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文/南野櫻

自那天以後,蔚央蓮就再也不見莫影，不單躲著，而是徹底不見。除此之外日常生活照舊，一樣的學習一樣的考試，一樣的回家吃飯，一樣的睡覺。蔚央蓮也好，蘇茗也好，都深處在這樣平靜的生活中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何不妥。

一日天高氣爽，蘇茗放學回家，在十字路口拐角處發生一件怪事，遇到了一隻怪生物。

一生物，突然從拐角的另一方向衝出，撞到了蘇茗，只是蘇茗反應快，及時躲閃了一下，但這生物卻因為剎不住車而與蘇茗擦肩而摔。蘇茗眨眨眼，饒有興趣地觀望著摔得慘痛的這隻神奇生物。

“痛痛痛”生物揉揉頭，吃力地爬起來，然後看到了剛才那個與自己擦肩的帥哥，生物眨眨眼，吞口水，伸手指著面前的帥哥，大叫：“你！賠我！”

蘇茗又仔細看了看眼前的生物，首先，比自己的低，比蔚央蓮高。留著對男生而言略長的黑髮，白淨的面板，泛著嬰兒肥的嫩臉一張，身材纖細，其實感覺跟臉不配呢。身著白色襯衣，休閒牛仔褲，NIKE的運動鞋。

“陪你？我沒開這項業務啊。”蘇茗嗤笑著。

對方沒有明白蘇茗的意思，一臉的疑問，隨後搖搖頭，理了理思緒，一鼓作氣道：“我要你賠我！賠我一根棒棒糖！！要《功夫》裡那個又大又圓又絢的！”

“啊哈？憑什麼。”蘇茗發現了世界上除了蔚央蓮以外的另一個弱智，不禁唉聲連連。

“因為因為你我才摔倒的！我摔得可疼了。”這生物的目光從來沒從蘇茗身上轉開過，看得蘇茗心裡發毛，生物轉念一想，又說：“漂亮哥哥你叫什麼呀？”

“蘇茗。蘇軾的蘇，苦茗的茗。”

“我叫閆小爵！！”

“哦。”蘇茗單音節回覆了一下，看了看手錶，已經快7點了，“天快黑了。”

“呃啊？嗯，是啊。”

“我先回家了，bye。”語末，蘇茗轉身就閃。

當閆小爵反應過來時，蘇茗已經消失在自己視野範圍內了。

生活中的小插曲就是這樣有始有終。

平日，蘇茗還是老樣子聆聽著蔚央蓮時歡時喜的戀愛情節。或是莫頌歌新做的料理，或是莫頌歌新買的小熊，亦或是莫頌歌一不小心又惹得蔚央蓮生氣不止。似乎是蔚央蓮總是想盡設法地要與莫頌歌發生不同程度的爭吵，但他確確實實是無心的，他希望莫頌歌能夠更加地表現出一些七情六慾來。蔚央蓮總是覺得自己看不懂甚至看不清對方。朦朧一片時隱時現，伸出手竭盡全力想要去抓住，卻無法觸碰，於是他生氣他憤怒他鬧彆扭，正如小孩子得不到自己心愛的櫥窗中的布偶而發狂一般。蘇茗想著，對著小情人生氣憤怒鬧彆扭的蔚央蓮又會是一副如何的樣子？

在心愛之人面前完全暴露無遺，將自己的心情徹徹底底地囧露出來，這種事，恐怕只有蔚央蓮才能做到，毫無忌憚的。那個叫莫頌歌的傢伙，還真是幸福。然，這兩人表達愛的方式還真是截然不同呢。

一如往日，蔚央蓮按照慣例還是會和莫頌歌鬧彆扭，這似乎是他表達愛的最強烈的一種方式。不過這次，蔚央蓮突然動起了大腦。他記得，上次在校門口，蘇茗見了莫影一面。之後他就死磨軟泡著蘇茗，讓蘇茗說出那天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於是在得知蘇茗，莫影二人氣場臭味相投之時，便閃現出了靈光來。

