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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似花非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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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的早上,君無雙一早就起身收拾利索,來到了皇甫天珹的皇子府,蕭百川弟兄和秦曉棠也是早早地等在了前廳裡。等到日過中天后,終於有下人來報,說是侍衛帶人已經到了府門口。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高大黝黑的勁裝男子帶著一個嬌小的少年來到了前廳。那少年穿著厚重的冬衣,精緻的五官被冬帽遮去了大半,不過那雙大大的眼裡透露著如小鹿般怯生生的神色,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挺翹的鼻頭被凍得通紅,嘴唇卻有點發白。

侍衛見到皇甫天珹後,倒身下跪,皇甫天珹誇讚了他幾句,就讓他先下去歇息。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個少年身上。君無雙見了那少年的模樣後,心中的不安漸盛。若不是知道自己是誰,君無雙就真會以為那人是皇甫天欣。自己尚且如此,想要皇甫天珹他們不這麼想,已是不可能的了。

那少年一進大廳,看到那麼多人都看著他,就停在了門口,不敢再邁一步。皇甫天珹見他如此,就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略微低頭,看著他柔聲道:“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你叫林賜官?”

那少年看了看皇甫天珹,飛快地底下了頭,輕輕“嗯”了一聲。

於是皇甫天珹接著問道:“我聽說你是十二年前流落到‘紅花鎮’的,後來生病失了記憶。那在十二年前的事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林賜官聞言身體輕顫,略微地抬頭掃了皇甫天珹一眼,又底下了頭,微微搖首:“不記得了!”

不過在場的每一個都覺得他是在撒謊,所以皇甫天珹再道:“你別怕。我們只是想幫你找回以前的記憶,找回你的家人。”

或許是皇甫天珹溫柔的語氣和真誠的表情感染了林賜官。他慢慢抬頭直視皇甫天珹,輕聲問道:“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幫我?”

皇甫天珹微微笑道:“我是皇甫天珹,我……”

皇甫天珹的話沒說完,林賜官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皇甫天珹,並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說什麼?”

皇甫天珹見他如此,心中更是生疑,於是答道:“我說我是皇甫天珹,當今的三皇子。”

這一回林賜官連身體都是止不住得發抖,他的手緊緊抓住了皇甫天珹的手臂,十根手指全都發白,眼睛則是死死地盯著皇甫天珹。然後一層水霧漸漸在他的雙眼裡形成,就聽林賜官不停地說著:“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

還沒等林賜官把話說完,便身子一軟,向地上倒去。皇甫天珹連忙抱住了林賜官,急聲問道:“林公子,你怎麼了?林公子?”

君無雙在林賜官進來之後就一直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等到林賜官一倒向皇甫天珹,君無雙便飛快來到皇甫天珹的身旁,一把將林賜官抱了過去。替他把脈診斷後,君無雙對皇甫天珹道:“他在發燒,再加上精神受了極大的刺激,所以才會昏厥。先找個安靜的房間,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皇甫天珹聽君無雙這麼說,忙帶他們去了事先就已經準備好的客房。等安置好林賜官後,君無雙寫了張藥方交給下人,交代他們儘快煎藥。然後回到林賜官的房間,見到皇甫天珹和蕭百川一臉擔心地圍在床邊,不由輕輕皺眉:“你們不要圍在房裡了。林公子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等在這裡也是徒勞無功,不如出去坐坐吧,以免打擾到林公子。”

眾人聽君無雙說得有理,就魚貫而出,來到了客房外的偏廳。蕭百駿坐下後道:“真想不到無雙,你竟然還懂歧黃之術!”

