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孫尚書沒在書房裡見商樂,卻是在客廳裡。
看著端坐在桌邊的孫尚書,商樂心裡說,看模樣還沒他第一次見到的鄭直可怕,看來,鄭直是最嚴厲的人了。現在要不是他們兩人關係變好,要不然他可怕鄭直了。
不過,就算看起來不怎麼可怕,但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商樂心裡還是有點打鼓的,就想著別孫尚書看自己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氣急了,真的把自己捉起來一頓暴打,那可就糟了。這種事可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畢竟當一個人氣瘋了時可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得,跟孫岷還真是夫夫倆,想的還挺一致。
孫尚書看到了商樂,心裡點了點頭,想道,看來這孩子果然純良,不是那種花街柳巷之輩,一看他就能肯定,當年這孩子被自己兒子欺負的事,看來是鐵板釘釘的,不可能是別人造謠中傷的了。
雖然那天收到的資料上寫的很仔細,雖然兒子也承認了,但孫尚書一直還抱著微弱的希望,希望這事是假的,自己的兒子不可能幹出強暴十三歲孤童的事,但現在看到商樂,他覺得這希望已徹底湮滅了,一看就是這個可憐的孩子受了六七年的委屈。
於是看著那個眼裡有點惶惶的男孩,孫尚書當下便語氣盡量溫和地問道:"你叫什麼呢?"
──其實商樂是因為怕孫尚書氣急了揍自己才那樣惶然不安的,只是怕自己會捱打,可不算怕孫尚書,不過孫尚書以為他害怕自己啊,所以口氣才好的讓人覺得詭異,讓人還以為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咧。
卻說當下商樂想了想,便道:"我叫商樂。"──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隱瞞也沒什麼意思,萬一被孫尚書事後查到、知道自己在騙他恐怕更生氣哩,那對自己就更不利了。
"商樂?"孫尚書蹙眉,想著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說過啊,有種熟悉感。──唉,沒辦法,商樂不是狀元榜眼探花,知名度不高,孫尚書也就是在金榜上看到過,但沒記下來,所以一時沒想起來。
倒是一邊的老家人看自己主人似乎在想商樂來歷的模樣便一邊沏茶一邊小聲道:"好像今科進士也有個叫商樂的。"
他是那天專門跑金榜看自家少爺有沒有上榜的下人,所以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下人一提醒,孫尚書就想起來了,於是當下便問道:"新科進士也有個商樂,你跟他是同名,還是"
──頂多是同名吧,不可能被自己兒子強暴長達六七年的孩子還能考上進士吧?孫尚書這樣想著。
不過事情就是出乎他的意料,當下商樂聽孫尚書問起這個,向一邊的孫岷看了一眼,想看看孫岷準備讓自己怎麼回答,卻見孫岷茫茫然不知道想什麼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從孫岷那兒得不到該如何回答的答案,商樂撇了撇嘴,只得按自己的想法走,當下也不隱瞞,只微微一笑道:"我就是他啊。"
商樂這樣說完的時候,孫岷倒是適時地回了神,當下兩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想看看孫尚書聽商樂這樣講後會怎麼對付商樂,沒想到,那孫尚書聽後先是一愣,繼而露出笑容來,還向商樂招招手,讓他過去。
商樂不太明白孫尚書想幹嗎,狐疑地看了孫岷一眼,孫岷示意他過去,又向他眨眨眼,那意思大概是說如果他爹要打他,他會上去保護他的。
於是商樂便聽孫尚書的吩咐上前了。
"唉,真是好孩子啊,自幼父母雙亡,又遇上了我家岷兒那個禽獸,在這樣艱苦的環境裡還有這樣的志氣,認真讀書考中進士,比我那個敗家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啊!"在商樂的滿頭問號和滿頭黑線中,孫父邊像慈父一樣摸著他的頭,邊內疚地道,聽得商樂眼睛都瞪大了。
趁著孫尚書不注意,商樂用眼睛詢問孫岷,他父親這是什麼意思,孫岷也是一臉的茫然。
商樂看連孫岷都不知道孫尚書的意思,便不敢亂說話,只聽那孫尚書說,心裡打定了主意,除了回答孫尚書的問題,不多說什麼,免得多言必失嘛。
當下卻見孫尚書拉了他的手,神色更是一萬分的溫和,道:"好孩子,不要怕,告訴伯伯,你今年多大了?有二十了吧?"
"嗯。"商樂做個有問必答的乖寶寶,但不多話。
"比我那個敗家子小四歲啊,就考中了進士,真是年少有為啊。"
孫尚書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日頭,道:"時候也不早了,肚子餓了吧,在我這兒簡單吃點飯,好吧?"
商樂現在是滿頭問號了,聽孫尚書要留著用飯,不好拒絕,只得點頭,只心裡道,不會在飯裡下藥,把他藥了丟出去喂野狗吧?當然這想法不能說出來,只想著過一會吃飯時記著孫岷吃什麼自己就吃什麼,他總不至於連自己兒子都害吧?雖然孫尚書和顏悅色和藹可親,但他可不認為自己跟他兒子那樣那樣他還會對自己態度好。所以不往壞處想那是不可能的。
當下便見孫尚書吩咐管家道:"去準備午飯,商小公子要在這兒用飯。"又轉頭問商樂道:"你喜歡吃什麼菜,我讓廚房做。"
商樂心裡已想著這是一頓鴻門宴,所以便小心謹慎地道:"我不挑食的。"
孫尚書摸了摸鬍子,顯得很高興地道:"真是個好孩子,不挑食好,不挑食對身體好,也能更好地適應環境。不像我那個敗家子,只能吃好的,要是哪餐沒肉他都不能下飯,這樣搞下去,要是哪天家境不好供應不上了,看他怎麼活下去!"
如果說商樂是滿頭問號,那孫岷就是滿頭青筋了:為什麼老頭每稱讚一次商樂,都要在後面對比一下他呢?──話說,老頭到底想幹嗎?不是應該一來就面孔一沈,眼一瞪,找兩個家丁上前,對著商樂就是一頓暴揍嗎?怎麼這模樣,搞得像相媳婦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吃飯的時候,孫尚書不停地勸菜,將些雞鴨魚肉盡往商樂碗裡招呼,商樂看他自己都吃,也就放下心來,好好享用。
既然搞不清孫尚書要幹什麼,又好像沒多少敵意,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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