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樣就怎麼樣吧?”
端妃立即睜大了眼睛,珠淚盈盈地道:“皇上何出此言,這也是皇上的骨肉啊?”
陽洙臉色一白,脫口道:“朕沒這個福氣!”但話剛出口,他似乎就已意識到不妥,立即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撫著端妃的肩頭柔聲道:“你也知道朕這幾日為了太后的慘死有多傷心,人精神不好,脾氣自然就不好,也不是針對愛妃你的,你保重身子要緊,多擔待些吧。”
端妃嫣然一笑,道: “皇上對臣妾的情意臣妾心裡明白,只恨不能為皇上分憂,更不敢覺得委屈。既然皇上精神不好,就請喝一碗安神熱湯,足足睡上一覺,明日一定會松泛些。”說著掀被下床,命人傳來熱湯,親自吹涼,殷殷勤勤地服侍陽洙喝了,又軟語溫存一番。相偎著睡下。
也許是這熱湯真有神效,原本神情焦躁的陽洙閉上雙目沒多久便鼻息沉沉,在端妃輕柔的拍打下入眠,而且睡著之後被連推幾下也沒推醒。
見陽洙睡熟,端妃從床上坐起,咬著下唇細細沉思了片刻後,輕手輕腳下了床榻,趿著軟鞋走到外殿桌旁,取筆在一張紙箋上寫了幾個字,折成小小的一條,移到門旁壓低聲音叫道: “順成進來!”
門外應了一聲,一個身量瘦弱的黃衣太監小跑著進來,跪下問道: “娘娘有什麼吩咐?”
“你此刻還出得宮去嗎?”
“回娘娘話,此刻宮門已關閉下閂了。”
“本宮有緊要的一句話,必須儘早帶給孟國師,你是他的人,難道連出個宮的本事都沒有?”
順成太監嘿嘿一笑:“方才奴才不過是按慣例回您的話罷了,真是要緊的差事,奴才怎麼也得給您辦好了才行啊。”
端妃淡淡一笑,將手裡的紙條擲於地上,道:“你將這個送出宮給孟國師,路上仔細一點。”
“是,娘娘放心。”順成爬行兩步,將紙條撿起,塞在衣袖的暗折裡,躬身退了出去。
兩個時辰後,國師府的兩位心腹謀士被從床上叫起,召喚到了東花廳。
雖然是夙夜密談,但臨窗而立的孟釋青神情依然寧靜。此時他已經感覺到冰面下翻滾的暗流快要掀起波瀾,但這位久經風浪的老者並沒有露出絲毫驚慌之態。
窗前有一張梨木高几,放著兩三疊文字與茶具,一張被展平的素箋紙就丟在桌面上,上面只有八個字:“皇嗣之事,彼已起疑。”
永安宮離奇的大火,關於太后之死的流言,金殿上提議的西泠山之行,後宮隱秘的暴露,這種種事件所洩露出來的資訊,令人無法忽視,卻又串聯不出一個恰當的結論來,就好像散落在迷宮裡的珍珠,彷彿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顆。
所以他才在獨自思謀良久後,召來眾謀士中公認思維最敏捷的兩人共同商議。
孟釋青手中所掌握的情況不能說不多,但線索越紛雜越不易理出最清晰的思路,所以三人討論再三,直到天色將亮的時候,還沒有定斷。
謀士之一的鄭階面帶疲色地道: “無論如何,這西泠山的佛事必定有詐,國師萬不可隨同前往,我們先以靜制動,再觀察一下有沒有新的動態,方是萬全之策。”
另一個謀士楊辰卻搖了搖頭, “可萬一他們的目的就是故佈疑陣,不想讓國師去西泠山呢?”
“西泠山三面俱是直壁,只得一條路上下,就算小皇帝千方百計騙得國師不去,他在那山上能幹什麼?”
“此次的對手來者不善,不可以常理度之,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所謀之事一定不簡單。”楊辰起身在廳內踱了幾步,又道,“國師,近來您是不是陸陸續續接到密報,說有些臣子之間暗中走動頻繁,有密謀串聯之嫌?” 孟釋青撫了撫花白的鬍鬚,點了點頭。
“那……國師能否確認這些密報可信?”
“這些密報都來自我特意安排在朝中的人,這些人表面上不僅與我沒有任何關係,而且還時常暗中說些對我不滿的話,以此來取信那些愚忠頑固之人。他們這些年所報上來的訊息大多確實無誤,老夫覺得這次應該也不會有假……”
“那麼屬下認為,朝中的這些串聯異動,與皇上所提議的西泠山之行,一定有密切的關係。”
鄭階冷笑道:“誰不知道有關係?可這到底是什麼關係,你推論出來了嗎?”
楊辰是個剛滿三十的年輕人,入孟氏幕僚不久,卻耐過了許多嚴苛的考驗,頗立了些功勞,故而深得孟釋青的喜愛,隱隱有些將在孟府已當了多年首席謀士的鄭階比下去的徵兆。此時他微微翹起嘴角,刻意忽略了前輩語氣中的挑釁之意,安然道:“這一夜與國師及鄭先生詳談,屬下倒是有了一二愚見,只是……還未盡善……”
孟釋青抬抬手: “你先說說看。”
“我們先假想,有一個處心積慮多年的敵手要對國師不利……”
“這還用假想?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鄭階哼了一聲。
“是,”楊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可這個敵手無論怎麼策劃,他的行動一定要得到一個人的支援才行。”
孟釋青點點頭:“皇上……”
“不錯。誰都知道這麼多年來皇上都是由國師在精心照管,他生性又很怯懦,只知花天酒地,全不曉朝事政情,從來都不曾違逆過國師您的意思。要想讓這樣一個人突然轉變態度,公然與國師為敵,就一定要使些手段。”
孟釋青又點點頭: “太后……”
“國師果然高明。關鍵就在太后。皇上與太后母子情深眾人皆知,屬下推測那個敵手一定是秘密結交了內宮人等,趁著禁軍百密一疏之時放火暗害了太后,卻放出流言嫁禍給國師,再暗中在皇上面前挑撥離間,從而使皇上在悲憤之下,聽從了他們的挑唆。借金殿殿祭之機,當眾提出要君臣同去西泠山跪經禮佛。只是皇上畢竟還是嫩了些,作戲作過頭了,國師是何等眼力,立即便起了疑,並沒給出確切的答覆,實在是高明。”
“那你說這些人哄騙了國師與重臣親貴們去西泠山何為?”鄭階立刻問道。
“這就與端妃娘娘所察覺出的事情有關了……”楊辰一笑, “臣推測這些人既然有手段策劃出太后之死這樣的大事,其勢力多半已侵入後宮。皇嗣之事雖然隱密,卻難保不會被他們抓住把柄。只是國師手握一萬京師禁軍,實力不可動搖,就算他們手中有混淆皇室血脈的罪證。只要是在京城裡,怎麼都翻不出什麼大浪。”
鄭階又是一聲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