“你沒聽過‘久病成醫’這句話嗎?”君無雙淡笑而言,“我的醫術雖比不上秋水,但一般的頭痛腦熱還難不倒我。那位林公子的體質比較弱,可能這幾天天氣寒冷,又趕了長路,所以才會發燒,以至於昏倒。等他醒來服上幾帖藥,就會痊癒了。”

“珹表哥,你怎麼看這位林公子?”蕭百川望向皇甫天珹,眼裡充滿著疑惑。

“這個林賜官長得太像天欣小時候了,而且他昏迷前說的那句話你們也聽到了,我覺得他十之八九就是天欣。不過有件事很奇怪,我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失憶才對,如果他真是天欣的話,為什麼這些年來他都不回京城來吶?難道在林家當螟蛉義子好過在京城做皇子嗎?”皇甫天珹現在可謂是百感交集。看見一個如此相像的人,他潛意識中已經把林賜官當成了天欣,但是隨之而來的疑惑卻又使他不能盡信。

“那我們就只有等他醒來問清楚了。”蕭百川輕輕嘆道。

眾人等了一會,就聽下人來報,說是那個林賜官已經醒來了,而且醒來後就不停地說要見皇甫天珹。於是眾人連忙來到了客房。一進房間,就看見林賜官正耷拉著腦袋,裹著被子,窩在床角。當他看見了皇甫天珹後,大滴的淚珠馬上滾落了出來,貝齒死死咬住了下唇,把嘴唇咬得都褪去了血色,看得眾人心中一動。

等到皇甫天珹坐在他的床邊後,林賜官一下子撲到了他的身上,把大家嚇了一跳。林賜官把臉埋到了皇甫天珹的懷裡,放聲大哭,邊哭邊說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三哥!三哥!”

一聲“三哥”把皇甫天珹叫呆在了床邊,也鎮住了屋裡其他的人。他扶正了懷裡的林賜官,穩了穩激動的心情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林賜官聽見皇甫天珹這麼說,面露恐慌之色,迭聲道:“三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天欣啊!三哥,小時候你最疼我了,你不記得了嗎?三哥!”

“你真是天欣?”皇甫天珹盯著林賜官,不放過他臉上細微的變化。

“是,是!三哥,我就是天欣。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我知道,這世上只有三哥你才會真心對我好,你一定不會放棄我的!”

“你,你既然說你是天欣,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不回京城?”

“我!”林賜官欲言又止,看了看站在房裡的其他四人,低垂下了腦袋,雙手不住地絞著錦被,一滴滴的水漬漸漸在被面上暈開。

好半晌林賜官才抬起頭來,用一對溼漉漉的大眼看著皇甫天珹道:“三哥,當年我被幾個黑衣人劫出了皇宮,後來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逃了出來。可是我不認識路,就流落到了‘紅花鎮’,然後就被義父收留下來。我大病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就在義父家裡住了下來。”

“等我長到十歲的時候,不知為何就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事。於是我就告訴了義父我的身世。一開始他並不信我,後來見我堅持他才信了。但他警告我說外面人心複雜,想要回京重入皇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所以他說要好好安排一下,我就信了。結果一等又是三年,後來我又重提回京之事,可是義父不讓,就在那天他,他……”

林賜官說到這裡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後又張開眼睛道:“他就,就強暴了我!事後他威脅我說,如果我敢逃回京城的話,就把這件事給宣揚出去。到時候皇家為了遮醜,一定寧願殺人滅口,也不會再認回我這個皇子。我心裡一怕,就留在了林家。後來每隔幾天他就,就要……。我有試過逃跑,可是都被抓了回去。而每一次我被抓回去之後,義父就會變本加厲地n.u.e待我,所以我很害怕,怕得再也不敢跑。”

“四個月前義父死了,我就打算變賣掉家產,湊足盤纏上京城。沒想到二叔父說我是外人,沒有資格繼承義父的家產,就把我趕到了一個破屋裡住。當時我真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三哥了,所以連死的心都有了。就在那個時候,那位侍衛大哥找到了我。但是他什麼也沒告訴我,就讓我跟他走。我一心想離開那個地方,於是就和他上路了。沒想到竟能見到三哥,我,我……”

“天欣,你真是天欣?”皇甫天珹不敢置信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竟會有這樣的遭遇,所以盯著林賜官不停地喃喃自語。

