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還三把火呢!倘若新帝處理不好此事,便是授人把柄,以後又怎麼給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做好表率?
這兩天,蕭讓為這給淮南王洗脫“冤屈”的事兒沒少發愁。只見他面色微沉,開口道,“如今淮南王妃還懷著身子,好在淮南老王妃身子還算硬朗,這等內宅家事,恐怕只能勞煩老王妃從莊子裡入手查清楚了。”
“侯爺思慮周全。”沈階停下步子,拱手道,“淮南王府滿門忠烈,一朝遭小人構陷,我等均是對吳氏不恥至極。若是有什麼我等能幫上忙的事,侯爺只管吩咐便是。”
蕭讓道,“沈兄大義。”
沈階擺了擺手,“淮南王爺和侯爺為萬民血戰,我等也只能盡些綿薄之力,還望侯爺莫要嫌棄才是。”
蕭讓回了一禮,兩人正準備向前走,不料一抬眼,竟是覺得眼前的店面有些熟悉。
那果子店的招牌上,“甜如蜜”三個大字龍飛鳳舞——正是蕭讓造訪過的果脯鋪子。
沈階抬眼一看,當即笑了,“聽說侯夫人有孕在身,侯爺可要為夫人買些梅子吃?”
蕭讓忙擺手,“本侯前兩日買了太多了些,如今府上的梅子堆積成‘災’,不知到何日才能吃完呢!”
原是顧熙言懷著身子愛吃酸的,自打那次吃了這家店的梅子覺得味道不錯,蕭讓便成了這家店的常客,也做起了為夫人跑腿兒買零嘴兒的事兒。
只是這頭一回做父親,心情難免激動了些,買梅子的時候總覺得不夠吃,再多買點、再多買點,結果結賬的時候便成了沉甸甸的一大包,蕭讓親自拎著一包梅子回府的時候,就連桂媽媽、王媽媽都扶額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階聽了,也笑道,“侯爺和侯夫人果真恩愛。”
“婦人懷孕辛苦,本候幹看著夫人受苦卻幫不上什麼忙,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蕭讓笑道,“說來失禮,自打回了盛京,俗務纏身,本候一未恭賀沈大人升遷之喜,二未恭賀沈大人喜得愛子。兩府僅有一牆之隔,前些日子沈大人小兒的滿月宴,本候竟也沒法抽身出席,真是慚愧,慚愧。”
御史臺俸祿微薄,為官辛苦,可沈階為人謙卑不亢,清正廉直,愛民如子,嫉惡如仇。沈階其人,在御史臺磨鍊多年,如今一朝從御史臺大夫升遷為正三品的刑部侍郎,這仕途乃是奔著入內閣去的,一路如青雲直上,也算是得其所哉。
沈階笑了笑,“家妻分娩之際,侯爺正攜侯夫人身在前線,自然是不知者無可怪罪,再者,貴府上的劉管家早早的替侯爺送來了犬子的滿月賀禮,下官還未當面向侯爺道謝呢。”
蕭讓笑道,“區區薄禮,聊表心意,沈大人不必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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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園正房裡,顧熙言倚在錦榻上,手中緊緊握著一隻橙子,憤憤道,“太子一連下了八道收兵指令,派督軍六人前去監軍。只要不是個傻的,都能看出這其中的忌憚和防備!”
蕭讓把人攬到懷裡,薄唇微抿,“該叫皇上才對。”
“怕就怕公主聽了流言蜚語會多想……上回宮宴,王妃字裡行間都覺得是自己害了王爺,滿心愧疚不已。”
顧熙言一張小臉兒上滿是愁雲,又想起來平陽侯府和淮南王府乃是世交,忙反過來安慰蕭讓,“王爺福大命大,想來定會平安度過此劫,侯爺不必憂心。”
“嗯。”蕭讓心頭一暖,應了一聲,抱著懷中美人兒半晌,突然狀作無意道,“熙兒,可想要這萬里江山?”
顧熙言微微一愣,有點兒沒反應過來,抱著男人軟軟道,“我要這江山拿來做什麼?那巔峰上的權勢累人,憑白的生出許多煩惱,而且……帝王家素來無情,我不願意沾染上分毫。”
“既然熙兒不喜,那咱們便不要。”蕭讓淡淡一笑,又道,“等過了這段時日,咱們請封出京可好?”
顧熙言聞言一頓,方點了點頭。
上回,蕭讓便提過自請出京、當個閒散侯爺的事兒,只是那時,蕭讓還未領兵出征,元寧長公主還未因帝王猜忌而逝,兩人也沒有經歷這麼多的生離死別。
一路走來,經歷了這麼多,顧熙言也疲了、倦了,厭了這陰謀陽謀的叵測算計,她現在只想和他在一起,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蕭讓勾了薄唇,垂眸看她,眸中有情絲萬千,“熙兒可有想去的地方?”
顧熙言頗為認真的想了想,才啟唇道,“東南雖有山海奇觀,但氣候炎熱,不慎宜居。西南雖氣候宜人,但潮溼多雨,毒瘴橫生……想來想去,兩浙一代倒是不錯的地界。”
話至此處,顧熙言神色一動,緊緊抱住男人的腰身,“侯爺,除了塞北和江淮,咱們去哪裡都好——塞北和江淮兩地,熙兒此生再也不想去了。”
蕭讓撫了撫她鴉青的鬢髮,道,“好,咱們再也不去塞北和江南。就去兩浙,好不好?”
顧熙言點點頭,彎了唇角道,“兩浙一代風景秀麗,山水如畫,而且距離盛京不遠,咱們若要回京也是方便至極的。”
“而且,扶荔山便在兩浙一代的越州附近,我許久未見外祖,以後可以經常去探望。”
蕭讓揚唇一笑,“甚好,我還不曾拜訪過外祖,此番可以親自上門拜訪他老人家。”
顧熙言心裡頭想著兩人未來在兩浙的逍遙日子,小臉上抑制不住地笑意盈盈,一邊兒和男人說著話,一邊兒剝著手中的一隻橙子。
這橙子汁水豐沛,剛一剝開,沁人心脾的橙香便撲鼻而來。
玉指纖纖,如蔥段一般水靈脩長,新橙亮黃,色澤鮮亮瑩潤,兩相對比之下,叫人心旌搖動。
蕭讓握住美人兒的玉手放到唇邊,輕輕吮了下,讚道,“很甜。”
顧熙言桃腮“騰”的一紅,不好意思道,“這是今年南餘山上產的新橙,妾身也覺得甜的很呢。”
美人兒欲抽回手,不料蕭讓卻緊緊握著不放,只見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含笑望著她,勾了薄唇道,“橙子甜,人更甜。”
顧熙言登時羞的無地自容,推了一把他的胸膛,“都是要做父親的人了,還這般、這般戲弄人!”
“怎的是戲弄人?”蕭讓伸了大掌,包住美人兒的纖纖玉手,一起剝起橙子來,“明明只是講了實話。”
兩人一番胡鬧,把橙子剝的汁水四溢,雙手上皆沾滿了橙子的香甜汁水。
這橙子自然是沒法吃了,男人一張俊臉上笑意頗盛,伸手抱起美人兒進了內室淨手更衣。
……
半夜三更,月上中天之際,有人匆匆趕來,拍開了平陽侯府的大門。
綃紗帳中,顧熙言聽到男人低沉的說話聲,揉著眼睛起身問道,“侯爺,怎麼了?”
外間裡,蕭讓披著件外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