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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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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有人認為,七月是具有魔力的。

炎夏有時也很靜悄悄,聽著屋子裡迴盪的翻動紙張的沙沙聲,彷彿自己就成了吟詩作對的古人。

金色的陽光灑在一片銀髮上,泛起宛如湖面波光粼粼似的晶瑩光澤,伴隨著微微的移動,光環也慢慢變化著。

靈巧的手指快速整理著書架上倒下來的書堆,一本本排列得整整齊齊,其中有不少都做了標籤,並且按字母順序依次排列,大本的和標準32開本的分成上下兩層,很多書都有精心製作的書皮,雖然翻閱過無數次,看起來都還是嶄新的。

整理書本的手忽然停了下來,站在書架前的青年輕輕嘆了一聲,而後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嘴邊竟浮現一絲笑容。

果然,狂這個傢伙,借了書就不記得還啊!

“阿嚏!”一個響亮亮的噴嚏。

“有人說我壞話!”打噴嚏的人反應極其敏銳。

身旁,遞水給他的人甩甩一頭刺蝟頭,灑出無數晶瑩的汗珠在半空中飛揚,驀然形成一種如夢如幻的景象,遠方立刻就響起了狼嚎。

而本人旁若無人地,側頭彎起嘴角,如果那些發出狼嚎的人看見他這個有點腹黑的笑容,她們腦中陽光的形象一定會大打折扣,不過,為之瘋狂的程度大概會飆升吧。

“天天都有人說你壞話,你還沒習慣嗎?”刺蝟頭的少年仰面喝著礦泉水,陽光的一道金輝正好勾勒著他較好的輪廓,唯美至極。

“魚,你這髮型做得真奇怪。”

對於三天兩頭換髮型,對頭髮的造型異常喜新厭舊的魚,狂每次都會提出刻薄的評價,沒有一次是看得順眼的。

魚嘴角上挑,輕輕地笑:“我喜歡就成。”

眉頭一皺,擠出一個淺淺的“W”形,狂以絕對的身高優勢,把手蓋在魚頭頂上搓了搓:“快點變回原來的髮型吧!我還是喜歡你以前乖寶寶的樣子。”

“我也喜歡你以前長髮的樣子。”魚漫不經心地說,扶正眼鏡,繼續喝著水。

狂嘟著嘴,表情有點冷淡,拿起擱在路邊長椅上的網球拍,握著轉了轉:“再打兩盤?”

魚一邊喝水,一邊笑:“你還沒輸夠啊?”

“閉嘴!”

所謂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知道,也許這輩子他永遠也超越不了魚,無論是其它方方面面,還是感情。

一勝一平一負,在最後關頭總算挽回了一點顏面。

兩人癱軟在長椅上,像兩灘爛泥巴似的,靜靜地感受體能的極限。然後,魚要喝水,狂卻從他手裡搶了礦泉水瓶。

“喂喂,我快脫水了!”

狂很猛地快速消滅掉大半瓶,留下一點點,送到魚面前:“還給你。”

“好你個,太沒良心了!”魚罵人的時候,也還是帶著微笑。

毛巾上不是汗臭味,而是不同的香水味,魚喜歡水果香,而狂情有獨鍾地只迷戀聖羅蘭。

他們以同樣的動作擦拭脖子上的汗,一同望著網球場上揮灑汗水的身影,魚忽然一本正經得不似以往:“最近多注意一下溫寶寶。”

狂剛擦了擦臉,從毛巾裡露出的雙眼很是訝異。轉頭看著魚,魚勾起嘴角:“他三天兩頭往我們學校跑。”

皺了下眉頭,淡淡地道:“嗯,我知道了。”

“考試怎麼樣?”魚歪著頭,輕輕微笑地看著身邊的狂。

狂把頭向後仰靠在椅背上,伸長的脖子形成一條優美的曲線,和連帶挺起的胸膛連線成令人浮想聯翩的角度,看了讓人恨不得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他坦露在襯衫衣襟外的胸膛流著汗。

“還有六門,10號才放假。你們呢?”

“哼哼,我明天就放了。”魚有些沾沾自喜,抿嘴邪邪地笑著,臉上看起來溫柔,骨子裡卻不知道有多壞。

狂不滿地斜睨著他:“不會這次又是滿分吧?”

“只要老師別給我論題闡述打零分。”魚笑眯眯地說,看上去其實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一點兒也不擔心。

狂懶懶地閉上眼,嘴裡悶哼:“你個妖怪!”

“是天才。”魚糾正。

“天才是我,天賦異稟加後天勤奮努力,這才叫‘天才’!”

