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一下的間隙,猛地發現他似乎跟辰舒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紹修思來想去,覺得辰舒肯定是騙了他。
說好的可以經常來往呢?現在連見面的時候都變少了啊!每天睜開眼,辰舒就已經不知所蹤。閉上眼,他獸影都沒有。
紹修越想越覺得生氣,氣鼓鼓的找到辰舒逼他變為原型,揪住他脖子上的鬃毛,豎著眼質問,“你說,你是不是想趁著登上神席,藉此擺脫我?”
這種懷疑並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他們日日夜夜相對,會產生厭煩的情緒再正常不過。
而且…而且紹修很清楚,他不是招人喜歡的性格,甚至還有點煩…
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
“你每天在亂想什麼啊?”辰舒悠悠回答,帶著一點倦意,彷彿被抽空了氣力一般。
他怎麼變得奇奇怪怪的,現在日子這麼清閒,哪有讓他勞累的事情?紹修看辰舒的模樣,難免多想了些,腦子裡甚至想到了人類社會幾千年後電視機裡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還沒等他繼續追問,前方就有小神帶話過來,說他們的神殿已經整修完畢,可以入住了。
冥司和掌生兩座神殿確實離得近,幾乎只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就能到。紹修四處打量對比,確認神殿的佈置裝潢擺設比原先的窩要高階很多,總算把要住在山洞的話收了回去。
辰舒也搬進了他的神殿,鳳澤跟在後面想去拜訪參觀,卻被他攔住擋在門外。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紹修扁扁嘴,覺得自己委屈的跟小白菜似得,“是不是你在裡面藏了其他小妖精?”
“你姑且是個上神,有沒有藏其他小妖精,難道感覺不來嗎?”辰舒虛弱的分辨了兩句,還是執意不肯讓他進去,只是說,“有時間,我到你那邊去。現在這裡太亂,我需要規整規整。”
紹修才不信他的藉口,盤算著等哪天辰舒不注意,偷偷溜進去看他有沒有藏小妖精。但住進神殿後,事情忽然多了起來,他沒日沒夜的忙碌,跟辰舒之間越發疏遠了。
神殿造好後,遊蕩的散神像是有了歸宿,三天兩頭到他殿前拜訪。
堂下隨時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神靈等著召喚,紹修連他們名字都記不全。加上丹鳳離開後,神級純族的鳳只剩下他苦苦支撐,所有禽類每天早晚都要來掌生神殿感懷恩沐,一時圍得他抽不開身。
先前辰舒說好了會常來走動,結果等了很長時間,他也沒有主動來過。
明明冥司殿里根本不忙的,生氣!
紹修原本打定主意要耗到辰舒主動登門,讓他賠禮道歉。可日如一日,他終於忍受不住,主動去找了辰舒。
這次沒有人攔著,甚至殿外都快要感覺不到辰舒的神息。紹修輕易的走進去,舉目四望。只見空蕩蕩的神殿裡,辰舒以原型臥著,氣息虛弱。
他渾身的毛髮都沒有往日的神采,吐息間胸膛起伏著,彷彿每一下都在消耗殘餘的生命。
“你、你怎麼了?”打從跟辰舒認識至今,紹修清楚白澤神獸的靈力遠在他之上,世間少有神靈精怪能傷到他。
現在卻變成這種模樣,到底為什麼。
辰舒見他來了,虛虛畫成人形,搖搖晃晃幾乎栽倒。
長髮如瀑,依舊是驚心動魄的美豔。
“我倒要看你撐到什麼時候。”殿內傳來幽微的聲音,角落裡不知何時站了一隻細腳伶仃的孔雀。
紹修趕忙扶住辰舒的手臂幫助他站穩身體,握緊的瞬間,清楚意識到掌下的白澤氣息有多麼虛弱。紹修遠遠望向那隻孔雀,瞬間警覺起來。
那孔雀他認識,數千年前孔雀和自己母親丹鳳爭奪上神之位,企圖用陰謀加害丹鳳,後來被放逐出神界。就在丹鳳辭名前些日子,紹修聽說孔雀又攜子回來…
“…你對他做了什麼?”紹修不清楚孔雀的神力,但既然她潛心修煉這麼長時間,想必已經達到弒神的地步,恐怕要加害自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這次回來,應該是向我母親尋仇,為什麼對辰舒下手?即使我母親不在,你要遷怒也應該對著我吧?”
“誰說我對他下手了?”孔雀化作個身姿綽約的女人,嫋嫋娜娜走過來,輕揮衣袖彈出一抹綠色的熒光,拂過殿前偌大的‘冥司殿’三個字。
牌匾褪去一層薄塵,露出下面的三個字——
掌生殿。
什麼情況?這裡是掌生殿,那他這些天住著的到底是什麼地方?紹修並不愚鈍,很快就明白過來,為什麼辰舒苦苦攔著不讓他進來這邊。應該是打從一開始,他就把兩個殿的匾額換了過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搬過來以後嗎?大概更早吧?
看著辰舒日漸一日的虛弱下去,紹修壓根沒太多想,只顧著自己的事。
辰舒到底在背後做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
紹修不敢再細想…
“這些日子我給你施煞,全都被他擋下了。他還耗費力氣把我囚困在這裡,讓我沒辦法出去找你。”孔雀掃了眼已經無力站穩的辰舒,隱約覺得他應該能堅持的再久些,不過時間長短已經不是問題了,“我還想著等他撐不住了再去找你,偏巧你送上門了,正好送你們一起走。”
紹修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扶著辰舒的手微微打著顫,他張張嘴,還沒說話,忽然周身被巨大的靈力隔絕起來,濃烈的赤焰圍繞他灼灼燃燒。
以他為圓心,周圍燃了一圈赤焰,熊熊烈火,燒掉的都是辰舒的神力。
紹修瞪大眼睛,反射性想要衝出去,卻在碰到火焰的瞬間縮回來,蜷縮在冰涼的地上止不住的發抖。
到底是什麼情況?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到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就不問你為什麼想害紹修了,”辰舒堪堪站直,赤色長髮跟背後烈火融為一片。他直直望著孔雀,眼底一片平靜,“你傷不了他。”
“憑你?”孔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她鑽研了千年的煞氣已經從辰舒的面板滲進骨血裡,盤踞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已經吞噬掉大部分氣力。別說是白澤,就連龍鳳那種修為都無力抵抗。
辰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只是定定望著孔雀,一張臉越發蒼白。
紹修被他遠遠隔絕,透過火焰組成的帷幕,只能看到他變為獸形的剪影。
紹修無數次試圖越過赤焰,每次還沒等碰到就被巨大的阻力隔了回來。指尖染上灼燒出的紅痕,他卻感覺不到疼,只覺得胸口處的不安漸漸擴大。
他已經是上神,超乎七情六慾,感沐天地恩澤,為何會在這種時候痛不欲生。
正焦急之間,腦子裡傳來無比陌生的、彷彿帶著血氣的辰舒的聲音——
“你記得,應該怎麼結生死緣嗎?”
生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