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輝的安排下,葉涼得到了周到的照顧,譚可也借光和他一起住進了一間四人寢室。而別的寢室都是六人一間的。
鋪位的安排沒有異議,譚可一去就猴子一樣爬上了上鋪開始整理行李。
寢室裡的另外兩個兄弟是高兵和王帥志。
高兵的老爸是地方臺常常出現的人物,市經貿委主任,後來高兵考上大學的時候,他老爸已經榮任市長了。
王帥志中考的成績不夠,他爸爸又另外交了每年三千元的借讀費,給他硬塞進實驗來的。
一看見葉涼,王帥志就吹了聲口哨,“帥哥,你這耳機好特別。”
“我戴的是助聽器,不是耳機。”葉涼平靜地開口,同時緊緊地攥住譚可的手,防止他又發飈,剛住到一個寢室,互相都不瞭解,問問也算正常,實在犯不上動手。
“噢,”王帥志顯然沒想到,尷尬地咧咧嘴,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咱們都自我介紹一下吧。”高兵建議。
自我介紹以後,王帥志又恢復了正常狀態,開始對譚可的名字狂笑不已,譚可,你還不如直接叫坦克呢。
王帥志無意的一句話,讓坦克這個綽號一直跟了譚可三年。
“兄弟們,中午上學校對面的小吃部吃飯,我請,都去啊,誰不去就是不給面子。”高兵熱誠地張羅著。
“現在還早著呢,我和譚可去打水。”葉涼和譚可一人提起兩隻暖瓶出了門。
一路打聽著來到開水房。
譚可和葉涼怎麼也沒想到學校的開水有那麼緊張,就四個龍頭,打水的人一堆,而且不排隊,烏烏泱泱擠作一團。
“你挨外面等著,我進去。”譚可開始準備往裡衝。
正巧這時在最前頭的林浩然抬起頭看到了葉涼,“葉涼,水瓶遞給我。”
林浩然幫葉涼連續打了四瓶水,的確有點多。
後面擠著的人堆裡有人不樂意了,“怎麼著,還帶加塞的?殘疾人啊?”
葉涼一把沒拉住,譚可的拳頭就楔在了人家臉上,開水房裡尖叫聲、開水瓶的爆裂聲響成一片。
在女生的尖叫聲和男生的咒罵聲中,譚可和把葉涼說成殘疾人的戴著眼鏡的高個子男生打在了一起。
眼鏡男身邊的小個子也過來助拳,譚可很想好好給他們點教訓,無奈水房人多地窄,還有林浩然和他的同學拼命拉架,實在施展不開,最後雙方只好罵著離開了水房。
譚可沒想到,和他打架的同學也是新生,而且和他是一個班的,名字叫做周立新。
到新班級排好座位以後,周立新和他們寢室那個小個子名叫蘇文學的男生,過來拍了拍譚可的肩膀,示意他出去說話。
王帥志立馬就竄了起來,開學頭一仗他沒趕上,遺憾了一整晚上,這時候哪能少得了他。
譚可按住他們寢室其餘三兄弟,“沒事,我出去看看,先不用過來。”
“有事招呼一嗓子,”王帥志已經熱血充頭了。
譚可跟著周立新他們來到教室外的走廊裡。
“那個,”周立新看看譚可,終於還是漲紅了臉先開口,“我們是來跟你道歉的。”
啊?譚可愣住了。
“對不起,那天我們不知道葉涼是那種情況。”蘇文學跟著補充。
“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咋也不能那麼說。”周立新誠懇強調,“晚上到學校門口吃烤串吧,我請客,算是賠禮。”
一大群男孩子熱熱鬧鬧地吃過烤串以後,踏踏實實地變成了死dang。
聶淑玲曾經很怕葉涼因為生理上的缺陷將來在擇偶時被人挑剔,因此什麼能教的都教了葉涼。洗衣做飯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住在宿舍裡,葉涼的優點全數展現出來,葉涼他們住的109寢室,連續四周奪得衛生流動紅旗,把身為班長的高兵驕傲的啊,到處顯擺,“我們葉涼,比哪個女的都賢惠”。
“我靠,你這是誇葉涼呢。”譚可每逢此時就不耐煩地瞪高兵。
“就是,高兵你別太當真了,你將來要比照葉涼這標準找媳婦可能打一輩子光棍!”王帥志樂得哈哈的。
葉涼的眼神似乎不經意地朝譚可飄了飄,譚可沒心沒肺地嗤嗤笑著,“要不高兵你先把人領葉涼這兒來培訓培訓。”
王帥志馬上聽出了弦外之音,“哪個啊哪個?”