狂閉著眼睛,臉上洋溢著自戀的笑容,同時也透出對魚的不屑。

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不用努力,也可以登上頂峰。

“新來的副官怎麼樣?”夏日暖暖的風中飄來魚輕柔的聲音,溫溫的,像陽光一樣明快開朗,“我可是當初在他面前做了不少功課哦,幫你說了很多好話。”

“多此一舉。”已經平躺下去的狂滿不在乎地說,魚於是不悅地瞪向這個不領情的傢伙:“嗯嗯,我後悔怎麼沒多說點壞話呢,讓人家快點從你的魔爪中解脫出來!”

“喂喂,我什麼都沒做啊!”狂把一隻手背到腦後當枕頭,舒舒服服地露出微笑,“你讓我對他客氣點,我已經客氣得不能再客氣了!”

“罰人家幫你義務當鐘點工?”魚把玩著手裡的網球拍,輕輕墊球,“記得加人家薪水,別壓榨別人的勞動力。”

“你怎麼知道?”狂驚訝地抬頭看著魚。魚用手指戳戳太陽囧:“我這裡面住著妖怪嘛,怎麼不知道。”

愣了一下,發現自己被魚套話了。“切!”

“我覺得那傢伙——很奇怪。”過了一會,狂慢悠悠地說,看似輕描淡寫,卻皺起了眉頭。

“不會比你奇怪。”魚敷衍地笑話他。

沉默中,只聽網球場上雜亂的球聲,還有人高聲吆喝:“怎麼搞的!你把球往哪打啊!”

“感覺,就像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發球。”狂接著那一聲高喝,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又慢吞吞地說,“心想反正那傢伙會全力以赴去接,和那麼死腦筋的人玩,反而沒勁了。”

“是嗎?”魚撇撇嘴角,抬頭想了想,不以為然道,“我覺得,應該是更有意思啊,那傢伙蠻有趣的,讓人很想捉弄他。”微微的笑容滿是腹黑的成分,讓人起雞皮疙瘩。

狂緊鎖眉頭,想了很久:“可是,捉弄了一個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的傢伙,不會有負罪感麼?”

魚看著他,嘴巴始終保持“O”字形:“你也會有負罪感麼?你不是以捉弄別人為樂趣嗎?”還記得三歲的時候搶了人家的氣球還裝哭說人家欺負他,五歲的時候把滑炮放在人家飲料裡,七歲的時候用假蟑螂嚇哭了一群孩子,還把混了油的汽水說成是自調雞尾酒騙人家喝,差點鬧出人命……

想想那些過去,魚就覺得後怕,絕對不要再重來第二遍。

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過了很久,才又發出不滿的聲音:“但是,總覺得那傢伙人在這,心卻沒跟來,雖然認真,但其實並不是真心投入,讓人很不爽。”他用力皺緊眉頭,越想越不舒服。

想起君文乙軒一臉認真的表情,想起他淡淡的口吻還有溫溫的笑容,雖然感覺很溫和,卻沒有實際的溫度,總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念他口裡的那個“她”。

想到此,他就更加不爽。

“不想了,回家吃飯,我餓扁了!”

“咦?不在外面一起吃嗎?”魚邊把網球拍塞進套子裡,邊詫異地問。

狂得意地彎起嘴角:“家裡有人做飯,嘿嘿。”

魚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很不錯嘛,有個那麼賢惠的副官不但幫你打掃房間,還做好晚飯等著你回家,打著燈籠也難找,快點娶他做老婆吧。”

“你想到哪去啦!”狂歪著嘴巴,臉都綠了。魚揹著他,快樂地揮揮手:“女人都不一定有他那麼賢惠哦,我老早說過了,文靜的人適合你。”

狂想了想,嘴角一撇,笑得煞是調皮:“他要是女人,我就娶他。”

餓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熬到家門口,開了門進去剛想嚷嚷開鍋,卻發現客廳裡氣氛異常的靜,目掃一週,沙發的一端扶手橫倒著一個人,尹正不禁彎起嘴角,無聲地笑著,小心翼翼走進家門。

換了鞋,繞過各式傢俱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夕陽餘暉染紅了客廳的大半,他垂下頭,看著鍍上橙色金光,絲緞一樣柔順的長髮滑過臉頰垂落,側躺的人兒均勻的呼吸聲瀰漫在房間裡,雖然聽不到,卻彷彿能感受到他安恬的夢鄉。恬靜安寧的臉龐枕著一條胳臂,另一條胳臂則垂在沙發外,手中還掛著一塊抹布。