“三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覺得我不配做你的皇弟?所以,所以你不想認我?”林賜官充滿絕望無助地望著皇甫天珹,“我知道,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對我這麼不公平?小時候差點被母妃掐死,以為有三哥護著就可以無憂無慮地過這一生,卻要在舉目無親的地方度日如年。就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三哥你派人來接我。我以為終於要苦盡甘來了,可沒想到,三哥你卻……。”

林賜官哽咽了一下後抬手摸幹了臉上的淚痕,用堅定的目光望著皇甫天珹:“三哥,我明白。以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可能再作回原來的天欣了。你不認我也沒關係。我一直以來就想再見你一面,現在已經得償所願,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三哥,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明天一定會離開這裡。”

皇甫天珹似乎仍沒有從林賜官的話中回過神來,所以只是呆呆看著沒有答話。林賜官見他如此,長長嘆了口氣,扯出了一個悽苦無比的笑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但由於生病體虛,腳剛沾地,就雙腿發軟跌倒在地上,嘴裡輕輕地叫了聲“啊”!

皇甫天珹似乎被這叫聲驚醒,他見到倒在地上的林賜官後,立刻跪身下地,把林賜官緊緊地摟在懷裡:“別走,天欣!別走!三哥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三哥不會再放你走了!別走!”

林賜官聽見皇甫天珹這麼說,剛才收回去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又掉了出來,反手死死抱住了皇甫天珹的頸項,不停地抽搐嗚咽。皇甫天珹知道他受了很多的苦,也不相勸,只是輕輕拍著林賜官的背替他順氣,任由他的眼淚沾溼了自己的衣衫。漸漸的,林賜官的哭聲低了下去,皇甫天珹低頭一看,原來林賜官已經沉沉睡去,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滴,但臉上卻是滿足輕鬆的表情。

皇甫天珹把林賜官重新抱到床上,細細替他蓋上了棉被,並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抹去林賜官眼角尚未乾涸的眼淚,然後手掌留戀不止地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最後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才站起身來,看了看其他的人,舉步走出了客房。

眾人又一次回到偏廳後,皇甫天珹一直站在桌邊,冷冷地望著空無一物的圓桌,緊抿著雙唇。其他人不知此刻該說些什麼才好,所以整個偏廳內悄無聲息。

皇甫天珹一言不發地站了一會後,突然仰頭大吼了一聲,然後緊握的拳頭打在桌面上。那張需要四人才能挪動的紅木圓桌,竟在皇甫天珹的盛怒之下,裂成了數塊的碎片。而皇甫天珹的拳頭也破皮出血,看得眾人都是一驚。

君無雙暗自皺眉,取出了懷裡的“止息”,主動替皇甫天珹上藥治傷。蕭百川使勁按了按皇甫天珹的肩頭道:“珹表哥,我知道你很生氣,其實我也一樣,恨不得將那人挫骨揚灰。可是這樣也是於事無補。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呵護天欣,讓他忘記所有悲慘的經歷。可以安安心心地過下去。”

皇甫天珹閉眼平復了一下心情,用力地點點頭。然後看著替他治傷的君無雙道:“無雙,天欣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吧?麻煩你多開幾服調養的藥方,我讓下人去辦!”

君無雙抬眼淡淡掃了皇甫天珹一下,低下眼瞼沒有答話。等替皇甫天珹包紮完畢後,君無雙便道:“既是珹殿下這麼說,那我回去讓秋水開個方子送過來,這方面她是最在行的。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皇甫天珹心中凌亂,沒有察覺君無雙態度冷淡,便讓人送他出府。倒是蕭百川隨後追了出來問道:“無雙,你,好像不是很開心?”

“開心?那個林賜官的遭遇你也聽到了,雖說你們找回了他是件喜事。但我想現在恐怕沒人能開心得起來吧!”君無雙臉上均是嘲諷的冷笑。

蕭百川聞言長出了口氣道:“是,原本以為找回了天欣就能皆大歡喜,誰知……。我現在好恨,恨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找回天欣?讓他受了那麼多的苦!”

“有很多事都是註定的,想避也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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