莫頌歌是那種不輕易表達出自己內心情感的人，特別是負面的情感，但人終究是人，敢誰不會有鬱悶憂愁之時呢？更何況是家裡養了個鬧心不怎麼懂事總長不大的小孩兒。很多次當蔚央蓮與莫頌歌發生爭執時，莫頌歌只會默默地接受。不過，在莫頌歌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只會去找他的弟弟莫影疏解壓力，往往是去酒吧喝杯之類的。莫頌歌跟莫影，從小一起長大，也是幾個兄妹裡關係最好的兩個，連長相也驚人的相似，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麼去那裡，他兄弟倆總是形影相隨。因此，對於對方的瞭解，也莫過於對方。因此，莫頌歌唯一能傾訴的物件就只有莫影，甚至無須言語，只要自己一個眼神，一個指尖的顫動對方就能領會於心。如此輕鬆的相處，確實是緩解憂鬱排解壓力的良藥。

只是，每當莫頌歌鬱郁地說出：“我去找影喝酒。”這樣的話時，蔚央蓮心裡都會更加不是滋味，是呢，敢情是誰的戀人誰都不會爽。只是，這小兩口之間的事，唯獨是連這清官也難理清的。

蔚央蓮將這樣的心事告訴了蘇茗，他無疑是在向蘇茗求助。

“好啊，我試試看，只是不知道他看得上不。”蘇茗會心一笑。隨後蔚央蓮把莫影的手機號告訴了蘇茗，蘇茗記下號碼，注視了一會兒，若有所思。

蔚央蓮讓蘇茗約莫影出來，阻止莫影與莫頌歌見面，以免給他們留下製造曖昧機會。這無疑是下下之策。

其實就連蘇茗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勾引”到那個莫影。只是撥通了電話之後，在一陣令人費解的笑聲之後，莫影竟然輕鬆地答應了下來——他們約好晚上出去喝酒。

蘇茗心中的大石剛放下，卻又傷起了神：自己向來滴酒不沾，怎應付的來？

只是事已如此，只能硬著頭皮了。這般的顧慮，蘇茗並沒有表現出來，蔚央蓮也完全不知，在蔚央蓮的眼裡，蘇茗總是饒有興趣的笑著。陌也總是笑著。

笑，到底是怎樣的面具。

這天的夜晚要比以往的要來得快些。蘇茗磨磨蹭蹭地徘徊到酒吧的門口時，已經看到莫影在吧檯與周圍的xing感美女談笑風生了。蘇茗站在酒吧門口，抬頭看了看門頭，夜戀晨。像是種酒的名字，蘇茗這麼想。

其實蘇茗在門口站了許久，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進去。酒吧，自己不是還沒到年齡麼！現在折回還來得及。

“喲，小帥哥來玩啊，要不要姐姐帶你進去？”旁邊突然不曉得從那裡冒出的濃妝豔抹的女子拉住了蘇茗的胳膊。女子這一聲招呼，引來了莫影的注意。莫影興味索然地看著一副窘相站在門口被陌生女子牽制住的小男生，滿足地勾勾嘴角。

蘇茗恰好迎合上了莫影沒有善意的目光。馬上冷下臉來。把胳膊從女子懷裡抽出來，大步邁進酒吧。在莫影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喲。”蘇茗打了個“嗨”的手勢。

莫影看著面前這個青澀的少年，一如既往漆黑的短髮沒有瑕疵，精緻的面容百看不厭，白色襯衣搭配著藍色的無袖線衣，簡潔明快。

“還以為你要臨陣脫逃呢。”莫影調侃道。

“逃什麼？又沒什麼可怕的。”

“那可不一定。”莫影故弄玄虛，看著蘇茗的臉色如冰霜般越來越冷時，突然轉了話鋒，“喝點什麼？”

“不會喝。我第一次來。”蘇茗一副坦然的樣子讓莫影略微有些詫異，夠直白的小鬼，有意思。

“你還未到年齡吧，有興趣嚐點果子酒嗎？”莫影指了指櫃檯上中間偏下的位置的幾瓶顏色絢麗的酒。

“有。”

