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無數矛盾爭吵,以至於到了不能回頭的境地!
她那時年少不經事,本以為史敬原句句發自肺腑,乃是真情所致。不料事到臨頭,史敬原一朝翻臉無情,置她於蕩婦、人人喊打的境地。
原來,那些信誓旦旦的話,竟全都是薄情郎的口蜜腹劍,欺耍之言。
……
顧熙言強忍著心頭怒火,將那幾張信紙緊緊攥於手心,團成一團,狠狠擲到了地面上。
滿腔恨意湧上來,顧熙言扶著黃花梨木小方桌重重喘了幾口氣,方才緩過來神志。
紅翡垂手立在一旁,見狀也並不敢言語。
自打自家小姐嫁入平陽侯府只後,那史敬原賊心不死,沒皮沒臉的來信數封,回回顧熙言看了那信中內容,皆是氣的怒不可遏。
紅翡並不知那信中寫了什麼,一開始,難免擔憂自家小姐被那輕狂徒子矇騙了去,後來,每每見顧熙言這副不喜至極的模樣,心中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為這等不值當的人物動氣,難免上了自己的身子。紅翡曾勸過顧熙言“是否拒而不接史公子的信件”,不料卻被顧熙言搖頭拒絕了。
“小姐,老爺夫人傳了信兒來……”
那廂,靛玉滿面喜色地打簾子進來,話剛說了一半,便看到顧熙言面色蒼白,神色困頓地伏在錦榻的引枕上,當即問道:“小姐這是怎的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顧熙言擺擺手,“父親母親說什麼了?”
靛玉只好接著道,“老爺夫人叫家裡頭的管事來傳話,說是大少爺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就定在下月初三!”
大燕朝,男女成婚之事需要遵循“六禮”——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徵、五請期、六迎親。
那日,顧家和杜家一起相看了兒女之後,兩戶人家都對這門親事滿意的緊。後來,顧昭文和那杜家嫡女又緊鑼密鼓地互換了庚帖,請開天眼者排了生辰八字,那算命的人直誇兩人是難得一見的八字相合。兩家人聽了這半真半假的吉祥話,皆是滿面喜色,連帶著把這定親的事兒也提上了日程。
昨日,顧父顧萬潛同媒人一道兒,親自到顧家送了聘禮,又將根據顧昭文和杜家嫡女兩人生辰八字卜測算好的良辰吉日拿出來,徵求了杜家長輩的意見,選定了婚期。
定親之事既已完成,這門親事總算是定下來了。
可下月初三便是大婚之期,種種事宜繁複瑣碎的很——從大婚當天新娘跨的火盆上用什麼圖案,到陪同新娘子整日的“全福人”的選定……事無鉅細,都須有人來細細打理。
家中迎來這麼大的喜事兒,顧熙言作為出家的女兒,自然是要回孃家一趟,替母親顧林氏、祖母顧江氏分憂的。
何況,現在她正和蕭讓置著氣,這個節骨眼上回孃家安生幾天,眼不見為淨,也是極好的。
顧熙言端起手邊而的天青色茶盞,飲了一口犀露茶,啟唇道:“吩咐下去,明日裡套了馬車回趟孃家。”
紅翡忍不住道,“小姐,是否要請示過侯爺……”
“不必。”顧熙言眼睛紅紅,出聲打斷,“反正侯爺是不關心我去了哪裡的!何必上趕著告訴他,憑白地惹他心煩!”
紅翡、靛玉聞言,默默對視了一眼,終是神色忐忑地應了聲“是”。
顧熙言平復了會兒心情,望著地上那團皺巴巴的信紙,又道:“把這信偷偷燒個乾淨去。”
上一世,顧家被政敵王家所害,幾近滅門慘禍,那史敬原卻在這個時候投奔王家,顧熙言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史敬原就是出賣顧家的內奸,極有可能是他夥同王家倒戈相向,陷害顧氏於道盡途窮之地。
這一世,若不是顧熙言擔憂史敬原有異動,想著順藤摸瓜抓到陷害顧家的主謀,她才不會強忍著心頭的噁心之感,看看那薄情寡義之人一次又一次寫來的信件!
顧熙言又飲了一口犀露茶,強迫著不去想那令人作嘔,喪盡天良之人。
……
翌日清晨,金鑾殿散了早朝,文武百官從宮中緩緩步出,皆是面籠陰雲。
今晨,成安帝聽了江南災害的奏疏,當場震怒。
這位深信佛道的帝王,一向不輕易在臣子面前顯露自己的態度立場,如今卻是失控地在文武百官面前毫不避諱地袒露一腔怒火。
天子奉命於天,正如《禮記·中庸》中所寫——“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
多年以來,這位心思深沉的帝王把大燕朝佈局成了一幅太極八卦圖,多方勢力互相制掣,彼此牽制,彼此牽動,彙集於王權一身。
但過於工於帝王心計,必定會疏忽黎民之苦。
成安帝的怒火中,更多的是惶恐——他害怕這是上天給出的“君主無德”指示。
故而,成安帝並沒有當即追究江南道官員對災情欺上瞞下的責任,而是當即下令,派戶部侍郎領數船皇糧南下賑災,又命禮部尚書翌日籌備祭天大典,屆時文武百官一同需到天壇乞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除此之外,成安帝還頒佈勸誘江南富民參與救災的詔令,募富民出粟,依照捐糧的數量,贈予各品級無實權的官職。
此三條政令一出,眾臣領命,有罪者希望將功抵過,無罪者希望建功立績,可謂是各懷鬼胎。
……
出了宮門,馬車沿著朱雀大街行了許久,來到一處鬧市街坊。
外頭人聲鼎沸,蕭讓皺了眉撩開車簾,竟是冷不丁看見個熟悉的身影。
自從那日蕭讓和沈階交心而談,兩人似是有了某種默契,每次碰面總是拱手問候致意,若是下朝時碰到,也會幾人一同結伴而行。
素來無交集的二人,一朝突然如舊日老友一般。旁的文武百官見了,早就驚掉了眼珠子。
奈何蕭讓本就是個跋扈隨性的人,怎會在意別人的眼光?
那沈階也是位個性十足之人,連九龍御座上的成安帝都敢惹,又怎會在意別人議論自己刻意“諂媚平陽侯”?
“沈大人,鬧市裡人多眼雜,不知大人為何在此?”
沈階剛出了果子店,被人當頭叫住,定睛一看,才反應過來面前停的原來是平陽侯府的馬車。
“參見平陽侯爺。”
沈階拱手行了一禮,舉了舉手中的紙袋子,笑著解釋,“沈某人順路來買些果子。家妻有孕在身,總喜歡吃些酸甜可口之物。這家果子店的梅子做的堪稱京中一絕,家妻點了名要吃,沈某人只好領命來買了。”
歷朝歷代“男尊女卑”大行其道,這世上“大男子主義者”不在少數。不料這沈階沈大人卻不像旁的文人那般酸腐,這等被妻子使喚著跑腿兒的事兒,不僅沒有羞於啟齒,竟是神色如常的說出了自己“怕老婆”的實情。
望著被妻子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