“就七班,羽毛球打的倍兒好那個。”譚可比了比那女生撩頭髮的姿態。
“哦。紀蕊啊。”王帥志對女生的情況門清兒,“行啊,兄弟,有眼光。”
“拉倒吧,純屬謠言!”高兵急赤白臉地解釋著,“我就那天操場上跟她打回球,壓根沒說過兩句話。”
“到是你啊,譚可,王思雨怎麼總有事兒找你啊?”高兵及時轉移視線。
“你願意讓她找你我沒意見,煩死了都快。”譚可咕噥著。
“哎呀呀,哪個少男不鍾情”王帥志搖頭吟詠著。
“別胡扯了,操場上打球去。”高兵拎起羽毛球拍。
“哎呀我想踢球。”王帥志沒心地嚷。
足球葉涼不玩,高兵真想抽這個沒心的傢伙。
“沒事沒事,你們踢球吧,我看著。”葉涼極力慫恿著。
從中考那陣開始,譚可都老長時間沒踢球了。
在球場上盡情跑夠了,滿頭大汗的譚可衝到葉涼身旁大喊,“水。”
葉涼把水遞給他,同時一條幹淨的溼毛巾也搭上了他的脖子。
“葉涼,我也要。”王帥志衝過來裝出一幅賴賴唧唧的樣子嚷著。
“靠邊。”譚可一把把他扒拉開,拉起葉涼,“走,回寢室。”
“小涼,我的美人,你不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偏心……”王帥志狼嚎著追在後面,
“你可輕點吵吵吧。”高兵無奈地制止他,109一行人就這樣引人注目地往回走。
葉涼打心眼裡感激大家,自從知道他戴的那個是助聽器,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自覺提高了八度,譚可不用說,一直習慣了大聲同他講話,現在連高兵和王帥志也都習慣了大聲嚷嚷。
“把你衣服脫xia來,我給你洗洗。”葉涼看著譚可汗溼的衣服皺眉。
“那我的誰洗?”王帥志立刻又湊一腳。
“你要是嫌扔起來麻煩,我可以替你扔。”不等譚可發話,高兵搶著說。
“扔也行,扔了你給我買新的。”
葉涼洗好衣服回來,高兵和王帥志已經換了衣服去教室上晚自習了,
只有譚可一個人在寢室裡等他,“我晾。”譚可搶過衣服逐件抻平,掛在寢室中央的鋼絲上。
“咱們也走吧。”葉涼拿好書本。
“等會兒。閉上眼睛,張嘴。”譚可命令。
葉涼乖乖地照做,一股冰涼的甜意滲進他的嘴巴。
櫻桃。
葉涼吃驚地睜開眼,譚可手裡拿著的可不就是一小碗洗好的櫻桃,
“哪來的?”
“我中午出去買的。”
原來中午譚可沒睡覺就是幹這個去了,葉涼恍悟,開開心心地坐下來吃櫻桃。
“要讓王帥志那頭狼看見準保一點都不剩了。他一天好像沒有吃飽的時候,虧得傳說中他爸媽一年能掙百來萬。”
“他也就是故意湊個熱鬧,”葉涼開口,“聽說他爸爸媽媽一年到頭都在外面跑,家裡只有他爺爺奶奶管他,我想他大概很寂寞吧。”
葉涼和譚可來到教室裡上晚自習的時候,團支書王思雨走過招呼譚可說,“明天中午咱們還得出去一趟,有的東西沒買全。”
一瞬間,葉涼覺得剛才吃的櫻桃全都變成了酸的,澀得心口都直髮疼。
“我說,葉涼,你這脾氣也忒怪了,好端端地生什麼氣啊?”
葉涼不說話,只管一個勁地向前走。
“不,到底因為什麼啊?”譚可實在弄不明白哪得罪了這位祖宗。
葉涼還是不說話,只管走路,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我就是一聾子,我什麼都聽不見,葉涼的心底在發了狂地重複著這樣的答話。
“好了好了,”譚可一把拖住葉涼的腰,把葉涼攬到身邊,“我吹口琴給你聽好不好?”
從夾克衫裡掏出口琴,譚可邊走邊吹,悠揚地琴聲響起,在葉涼聽起來猶如天籟。
這傢伙真神奇,居然隨時帶著口琴。意外地擁有一個浪漫的夜晚讓葉涼一下子消了氣,滿腦子就剩下了對譚可變戲法一樣掏出口琴的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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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呢又?”譚可拈了顆櫻桃送進葉涼嘴裡。
“櫻桃現在很貴啊。”從回憶中醒來,葉涼看著那一小盆紅豔開口。
“你不是愛吃嘛。”譚可心懷不軌地看著葉涼。
“你這麼看著我幹嗎?”葉涼有不好的預感。
“葉涼,我求你個事……”譚可拖著葉涼的腰往自己懷裡帶,
真壞了,能讓譚可用個求字,準沒好事。
“我說咱能不能不搭擱林浩然?”譚可一面說一面捏著葉涼纖細的腰。
“可是上次我放在車裡的包丟了,是他幫我找回來的。”
“行,那就算咱們欠他一次,不,算我欠他一次好了,我來還。你別和他來往了好不好?”