隨後莫影替蘇茗叫了青梅酒。通透的玻璃高腳酒杯擺在蘇茗面前，蘇茗只是盯著，完全沒有準備下手品嚐的架勢，似乎在思考什麼。

莫影突然笑了起來，說：“怎麼，怕我下毒害你不成？哈哈。”

蘇茗繼續盯了酒杯一會兒，酒杯外延凝結了細細的水珠顆粒，彷彿被蘇茗盯得冷汗直冒。蘇茗又看看旁邊笑得合不攏嘴的莫影，說：“你請我嗎？”

莫影聽了之後，笑得更開心了，“好啊。”

蘇茗“哦”了一聲，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蹭了一小口。水平面甚至波瀾不驚。青澀的味道，蘇茗微微緊了下眉端，果然喝不慣欸。

果然來酒吧喝酒，是個錯誤。

蘇茗的體質很敏感，尤其是對酒精這類的物質，所以單是小小的一杯不到的青梅酒，就足以讓他頭暈目眩，臉頰緋紅。甚至醜態百出。但對於這些，在之前從未嘗過酒的蘇茗而言，自然是全然不知了。

從頭到位，莫影只是興致勃勃地觀望著蘇茗的一舉一動，並且笑得十分燦爛。

蘇茗心想這傢伙一定是伺機報復自己。再怎麼說自己也是16歲的未成年的花季少年。有良知的大人都會推薦個果汁什麼的吧!可這傢伙偏偏

蘇茗的眼神不再平靜，而是因醉酒而出現了些許波瀾，比如怒視著莫影。莫影那抹笑容怎麼看都十分欠扁。找個機會一定得好好教訓這傢伙可惡,頭暈欸。

“小茗，你看起來好像是醉了呢。”莫影笑侃著。

蘇茗死死地瞪著眼前的白色短髮男子，反駁道：“我才沒醉！”說出這樣的話的蘇茗是120％的醉了。莫影也心領神會，只是見到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姿態的蘇茗，心裡感到了意料之外欣喜。

“是是沒醉沒醉。呵呵。”莫影故作親暱地拍拍蘇茗的肩膀，假裝附和著蘇茗的沒醉理論。這傢伙真有趣，哈哈。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蘇茗醉得連自己都辨別不清了，更別指望他自己能走回去。莫影自然是不曉得蘇茗的家址，但又不能就這樣把蘇茗扔到這裡不管——蔚央蓮知道了一定會氣急敗壞地跑到陌面前揭自己的短。我可不想讓陌為難。罷罷，先順回自各兒家裡好了。再說了，撿個美少年回家也沒什麼不好的嘛。

就這樣，莫影扶著路都走不穩的蘇茗打的回到了自己家。莫影跟蘇茗一樣，只是自己住。家裡只有一張床，一條被子。不過床夠大被子夠寬，足夠兩個人睡了。反正平時莫影也總會帶女朋友回家住。

“這哪兒啊？”蘇茗頭暈暈的。莫影索xing把他放在床上。

“我家。”莫影邊回答邊去找醒酒的藥。

“你家欸#$%^%@#”蘇茗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床很軟，抓抓床單，蹭蹭，嗯。眼皮有點沉

莫影拿了藥折回來的時候，發現蘇茗已經睡著了。睡著的蘇茗異常地安靜和單純，毫無防備。不帶微笑，也並未冷冷的面無表情。是人之始出的那種最美好最純真的面貌。原來他也有這樣的狀態。莫影揉揉蘇茗那漆黑深邃的黑髮，手感真好。就這樣不知所以地凝視了一會兒，他略微發現蘇茗睡得並不是太舒服。

端整的衣衫，一絲不苟，襯衣的扣子繫到了最上面的一個，這麼拘謹能睡好才怪。莫影幫蘇茗把外衣脫掉，也解kai了襯衣的扣子。自己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接觸到了對方的肌膚，細膩白淨卻又富有彈xing，觸感異常地好呢。

反正也睡得不省人事了，莫影壞笑了一下。就當是給點勞務費吧。得著給蘇茗更衣的機會，順便多摸了幾下。

這夜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度過了。靜靜的夜，悄無聲息。本是陌路的兩人卻是這樣有了些許牽絆。只是，這樣的相識，是喜亦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