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菊花臺

總算有點眉目，順著店小二的指引走了不到二十分鐘，又來到一個很眼熟的大街。順著人潮走呀走，發現熙來攘往的街上，途人都有著共同的目的地──就是在我剛到達那天所經過的那家“要排隊的客棧”。擠過那堆等候的人群，我終於到了客棧跟前，抬眼看清楚眼前的建築物，是一座五層高的設計，光亮亮的紅木配上黃金色的屋簷，好有氣派；再加上四角以他們的靈獸作裝飾，而旁邊圍著一堆只有一層高的建築物，襯托下這座樓房變得更華麗更醒目。華麗的裝潢中，有個簡潔而不失優雅的牌坊，用著灑脫獨特的筆觸像是畫著水墨畫般鉤出“菊花臺”三個大字。門前人們前推後擁，好不容易才擠回去隊尾，我抱著“要排隊必屬佳品”的羊群心理，拿出最大的耐xing走去排隊。

排了不久，人群又突然熱鬧起來，我看不清楚前面所發生的事，只聽到人們的譁聲。我好奇地伸長著脖子，起勁地彈跳著，看看前面發生了甚麼事。努力蹬，努力蹬，跳了一陣子，我脖子痠軟得很，挺筆的小腿也開始倦怠擺工了．．．今天我的腿很可憐．．．過了好一陣子，譁聲終於愈來愈近，發覺身邊人都突然緊張起來。

幹嘛？你們剛才不是好端端興奮個勁兒，為什麼像一殺那卻像變臉般肅穆起來？被他們的緊張氣氛帶動下，我開始冒泠汗，把我的家當抓得更緊。排在我前頭的男人最不對勁，他從衣襟中拿出一面大銅鏡，擺頭擺腦地傻笑。譁！那麼大的東西你也塞進去，不重的嗎？回頭一看，身後的男人更誇張，拿出了一袋香粉住面上身上亂撲，為免央及池魚，我反射xing地在那些原浮粒子中左閃右避，努力博鬥，泠汗又變回熱汗。一個不小心，手肘碰到我右邊的哥兒，他吃驚地看著我，我只好對他傻笑，他先是愣著，然後一手把著他厚厚的銀票，小心翼翼地點算著．．．汗，不會以為我是小偷吧，但兄臺，你比較正常，我赦免你的罪．．．

沒有面紙巾，我唯有用手袖往我的臉上抺，無名，你不要怪我，就當是你自己倒黴吧，嘿嘿。一陣叫囂，擁擠的人群竟讓出了一條路，路的中央成了大家的中心，終於知道是甚麼來著，原來是一個穿著紅衣金線薄紗的小姑娘，看來年紀只有十六﹑七，但舉子卻端莊有禮，有別於一般的少女。看她一身華服就知道是個有地位的人，排隊等候的人群都對她點頭微笑，而少女卻只是木訥地響應了一下。她走到每個人身邊審視了一回。看到前端有人擺出垂頭衰氣的表情，又看到有人開心得像要哭一般往旁人炫耀著甚麼．．．他們在幹嘛？我真的摸不著頭腦．．．

我左看右看，見眼前等候的人漸漸散去，那少女終於來到我跟前不遠處。她正眼看了看我前面的幾個傢伙，然後不屑地在他們面前走過，霎時，眼前的幾個傢伙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紛紛離開．．．真的弄不清楚他們在搞甚麼．．．

那個少女來到我的面前，她抬眼打量著我，然後用手帕掩鼻。

超不爽，這是甚麼回事，老子是來給你這個乳臭未乾的丫頭打量的麼？我學著她，從頭到腳用著我的加瑪射線向這個女孩掃視。她瞟了我一眼，我用雙倍眼力死瞪，鬥瞪是門高深學問，需長時間訓練，小孩切勿模仿。

我身後的一團人像在看戲般在我們身邊發呆。瞪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放棄了。她皺了皺尾，往我身後的男子嗅了一下，立刻掩著鼻狂咳。

我汗，你真的是找死．．．頓時覺得你有點可憐！

她沉不住氣開口說：“．．．你在瞪甚麼？”

“瞪你！”我眼前只有你，除了你，你認為我可以瞪誰。

“那你又在瞪甚麼？”

“我是在稽核．．．你合格了。進去吧！”掉下一句，往我手裡塞了個刻有菊花圖案的紅木牌，我的確呆了，身邊的人也跟著呆了。譁聲四起，接著，他們用著羨慕的目光目送著已石化了的我走往菊花臺。

“這是甚麼來著，進來也要稽核？”很不容易，我已斷線的大腦重新聯機。

“呵，兄臺，你有所不知，菊花臺是城中有名眼角高的地方，客人都是要挑選過的。”說話的是那位香粉男，我連忙退後了兩步，掩著鼻閃身去。

“真的那麼拽？”我挑眉，這可算是歧視。

“兄臺，不如你把你手中的牌子讓給我，我給你十兩銀子。”賊賊的笑，一看就知道是非奸即盜．．．喂，你別走那麼近，那可汙染了我親愛的空氣。

“李兄，你出手也太低了吧，十兩銀子就想要牌子，小兄弟，我出五十兩。”

“我出六十兩”

“我出一百兩”

頓時，大家都忙著叫價。一個木牌子都那麼值錢，莫非裡面是做大買賣，好了好了，那就證明裡面有錢人多的是，哈哈，這次真的不愁沒發達，哈哈哈哈。

我低頭笑，大家平靜了下來。我愣了愣，幹嘛，方才不是拼了命爭牌子的嗎？我嘴角抽搐，大家為什麼都看著我？我開始懷疑他們看到我眼裡的dollarsign。

這個世界，真的有人走起路來是沒聲的，一不留神，紅衣女子又來了，她在我身後吸了口氣，人群裡的氣氛就泠卻下來。我被她突然的出現嚇得打了個囉嗦。還好現在是白天，要是晚上看到她一身紅裝真的會以為是厲鬼。

她抬眼，不屑地掃視了我身邊開價的眾人，然後提聲說：“菊花臺的牌子從來都是非賣品，難道各位都不清楚麼？若被我家主人知道．．．”她故意不作聲，嘴角微微揚起，大家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沉寂了半響，終於有人願意開口道：“我們當然知道紅娘的規矩，只是見這位公子是個外地人，跟他鬧著玩，我們又豈會真的認真呢？呵呵呵呵”他的臉色好不了多少，明顯是在打哈哈。後面一群人都在附和著。

“那公子，你還不進去。”

“公子”

“公子”

“耶，你在叫我嗎，好，我進去。”紅衣女子用手肘碰了我一下，我才醒覺到她是在跟我說話。想不到一個小小姑娘都這麼有壓臺感。

我回神，提起腳步，終於成功踏進菊花臺！要是我知道我的興奮就是惡運的開始，我就不會排隊去送死．．．程若於呀，你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