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江晟下來之後，空蕩蕩的客廳裡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肖澤下意識地緊張起來……

不過江晟卻是神情自若，在肖澤的對面坐下來之後，他瞥了眼肖澤手中拿著的一張圖紙，挑眉問道：“那個是什麼？”

肖澤將被他捏的皺巴巴的圖紙展開，放到江晟面前，訥訥道：“……我自己畫的人設圖……”

江晟拿起圖紙看著，沒說什麼。

肖澤小聲問道：“我會不會來的很不是時候啊？你媽媽剛回來？”

“恩，她剛才剛到家，”江晟點了點頭，“不過本來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剛打算上樓睡覺。”

肖澤擰起了眉頭。江晟和他母親之間的疏遠是顯而易見的，然而聽江晟當初所說的，他父親的情況似乎和他母親的情況沒差多少，那麼他們一家人之間的關係得差成什麼樣子呢？難道就和陌生人一樣嗎？

不過肖澤鬱悶歸鬱悶，卻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去說江晟。他自己之前和肖父肖母的相處狀態差不多也是這樣。

想到這裡，肖澤連忙解釋道：“我爸爸馬上就要生日了，我想著送一份禮物給他。”

江晟抬眼看著肖澤，示意他說下去。

“然後我拿手的只有COSPLAY，所以想著能不能試著出一次‘小澤’的COS……”肖澤乾笑道。江晟手上那張人設圖是他親手畫的，不過他畫畫不在行，所以那張人設圖……有點不堪入眼。

果然，江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好笑道：“這個就是你設計的‘小澤’的形象？”

“……”肖澤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小澤原本是一個松鼠的形象，為了能夠COS出來，肖澤將小澤設計成一個咖啡色碎髮，有著毛茸茸耳朵，大大尾巴的少年形象。少年版小澤身上穿著緊身的紅色聖誕式短裝。整個形象是調皮，又有些小邪惡的。

雖說肖澤的畫工有些爛，不過至少這些還是看的出來的。

江晟看了這張人設圖許久，緩緩道：“‘小澤’是你父親為了祝賀你的出生才創造出來的吉祥物形象吧？”

肖澤點了點頭。

江晟將手中的圖放下，說道：“所以，最開始，他想要的‘小澤’的感覺，是和你給他的感覺一樣的。”

肖澤楞住了。

“但是當時你還是一個小嬰兒，”見肖澤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樣子，江晟無奈地笑著，忍不住俯身屈起食指輕輕叩了叩肖澤的腦袋，“小嬰兒的形象是可愛的，天真的，所以就算把‘小澤’少年化，也要保留住這種感覺。”

江晟說到這裡，肖澤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了，重新拿起自己畫的這張人設圖審視起來。

“COSPLAY追求的不一定是要多華麗多精美，形象才是最重要的。”頓了頓，江晟從肖澤手中拿過那張人設圖，翻到背面，隨後從茶几下層隨意抽了支鉛筆出來，在紙上大膽描畫了起來。

江晟的筆法很熟練，似乎是專門學過素描的，簡單幾筆就勾勒出了小澤的形象。

小澤還是有著一頭碎髮，不過更凌亂，加上那雙睜大的眼睛，給人一種懵懂可愛的感覺。

身上的聖誕裝是蓬鬆的，但是穿的並不怎麼整齊。最重要的是之前的邪氣沒有了。

肖澤見江晟勾勒出了大概之後，重新開始仔細畫細節，忍不住說道：“不用畫那麼仔細的，另外那些東西我可以靠自己去考慮一下……”

江晟沒有停下手中的筆，頭也沒抬，輕聲問道：“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看看這張人設圖？”

“……”肖澤沒底氣地“恩”了一聲。

“恩，反正沒事情做，等我畫完再說吧。反正人設圖是越仔細越好，我把我自己的感覺畫出來，到時候你覺得需要修改的可以自己修改下。”

這個時候，剛好畫到小澤的眼睛。那雙眼睛是有些狹長的，本該帶著些妖氣，然而在江晟的筆下卻只剩下了可愛。

畫著的時候，江晟的嘴邊忍不住噙著笑容。

那其實就是肖澤的眼睛。

肖澤看著江晟垂頭微笑的樣子，發起了呆。

客廳裡一下子寂靜起來。掛在牆上的鐘“滴答”“滴答”地響著。

過了許久，肖澤覺得自己應該是想清楚了，又或者其實他什麼都沒想，一切都是他來之前就準備好的——反正他開口了：

“那天……”

江晟的筆停頓了下，下一秒繼續拉出一根線條。

“那天在拍外景的時候……”肖澤的喉結滾動了下，他鼓起勇氣問道，“你那個話是怎麼回事啊？”

沉默片刻。

江晟低聲笑了起來：“你是說‘和我在一起吧’那句？”

“……前面還有一個‘哥哥’。”

江晟抬起了頭。

肖澤屏住了呼吸。

江晟凝視著肖澤，笑道：“你覺得它是什麼意思？”

“……加赫里斯對高汶的調侃？”肖澤低下了頭，侷促道。

“但是讀者們覺得這是加赫里斯對高汶的告白。”江晟的聲音淡淡響起。

肖澤猛地抬起了頭，脫口而出道：“但是小說裡，加赫里斯和高汶之間的感情戲從來沒有清晰過，一直是模模糊糊的，誰知道啊——”

“——只要你肯相信，那麼那條感情線就是存在的。”江晟打斷了他。

肖澤傻在了那裡。

“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相信。”江晟笑了起來。

“我……”肖澤呆滯片刻，“我從來就搞不懂這麼複雜的事情……”

“所以加赫里斯說了這句話，”江晟挑眉道，“這句話很直接很明瞭，想要相信或者是不相信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

“又或許，”江晟意味深長，似乎又是在鼓勵肖澤，“只要高汶願意再多問一下，一切就會很清楚。”

肖澤……

肖澤逃了。

他並不是很遲鈍的人，他能夠感覺到江晟的話裡暗示意味很重。

但是他不敢真的問出口，也不是那麼想問……

腦子一團亂，什麼都想不清楚。

只記得臨走前江晟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有些無奈又有些失望，似乎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

所幸在肖澤甩門逃走前，江晟還把畫完的人設圖塞給了他。

一路跑回肖宅，將自己鎖到了房間裡，肖澤猛喘著氣，手一鬆，人設圖就輕飄飄掉到了地上。

肖澤喘著氣低頭看了人設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