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恆揣著塊非金非石玉佩似的東西滿腹疑雲地回了城,遠遠的就看見顏生焦急的站在城門口。
“你去了哪裡?”
元若恆道:“多喝了幾杯,不知道怎麼就出了城。”
顏生白了他一眼,氣道:“多虧這地方小,要是在京城還不定走到什麼地方去了呢!”話一出口就察覺氣氛不對,顏生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上前親熱地挽著元若恆的手安慰了幾句,心頭忽然生出警兆,上上下下地瞧了元若恆好一陣,忽然道:“你去了什麼地方?”
“就城外,也沒去哪裡。”
顏生狐疑道:“真的?”
“我還騙你不成?”
顏生嘴角噙著笑,頓了頓才笑道:“好了好了,我信你還不成?走,回去。”說著兩人才並肩回了店鋪。
老掌櫃見元若恆回來,又仔仔細細的問了好半天才算放了行。
一進院門,魅阿原本懶散的躺在花廳一張軟榻上養神,忽然振身坐起,連鞋都沒穿就奔了出來:“元若恆,你身上有什麼東西?”
顏生沒好氣地看了魅阿一眼:“胡說什麼?”
“我胡說?”魅阿風情萬種的靠在門邊,塗著猩紅蔻丹的指頭定定地指著元若恆冷笑道:“都欺負到頭上了,你還當睜眼瞎?哼,顏生,你可真好脾氣啊。”
“魅阿!”
元若恆一天之內被兩人云裡霧裡的鬧了兩次,愈加的奇怪,見顏生不言不語正要離開,趕緊一把抓住他:“魅阿說的什麼?我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害的你們如此緊張?”
顏生暗中用勁掙開元若恆拉著自己的手,揹著身子淡淡道:“她什麼都沒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胡攪蠻纏的xing子,理會她幹什麼。”
三人正鬧著,月牙端了盤新作的糕點歡天喜地的跨進院門,剛開口要招呼,忽然一聲慘叫,盤子當先甩落在地,糕點也滾的到處都是,人早已退出院門,滿臉更是驚恐之色:“老,老闆,這院子有什麼東西?”
顏生見月牙承受不住就要露餡,忙三步並作兩步奔出去,握住月牙的手過繼真元相抗,口中又掩飾道:“平時就叫你細心些,細心些,怎麼老是這麼毛毛躁躁的?”
“是,是啊,剛,剛才有隻老鼠從我腳,腳下竄過去,嚇死我了。”
元若恆明知月牙顏生二人措辭掩飾,卻拆穿不得,心頭一陣無名火起,惱怒地拂了拂袖,獨自進了屋。
顏生也沒空理會他,一拉月牙進了花廳。
“老闆,莫不是他已經懷疑我們去請了道士來,想,想收了我們?”
魅阿冷笑道:“得了腥,還要留戀嗎?自然是要斬草除根啊。顏生,你長的再好看,對他再好又如何,你始終是妖,人妖殊途,還真以為能跟他一輩子不成?我勸你乘早死了這份心,我們回東條山去,悠哉遊哉,多好!”
“不會的。”顏生悶悶道:“他還不至於懷疑的這麼快。”
月牙緊張地朝外看了看,抓著顏生的手低聲道:“老闆,怎麼不可能啊,他身上明明帶了極厲害的東西,剛才若不是隔得遠,只怕我早已被逼顯形了!老闆,老闆啊——”
顏生被兩人說的心頭髮虛,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焦躁地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子,眉頭緊皺。
門外忽然響起陣陣細碎的腳步,一個婢子輕輕敲了敲門,道:“顏先生,兩位小姐,元少爺請你們過去用飯。”
顏生忙道:“好,馬上就去。”
婢子點點頭轉身離去。
顏生回頭吩咐道:“月牙,你先出去避一避,去店鋪還是去哪裡隨你便,反正別回來。”說著又轉頭朝魅阿說道:“你還是回東條山吧,反正你也該到歷劫的時間了,總該準備準備吧。”
魅阿將頭一昂:“我倒要看看這姓元的想耍什麼把戲!”
“你……”
“我不會回去的。”
顏生見勸不住魅阿,只得催促月牙趕緊走。
月牙見顏生也如臨大敵的模樣,奈何自己功力淺薄,知道就算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得含淚朝顏生行了一禮,轉身奔出院門,消失在暮色裡。
顏生這麼算鬆了口氣,稍微平復下心情出了花廳。
“怎麼這時候才過來?月牙呢?”
“她……”
魅阿搶過話頭笑道:“她被那隻老鼠嚇壞了,回房休息去了。”
“你盯著我看幹嘛?”
魅阿不自然地笑笑:“我哪有?元小子,你越來越長進了喲!”
元若恆被魅阿堵的一窒,只點了點頭,拿起筷子悶聲吃飯。魅阿全神戒備,時不時抬頭看看顏生,又瞧瞧元若。倒是顏生,眼皮也不抬,只是安靜喝湯,三個人吃的無比沉悶怪異。
晚間,元若恆乘著四下無人,悄悄拉過顏生作伏低狀:“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了你們倆……”
“我們哪裡敢啊!”
“不是不是不是。”元若恆慌忙改口:“不知道魅阿為了什麼值得生這麼大的氣,你也不替我勸勸。”
“這得問你自己。”
“我?”
“難道問我嗎?”顏生疾言厲色,正想問個明白,忽然又沒了勇氣,只訕訕地一揮手:“我懶得跟你計較!”說著就準備開溜。
元若恆急忙竄前幾步雙臂張開像個潑皮無賴似的攔在前頭,也不說話,只笑嘻嘻的看著顏生。
顏生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轉個方向。
又被元若恆攔住。
“讓開!”
“我若是不讓呢?”
“讓開!”
“不讓!”
顏生被氣的直翻白眼,不自覺的一用力,可憐元若恆凡夫俗子,只覺一股大力襲來,竟被推的連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後勁不絕,硬生生雙腿後仰,脊背朝天,懶驢打滾一般翻進身後荷花塘裡。
“你……哎呀,你……”
好在荷花塘不算深,元若恆悶悶地站起身來,滿頭滿臉的臭泥黑漿,一股怒火直衝九霄。
“若,若恆,我,我不是故意的。”
元若恆冷哼一聲,七手八腳的爬上岸來,飛也似的往自己房裡衝。正巧撞到兩個剛收拾了飯廳的婢子端了滿滿兩大摞杯盤碗碟準備回廚房收拾。
‘嗆啷啷’的連聲脆響,吃剩的殘羹剩飯全潑了上去,油膩膩一層,混合著塘底爛泥味,說不出的難聞。
聞聲趕來的魅阿猛地見了元若恆如此狼狽的模樣,‘哎喲’一聲,拍著大腿笑的歡天喜地。
這下更不得了!
元若恆羞的面紅耳赤,指著魅阿‘你你你’了半天,終於被兩個下人拉拽著回了房。
顏生沒好氣說道:“就知道笑,這下簍子捅大了,看你怎麼補?”
“我的好顏生,你這說的是哪出啊?”魅阿忍住笑,大聲道:“你狠心把人家推進臭水溝,倒來怪我不該笑,天理何在啊?呵呵,哈哈哈,哎喲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