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39

香積離了宮，我就不客氣地住到暖香閣去了。

呵呵，如果香積真的跟了方太醫，那暖香閣豈不就是我的了？！

呵呵，極好，極好。

聽說方太醫天天給香積熬藥，香積覺得苦，方太醫就一口一口地喂他；香積整天躺在床上無聊得要死，方太醫就陪他說說話兒；香積不高興發脾氣，方太醫就順著他毛摸，從不逆著他。

我和小余都羨慕得要死，小余還抱怨徐光旭怎麼不跟人家方太醫學學，成天就板著個臉，逼他寫字背書，半點也瞧不出個溫柔的樣兒來。

我笑笑，道：“你好歹還有個可抱怨的人呢，我可什麼都沒有啊。”

小余一臉驚訝，道：“誰說沒人，難道秦鍾淮不是人？”

哦，難為小余陛下還記得他。

不過，我和秦鍾淮究竟算什麼關係呢？戀人，必然談不上；朋友，卻又更近一層。他知道我的過去，探尋過我不堪的經歷，知道我在蘇家的種種過往。

他不會嫌棄我麼，不會鄙夷我麼？

我有些明白香積的心情，並非出於自願卻又無可奈何地屈從。

秦鍾淮，秦鍾淮，如果你知道蘇錦的一切，是否還會待我如初？

寧靜的日子仍然在繼續，我躺在暖香閣的軟塌上，身邊只有小金小銀。

無事可做，無事可想，就這麼躺一下午，陽光由刺眼到柔和再到黯然。

平靜得讓人難以忍受，如果身邊可以有人作陪，不論談論什麼，不論想到什麼，或許都可以生出些趣味來，將漫長而無味的下午染上些生氣。

即便將來步入暮年，依然有這樣一個人陪伴在身邊，不離不棄，即使愛已經淡不可聞。

秦鍾淮，那個人會是你麼，會是你麼……

逢君40

香積腳傷痊癒後，就從方太醫家搬回了暖香閣。

說來也是，沒啥藉口再住下去了。

二人的感情依舊停留在精神交流的階段。對此，小余陛下痛心疾首。

香積笑笑，說這些天方太醫對他的好已經讓他很滿足了，沒什麼遺憾的。

香積雖然偶爾也會說些正經兒話，但大多數時候玩心重，在宮裡頭還是難改在詠雁館裡的一些習慣。衣服穿得薄且透，細長白嫩的手臂常從袖管中滑出；路上遇見了熟人就去與人調笑個一兩句，眼神還是遮不住那股子媚勁兒；午睡的時候就在暖香閣前擺張塌，睡得春光無限。

方太醫常常入宮的，又在宮中要人之間奔波，難免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起初只當是香積愛玩，沒怎麼在意，到後來就有些氣了，心想要是香積真的潔身自好，哪裡敢有閒話出來？

方太醫忙完正事後就去了暖香閣，香積見是他來了，立即笑嘻嘻地湊上來，手裡還拿著手絹。方太醫只覺得香積像是在象姑館招呼客人似的，不由覺得他本xing難移，氣又深了一層。

香積不明所以，只記得自己腳傷時方太醫待自己是極好的，那時親密得只差把窗戶紙捅破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方太醫神色不似往常。

待到他坐定，香積就湊了上來。本是覺得有趣，想撩撥一下他，看看他有何反應，結果方太醫並無猶豫就把他推開了。香積覺得有些受挫，畢竟自己從來都是被人捧著的，還沒有被拒絕的經歷，難道是自己的暗示不夠？

於是脫了鞋，褪了外面的薄紗，單膝跪上軟塌，向方太醫靠過去。自己這回可是豁出去了，他香積幾時這樣討好過別人？但是隻要能得到眼前這個人哪怕一點點的愛，面子又算什麼呢？

還未靠近那副身體，香積的動作就僵了下來，因為看到方太醫冷淡的眼神，在以往的無數交流中，他未曾見過。

“不過是男妓罷了。”隱忍的怒氣與不甘，從方太醫的口氣中流露。

“什麼？”香積一愣。

“男妓啊，你不明白麼？哈哈，可笑，虧你還做了那麼多年的人肉生意！”

那個人的話，像刀子一樣割在自己心上。

他以為自己在勾引他？怎麼可能……

香積在震驚中一片混沌，腦海裡回放的是他腳傷時那個人對他的千萬般好，為什麼現在變了呢？

他不信，無論如何不信。那個人為何對自己說這麼殘忍的話呢。

他好容易離開了江南，拼命想忘記詠雁館的過往，卻還是被人狠狠地揭了傷疤，灑了鹽。

可是，這一切都是那個人乾的，那個信賴得想讓自己把一生都託付給他的人乾的。

本來不敢奢望的幸福好不容易來了，現在一切都成了灰。“那你對我的承諾呢？假的麼，騙我的麼？”

“我不會對一個男妓有任何的承諾，你別妄想了……”

原來一切都只是妄想罷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傻了，不求著盼著有人能疼自己愛護自己了，自己這副身子，也就是供人取樂的物件罷了，何苦再自取其辱呢？

自己在那個人的心裡，什麼也算不上，從頭到尾，只有自己在那裡顧影自憐。偏偏自己這回還認了真，把從來沒拿出來過的感情投了進去，結果血本無歸。

真的是，血本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