當初的喻瀾,呼風喚雨,無所
不能,就連姿容,也是數一數二的。“還能——”他正打算往下說,可卻是被打斷了。
“多謝帝君的好意。”喻瀾搖搖頭,婉拒道:“不用了——”
刺耳的尖喝傳來,少年那明明有如天籟一般的聲音卻是在此刻被誇張成了尖叫:“你這老太
婆,是不是老糊塗了?他說能治好你的眼,你竟然拒絕?”實在不巧得很,少年端著水從草
屋裡出來,遠遠的,正聽到平生說能醫治好喻瀾的眼睛,而喻瀾竟然拒絕,自然免不了雞貓
子鬼叫著狂奔過來,就連碗也打碎了!
“這麼大的恩情,我怕自己償不起……”喻瀾低垂著頭,不敢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怕
他看出什麼不妥來,只好拿藉口敷衍:“再說,我也習慣了……”
“廢話!”那少年勃然大怒,斥了一聲,爾後突然一本正經地同平生面對面站立著,眉宇間
的坦然襯著那俊逸而帶著倔強的面容,讓人不敢正視,就連語調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粗魯俗氣
,突然地就變得認真了起來:“只要你能醫好她的眼,讓小爺我做什麼都成!”
這下子,反倒是喻瀾有些錯愕了。
“你是打算這麼還債,然後遠走高飛麼?”她坐在地上,摸索著想來抓他的褲腳,心裡說不
出的難過,生怕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閉嘴!”少年的臉色有些晦暗,不耐煩地又喝了一聲,隨即蹲下身撩起她的裙襬,打算細
細檢視她的傷,卻驚異地發現那傷口已然消失,連道疤痕也沒留下,頓時驚喜地站起來。
這一刻,平生已經看出他對喻瀾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了,只是,他卻仍舊故意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