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交給找上門來的宿羽時，鴻雁在心裡說：如果之後你還活著……

宿羽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砰砰跳了起來，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這些天的暗流湧動，他作為暗樓弟子，隱隱有所察覺。而宿羽對他的關照，他有時也能夠感覺得出。

可是，他們不能成為他的靠山。

一年的努力，鴻雁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天賦。不僅僅是在武學上的天賦，就連廝殺的狠勁，他也沒有。

——他太怕死了。

可在暗樓，只要你不強，死亡無時無刻都存在。

於是，找一個靠山，非常有必要。

那次之後，他知道自己得罪了杜仰韶。他因為一時僥倖，選擇了先去給另一位堂主做事，就只是一刻鐘，偏偏那隻貓祖宗就跑掉了！

幸好，那隻貓被找了回來，而此後杜仰韶也似乎一直沒有想起他。鴻雁一邊覺得鬆了口氣，一邊又一直提心吊膽，覺得頭上的刀隨時會掉下來。

他必須做點什麼。

這次，機會來了。雲合前輩他們站到了杜仰韶的對面，甚至為此想要把杜仰韶的寶貝貓抓在手裡——而那隻貓偏偏就跑到了他這裡，他還飼養了一隻和它一模一樣的貓，這不是上天註定的機會是什麼？

他對杜仰韶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他覺得雲合前輩他們肯定無法贏過他。

所以，雖然這麼做有些對不起他們，可說到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宿羽才走不久，鴻雁把003放出來，就見貓祖宗又蹦躂著想要出去了。鴻雁糾結著，不敢攔也不敢放它出去，但隨即，他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杜大佬誤把那隻貓看成了真的，被抓住了破綻，那麼他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嗎？

他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一把抄起貓，對它說：“你一定得過去！”

試圖趁機溜去宴廳的003：“喵喵喵？”

總之，在鴻雁的幫助下，003跑進了大殿。距離他最近的是杜霄，當他試圖動作的時候，003看見了杜仰韶，於是想著反正也被發現了，就心安理得地朝那邊跑了過去。

當他跳過一個倒在地上衣著華麗的女人時，杜霄的動作撲了個空——顯然，他打算抄襲危月的思路，拿它來威脅自己的兒子。

003輕盈落地，隨即被腳邊少女的頭顱嚇了一跳，腳下一絆，咕嚕嚕滾了好幾圈，正好滾到杜仰韶腳下。

003：“……”這該不會是主腦給他安排的養老世界吧？養的自己廢了？他為什麼覺得自己做貓時觀察力和智商都下降了……

杜仰韶有些怔怔地，但反應卻不慢，在危月那邊見勢不妙立刻對他發出攻擊的時候彎腰抱起了狸貓，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原地，躲過了所有飛射而來的暗器。

倒是杜霄中了箭，跌坐在軟塌上。

杜仰韶低頭，注視著003的眼睛，那是一雙淺琥珀色的貓瞳，又清澈又神秘，看人時永遠帶著幾分慵懶，卻又從不和人對視太久，輕飄飄瞥你一眼就會被其他的事物吸引，扭過頭去。

這是他的貓。

杜仰韶嘴角有了淺淺的微笑。在宴廳中，大殿內，嚴峻的氣氛下，他居然顯得很愉快，就那樣抱著貓，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輕輕地說了句：

“開始吧。”

第30章 第一個渣攻（三十）

在他話音落下之後, 空氣突然被一種無形的顫音所攪動, 那聲音很奇妙，明明不成曲調, 卻又給人一種輕靈而夢幻般的感覺。

危月的臉色變了，杜霄的臉色變了, 宴廳內大部分的人的神情都很茫然，隨即被一種說不出的迷醉之感而取代。

雲閤眼中閃過一絲恍惚，又很快恢復。他看了身邊的宿羽一眼，見他顯然也被這聲音迷惑住了，眉峰微微一挑, 不動聲色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危月平息下有些混亂的內力湧動，這次是真的有些悚然：“你留下了月谷遺脈？”

承天閣這幾年來為了擴張，做了不少滅人滿門的事情，月谷佔據江北婺城, 是承天閣統領江北必須解決的存在。但月谷屹立多年, 也是個極其不好惹的硬茬子，他們門派劍走偏鋒, 走的是江湖上獨一無二的音攻之術，門派功法若是修煉到了第九層, 無人不可迷, 無人不可惑，即使最是頂尖的高手也會受到蠱惑, 喪失掙扎的力氣。

月谷眾人偏偏還非常固執, 言稱要堅守祖業、拒不搬離讓出婺城。他們佔在這個南北樞紐要道上, 可謂是承天閣的眼中釘、肉中刺，承天閣幾次試圖覆滅此門，都在音攻之術上吃了大虧。

後來，終於等到了月谷那位唯一把音攻之術修煉到第九層的老掌門壽元殆盡，危月立刻籌劃了針對月谷的吞併。

具體過程暫且不表，總之，那一次，帶隊的杜仰韶殺光了月谷所有人，只把月谷有關音攻之術的秘籍帶了回來，封存在承天閣寶庫裡，從此江湖中再也沒有懂得這門武學的人。

杜霄和危月都不曾對此有過懷疑，畢竟杜仰韶的性格就是如此暴戾。他們解除了臥榻之憂，也鬆了一口氣。

可現在月谷音殺再次出現在耳畔，聽起來功力至少練到了第七層！

杜霄又咳出了一口血，現在他處於極其弱勢的局面，危月驟然發難，杜仰韶這個小畜生又絲毫靠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拖到他的暗衛們趕來。

於是，他也半是驚詫半是佯裝地冷眼看著杜仰韶：“月谷可是你親手覆滅的，他們的遺脈怎麼可能為你所用？”

杜仰韶帶出去了那麼多人，不可能人人都替他隱瞞。他的確是親手殺了月谷的新掌門，然後在月谷放了一把大火，將一切都燒成了灰燼。

杜霄和危月心裡都盤旋著同樣的疑問，只是杜霄想著拖時間，危月卻想著要怎樣解決這個困境。

這次反叛，危月已經佈局多年，遠非看起來那麼輕鬆。原先他的打算是等杜旭的身體徹底垮掉，他再趁機令人曝出徐如約隱瞞已久的事實：杜旭的身體根本不行，他根本不能習武。

這樣一來，承天閣必將大亂，也是行事最好的時機。可惜藏藥谷不負盛名，居然真的想出了法子。眼看著杜旭的身體一日日好轉，危月不得不提前動手。他手中的勢力以暗樓弟子為主，承天閣負責守衛的□□手、暗衛等雖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