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起床就要收拾床單本來就惹我不爽,右手還被咬出那麼大個牙印,昨晚被咬出血了。只是我見鬼了,血都蹭在我衣服和稀萊臉上了,我卻直到睡醒揉眼睛的時候才發現,真他媽的疼。
稀萊屈膝坐在我的椅子上,看著我換床單。
我們兩個人昨天晚上是痛快了,我的床單還有被子卻一片汙遭。我彎下腰把新換的床單鋪平整了,等我再直起腰的時候,突然身後一個影子就飛了過來,正砸在我的背上。
我差點被稀萊這招小樹盤根給砸趴下了。
稀萊的雙腿纏在腰間,一雙手扣在我的喉嚨,任我怎麼甩多甩他不下來。
他一邊笑著一邊說道:“龜……我成你龜殼啦。”
他的臉貼著我的耳朵,說出這樣的話讓我一時難以招架。
我竟然不是那麼想真的把他甩下去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想起被稀萊丟掉的他和程慕的那張合影。
稀萊應該也是突然地背後襲擊,程慕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對著鏡頭。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稀萊蹭了蹭我的臉,突然就跳上床,一臉的不悅:“真沒勁。”
我被貼上“沒勁”的標籤,一瞬間有些尷尬。
我為什麼反應那麼慢,為什麼不夠果敢。
我應該在他跳上我身上的時候,一本正經又拉風地問他:“你想永遠做龜殼嗎?”
啐,這是什麼破錶白。
我應該一本正經又拉風說道:“在一起吧。”
或者一本正經又拉風地說道:“那麼你是程慕的什麼?”
昨天晚上我們做了那樣的事,如果雙方都是像我這樣的人就好辦的多。可是對方偏偏是說話沒輕沒重的稀萊。除了昨天晚上他的那句“你喜歡我嗎?”的自問自答,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還是沒有一個說法。
我不想只要個床伴。
尤其是像他那種隨時都會離開的床伴。
只是現在氣氛有點冷,話堵在胸口,說不出來了。
所幸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我大鬆了一口氣,抱著手機就跑出宿舍去了。
是通知我去面試的電話,對方那邊公事公辦沒跟我說上幾句話就說了再見。我站在走廊裡躊躇著怎麼去跟稀萊好好談一談。
身旁就走來一個人。
這麼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向來都有一種壓迫感,只不過今天的怨氣大了一點。
“郭維。”李密陽一看見我就皺著眉頭說道:“你也該收斂點了。”
我聽得雲裡霧裡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些什麼。
李密陽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昨天晚上戴著耳機都能聽見你的叫喚,你以前……不是從沒那麼大聲嗎?”
“真的有那麼飢渴嗎?讓別人怎麼說你。”
李密陽是誤會我昨天晚上自己一個人無聊□了,我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
話才說一半,稀萊就打開了房門。
“龜,你怎麼打那麼久電話。”
這下的情況可就火爆了。李密陽好像吃粥吃出了蟑螂一般地瞪大了眼睛,他濃黑的眉毛擰起來,表情有點滑稽。
俯在門上的稀萊“撲哧”就笑了出來。
“沒人說你長得像蠟筆小新嗎?”稀萊很直接地評價道。
李密陽竟然動了動嘴唇,笑道:“沒有,短腳蝦。”
“是嗎,黑煤球。”
“不是嗎,大眼蛙。”
兩個人唇qiang舌劍,立馬就幹上了。而我第一次見李密陽這麼妙口生蓮竟然能跟崔稀萊大戰了五個回合中,終於被崔稀萊的那句。
“過來娜娜子姐姐這裡。”
給氣得一甩手走開了。
“無聊。”他走進宿舍,罵出這麼句話來。
無聊你剛才還對戰的那麼起勁。
“郭維。”李密陽見我跟了進來,說道:“你真的和這種人搞在一起了。”
我搖了搖頭,不是說否認,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只是真的不知道我和稀萊算什麼。一時間不好回答。
後來想起來,我還真是傳統的必須要有個形式。
少了一句話,即使做足了全套。
都會惴惴不安,覺得一切都是假的。
那句承認就是個蓋子,讓我有信心把感情密封起來,永不過期。
“搖什麼頭,怪不得你昨天晚上叫那麼大聲,原來真的是爽成那樣了。”李密陽堵了我一句。
我摸了摸我的手,真的很爽,爽的眼淚都飛出來了。
我說道:“他人不壞。他只是……”
“我管他人怎麼樣。”李密陽又堵了我一句。
“郭維,你要明白,他人怎麼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明白。”
“但是在你身邊的是個怎樣的人就跟我有關係了。”
“……”
我盯著李密陽,這是我認識他這麼久以來所說出的最溫情的話來。
“去年在球場上……”李密陽咬了咬嘴唇,顯然不想回憶,但是還是忍著彆扭說了出來:“你對不起我,當然我也對不起你。”
“……”
“你是我大學最好的一個朋友,我不是有意迴避你,我只是……”
“我知道,你別說了。”
“你喜歡他,我也沒辦法,總之我對他沒好感就是了。”李密陽氣呼呼地說完這句話,就一腳踢開自己電腦的主機箱,說道:“滾吧。”
我看了看李密陽,話到了一半,還是嚥了回去。
我實在是很想找個人說說我的困擾,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是不是以前對李密陽隱藏慣了。以至於聽慣了他秘密的自己反倒對著他說不出什麼來了。
我滿心感動地從李密陽房間走出來,迎面就撞見稀萊靠在走道的欄杆上,他的雙臂展開撐扶在上邊,半撅著嘴巴盯著我。
“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生氣?”稀萊當頭就這麼問道。
我撇下稀萊去追李密陽確實不對,可是這勢頭也是稀萊先挑起來的呀。
稀萊放棄般的從欄杆上跳下來笑著說道:“我不生氣。自己人總要吃點虧嘛。”
稀萊的這句自己人聽得我心頭一震,我壯了壯膽子說道:“稀萊,我……”
“幹嘛。我要去上課了。”
“就一句話,很快。”我低了低頭,終於鼓足了勇氣不要臉這麼一次,只是我的眼睛掠過稀萊手中的書,不由叫道:“你怎麼還去上金融數學?”
稀萊忙把手中的書背在身後,叫道:“我去上課了。”
“你上學期不是有這門課嗎?”
“你怎麼知道我上學期有這門課?”稀萊反問道。
這句話徹底問到了我。我難道能跟他講我為了找他,在他們上這門課的教室門外蹲了一節課?好在稀萊沒有多想,只是紅了紅臉說道:“好啦。我上學期掛科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低著頭畏罪潛逃了。
沒想到他還會不好意思,我看著他抱頭鼠竄的背影不由笑了一下。然後發現……我要說的根本就不是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