於是尹正彎起了雙眼,笑了。

客廳裡的空調溫度有點低,進家門不久就感覺身上的汗溼快速地幹去,他四下張望,看見一條薄毯四四方方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一張竹椅上,取來,小心翼翼地給睡著的副官蓋上,動作輕柔細膩,悄然無聲。

之後,他看看空空如也的餐桌,心情有點複雜。

好吧,豐衣足食還得靠自己——

媽的!居然要本大爺給你做飯!以下犯上嘛……

懷著矛盾的心情,尹正悄悄踱進廚房。

君文乙軒醒來,第一個映入眼簾的身影很好看,乾淨的襯衫上印的是楓葉花紋,一條色澤舊舊的領帶別出心裁地打了個單結,七分褲配馬丁靴,一看就是對服飾搭配很講究的人。

他一邊懷疑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一邊依然迷糊地直起身子。

“叫你晚上不要看書看得太晚。”

“沒有看書,是你給的出納報表,我還有一半沒看完……”條件反射xing地回答,腦子恢復正常運轉速度的同時,他才猛地驚醒,朝餐桌看去,對方卻一道影子閃進了廚房。

“哦,那堆出納報表的資料很重要,你看得仔細點。”

洪亮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通常人都會說些客道話的時候,尹正卻頗有變本加厲的意味,不但沒有關心熬夜的副官,反而提出更嚴格的要求。

對此,君文似乎已經習慣了,無聲地笑了笑,發現自己竟已經適應後勤部的快節奏。

瘋子一樣的節奏,傳說中的“狂人幫”就誕生於此。

“小銀,我走啦。”

等他從思緒中回過神,尹正已經站在大門口,背了一個大大的黑色牛皮包,戴著一頂藍色牛仔帽,酷哥的形象赫然呈現於眼前。

敞開的衣襟裡,垂掛在胸前的銀色鑰匙閃出一道光澤,君文每次看見它,都會想起魚那邊成對的另一把。

“我給你留了點飯菜,在桌上。你吃完了直接去後勤部,晚上還有任務。”尹正一手扶著門把,調整了一下帽子,俊朗的面容還是那樣狂傲不羈地笑著,“我先去學校打場籃球賽,晚上見。”

門利落地關上,君文乙軒呆了半天,好久才反應過來尹正到底說了什麼。

某人居然會良心發現,給他留飯菜?!那個餓死鬼投胎,向來都是啃得一乾二淨,稍不留神,連渣都不剩的啊……

忙碌的身影漸漸浮現在腦海裡,不知為何,他竟輕嘆著,笑了。

中管大下午有場校內對抗賽,一年級對戰二年級,尹正是主力,前鋒。

不過,他說,他最拿手的是網球,最喜歡的是棒球,最精湛的是足球,最討厭的是爵士舞,可他不但穿著爵士風格,還是舞蹈社的領舞兼爵士舞老師。

都說,七月是有魔力的,是瘋狂的日子。

進入七月的頭一天,不僅感受到熱浪滾滾,後勤部辦公室裡也沸騰著。

“我怎麼跟你說的,這種稿子不能用,你想砸了招牌嗎!”尹老大站著發威,氣勢絕對勝過他懶洋洋地窩在專座裡千倍萬倍。

夕陽還在留戀著天邊的彩霞,紅彤彤的蛋黃始終不肯落下去。中央空調的聲音有點響,不過此刻完全被訓斥聲淹沒了。

“把這個企劃撤了,讓美編那邊先停下,重新做!”

被重重砸在桌子上的專欄企劃稿子有點無辜,掀起的紙頁似乎也怨聲載道。尹正的手指壓在上面,突出的骨節有點發白。

他嚴厲的樣子和平常判若兩人,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後勤內刊負責人江小玉和文書執行組長藍臣灰頭土臉的,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江小玉硬著頭皮開口:“老大,那這期缺頁的內容——”

“自己不會用腦子想嗎!《瘋狂掃帚》的主編大人!”強勁的風勢穿堂而過,吹得江小玉和藍臣立刻消失得遠遠的。

接著,尹正才吐了半口氣,立馬大聲吼喝:“白姍姍!”平常日子他都好聲好氣地叫“白姐姐”,一旦鐵面無私起來,大名一喝,絕對能震得天頂坍塌。

活潑的白姍姍乾脆地從椅子上躥起身,精神飽滿地迴應:“在!”

中氣十足的女聲在辦公室裡迴盪,尹正皺了下眉,看也不看地從桌上抽出一本厚厚的資料夾:“我讓你今天把‘灰色計劃’的預算清單整理給我,請問,這是什麼?”