“你,”葉涼有些好笑,“譚可你不覺得你醋吃得有點沒邊嗎?”
唉,譚可心裡鬱悶,這事兒怎麼跟葉涼解釋,沒法兒跟葉涼解釋,乾脆讓他以為自己是單純的吃醋好了。
“反正我看林浩然就是不順眼,葉涼,你答應我吧。”譚可收緊自己的手臂,把葉涼圈入懷抱。
“好吧。”葉涼仔細考慮了下答應了譚可,“不過有個條件。”
“葉涼,你都會跟哥哥來這套了。”譚可無奈地看著葉涼少有的妖妖的表情。
“譚可,下個月15號我媽過生日,你來和我一起好不好?”葉涼懇求地看著譚可。
譚可頭痛地捏著額頭,早晚,聶姨和葉叔都是要知道的,可是譚可無比畏懼揭盅的那一刻到來,如果最後揭穿了,他和葉涼要分開的話,他寧可一輩子瞞著。
“嗯,行,我去。”最後譚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譚可和葉涼鬧彆扭,根兒還真在林浩然那。
事情起因其實簡單。
葉涼有一天開車出去辦事,就隨手把手包丟在車裡,結果回來的時候,手包被人順走了。現金姑且不論,裡面還有身份證、駕照等等,確實是丟不得的。
後來林浩然不知道透過什麼渠道找回了葉涼的手包,給葉涼送來了回來。
葉涼為了表示感謝,就請林浩然吃飯。
飯後林浩然隨手給葉涼發了條搞笑簡訊:農民趕驢進城,遇到無賴,無賴:吃飯沒?農民說:吃了。無賴:我問的是驢。農民一聽,轉身對驢扇兩耳光:媽的,城裡有親戚也不說一聲。
葉涼看後一笑,給林浩然回了兩字:哈哈。
這哈哈兩字鼓勵了林浩然,林浩然沒事就給葉涼發些笑話簡訊,收到葉涼的迴應,就在腦海中想象葉涼笑的樣子,單是想想葉涼看到了會笑,林浩然便覺得一個字一個字地把簡訊敲進去非但一點也不麻煩,反而很有意思。
有天葉涼進了浴室洗澡,林浩然的簡訊到了,譚可在客廳裡說:“葉涼你手機響了。”
葉涼說你幫我看下。
那天的簡訊內容如下:你聽過嗎?前世500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一過,1000次回眸才有緣今生相視一笑,像咱們這樣的朋友,上輩子沒幹別的,光他媽的回頭了……
譚可看了心裡不得勁,再隨意那麼一掃,幾乎所有的簡訊都是林浩然發來的,心理的不痛快就又多了一些。
但是葉涼既然叫自己幫他看手機,自然是坦坦蕩蕩的。
譚可想到這層,就壓下心頭的不快,把簡訊忘到腦後,去拿吹風機準備給葉涼吹頭髮了。
過了些日子,正是七夕,譚可公司的女職員一起為譚可準備了一份禮物,這下喚醒了譚可本來不多的浪漫細胞。
於是那天譚可特地早回家,忙活了半天做了一桌子菜,等著葉涼回來。
葉涼下班之前接到林浩然的簡訊,有個客戶要訂購一批文教用品,買賣大小都得做,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葉涼就先去了林浩然約的地方,想不到對方約了家會所,裡面衣香鬢影、美女如雲。
林浩然之前也沒想到是這種架勢,但已然來了,怎麼也要談談。
葉涼礙著林浩然的面子,忍耐著撲鼻的粉香和客商交談了一會兒,還真的談成一宗買賣。
道別出來,跟林浩然說以後再謝他,葉涼才發現外面天已擦黑。
風馳電掣的回到家裡,桌上滿滿的一桌子菜都涼了。
譚可也不開燈,黑乎乎地一個人坐著。
葉涼心裡有點內疚,走進譚可想好好跟他解釋。
譚可一聞到葉涼身上濃烈的香氣,所有的怒火瞬間點燃,扔下一句:“你給我滾。”
摔門進了臥室。
葉涼在客廳,進退不得,最後想想先回自己家,以後等譚可氣笑了,再慢慢哄他,就起身開車回家了。
譚可悶在臥室裡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靜,出來一看,葉涼真走了,氣極之下,把所有的菜都丟進垃圾桶,晚飯也沒有吃,生了一夜的悶氣。
此後葉涼打電話他也不接,要不是小秦不明裡就,跑到葉涼他們公司拉業務,葉涼還真找不到下臺的機會。
譚可不願意葉涼和林浩然接觸,其實還有別的願因,但是,那些譚可都情願葉涼永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