手瀟灑地一揮,只見厚厚的資料夾帶著一股風勢飛過各人頭頂,精準無誤地落在白姍姍的桌子上。

白姍姍沒有翻看,直接轉向尹正,大聲回答:“老大,‘灰色計劃’改成‘紅色計劃’了,因為情況緊急,運輸部門已經提前配合,所以修改報告沒有經過你稽核,先送給審計部批示去了。至於清單嘛,因為醫療隊的醫護費用部分有點不合理,我還在調整中,要和計劃負責人協調。”

“誰是這個計劃的負責人?”尹正皺眉,不耐煩地問。白姍姍神秘地笑笑:“何席優,何中尉呀。”

一提這名字,尹正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君文乙軒身上。

身為副官,君文此刻就站在尹正身邊,替他整理著堆疊如山的零碎檔案,也不知剛才颳得什麼邪風,把它們吹得亂七八糟。

迎上長官的目光,君文有點莫名,“何席優”這名字雖然有點耳熟,卻和人臉對應不上。

“何席優,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你們一大隊的人?”尹正側頭,似問非問地朝君文乙軒投以高深莫測的目光,弄得君文更加一頭霧水:“我不認識這個人。”

尹正笑笑,沒有深究的意思,轉回到白姍姍這邊:“空軍基地的專案預算為什麼會轉到我們這邊來?”面對白姍姍的時候,他的口氣又變了一種調調。

白姍姍的笑容始終帶著俏皮,中xing化的臉一旦披散了頭髮,稍許嫵媚一點了。

她道:“因為這個‘紅色計劃’是在首都執行的,你要見見他嗎,他現在人在首都,和他的副隊長一起,韓邵這個人比較精明,做事情一板一眼的,要和何席優談,最好分開他們倆。”

“韓邵……”輕輕唸叨這個名字,尹正的雙眼眯成一條縫,從眼縫裡放出攝人的光彩,“我到想見見這個人,曾經想過把他挖到後勤部,我很中意他。”

白姍姍一聽,立馬張大嘴巴:“不是吧,老大,聽說他對一大隊很死心塌地,陸軍和海軍的幾個隊都想挖角,都沒成功……”

尹正忽然又斜瞄副官,微微地揚起嘴角:“你們一大隊的人都對雷亞斯很死心塌地嗎?”

君文能聽出尹正的口吻裡有著不屑。

“雷亞斯上校對下屬很好,我們都很願意追隨他。”他漠然地回答,聲音平直得像一條水平線,沒有起伏。

尹正欣賞著他淡淡的眸神,笑了:“劉星,幫我約何席優,就說我想請他吃飯,希望他能給我個面子,帶上他的副隊長。”

“是。”劉星利索地拿起座機。

轉而,尹正踱了兩下小碎步,慢悠悠地面向葉子的座位:“他人呢?”伸手懶懶地指了指,回答的人是葉子的組長劉星:“去醫大了。”

正因為葉子不在,所以辦公室才安靜了許多。

尹正皺起眉頭:“東林漢學醫科大學?——那,丁寧和溫寶寶……”手指的方向偏了偏,依舊是劉星乾脆地回答:“也去醫大了。”

這回,眉頭直接擠成了“川”字,略微撅起的嘴唇在餘暉中顯得倔強傲氣:“三個都去了醫大,搞什麼……呼。”

嘆完氣,他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把手機湊在耳邊等待的時候輕輕踱著腳,很不耐煩的樣子。

君文偷偷瞄了一眼,繼續默不作聲地整理檔案。

“喂,魚啊,你們醫大最近搞什麼活動嗎?”

聽到頭一句話,君文敏感地愣了愣,電話居然是打給魚的。

想來,魚應該也是後勤部的人,只是不在同一個部門吧。

“音樂大賞?什麼東東?”尹正旁若無人似的,大刺刺地問電話裡的魚。

“皇羽音樂學院?”

君文的手忽然停了一下,思緒快速倒轉到不久前。

皇羽音樂學院,記得應該是……

“什麼時候?——今天晚上?——嗯,好,我知道了。拜拜。”

掛了電話,尹正的目光直接投向君文乙軒,後者被他瞪得緊張不已。

似乎是興味地欣賞夠了他的反應,尹正才咧開嘴笑著說:“一會,跟我一塊去趟東醫大。”

“哦……”君文乙軒呆呆地應了聲,滿腦子都在想“皇羽音樂學院”這個耳熟的名字。

那是司徒空的妹妹,“輝夜城的公主”司徒墨就讀的學校,雖然公主今年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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