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味的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面撥弄吉他,輕快的音調莫名的叫陰涼的暗啞都生出幾分生機與燦然。
何之轉頭盯著他,隨著他撥弄出來的調子就這麼唱了出來。
《熹光》這首歌,兩個人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卻還是一直都找不到最完美的表達方式。
如破冰春水般清透的聲音在角落唱響,嶽承恩放慢了節奏,徐徐的去和何之的尾音。
一曲畢。
“我們還是太年輕了吧。”嶽承恩開口:“這首歌裡面的轉折感情複雜,咱們沒經歷過怎麼也唱不出來。”
“那你是怎麼寫出來的?”
“歌詞是你寫的。”
“可這是你改的,我本來寫的沒有這麼哀怨。”何之清了清嗓子:“我還沒問你,那歌詞你是怎麼弄到手?”
“那天在音樂教室我聽到你在彈鋼琴,就過去看看,我還沒走近你就走了,進去之後就發現你寫的一張草稿丟在椅子上。”嶽承恩撥動琴絃,眉目溫柔繾綣多是溫軟,叮的一聲,那琴絃突然繃斷,弦已經老了,斷也是正常,嶽承恩並未在意,只是依舊黯然道:“不過……真讓人羨慕啊。”
“羨慕?”何之在心裡冷笑,這樣的天之驕子還會有羨慕別人的時候?
“對啊。”嶽承恩那一刻並未回頭,也沒有如往常一般輕笑出聲,只是低頭看著手邊的吉他,摸著那琴絃苦澀的開口:“羨慕你啊,羨慕你歌唱的好。”他說:“我就是練一輩子也沒有你的聲音清透。還真是得天獨厚。”
“得天獨厚?我?”何之只覺得這是諷刺,下一瞬便要起身離去,嶽承恩卻快他一步,揹著吉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羨慕著他,他同樣也羨慕著他。
何之盯著他的背影,那是一隻孤孤飛翔的鳥兒,是沒有歸處的大雁。
如果……
如果人這一生必要許下一個心願的話,而那個心願也一定會實現……
何之攥緊手裡的校服,盯著那消失在燦爛斜陽之中的天之驕子,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卑劣的許下心願。
毀了他吧。
他不再是天之驕子,叫他美滿的家室消失,叫他從雲端上跌落,落入凡塵,叫他平凡吧,叫他徹徹底底的成為尋常人!
大片的雲朵被風吹動,遮住了原本的一切,叫那些黯然深深的埋入心中的角落,妖冶盛開。
妒忌是豔麗的花,被現實的惡毒澆灌著成長,永生不滅。
何之的願望是否真的實現,他並不在意。
只是當那個的人真的被毀掉的時候,何之愕然了。
他在烏雲密佈的天空下失了魂魄,愕然的走到那個人的家門前,嶽承恩是個不太將道理的人,總是不顧他的想法領著他來家裡玩。要麼就是堂而皇之的闖進他家,霸佔他的房間,拉著他談天說地,東拉西扯。
他敲著那扇門,可惜得到的迴應只有鄰居們的躲避眼神。
嶽承恩被毀了。
那個願望被實現了。
自己痛快了嗎?自己高興了嗎?
沒有。
沒有!
回到學校,他靜靜的等著嶽承恩的出現,可是所有人都像忘了他一樣。
女生們很快就換了喜歡的物件,男生們暗自慶幸著嶽承恩的消失,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母親被人殺死,父親不知所蹤。他再不是眾人羨慕的天之驕子,只是落入泥潭,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將死之鳥。
我後悔了。
他看著嶽承恩留在自己家裡的那把吉他,他後悔了,那個願望可不可以收回?這只是他的夢,一場一定會醒過的夢,可是琴絃斷裂的聲音驚起了現實,無數可怕的黑暗將他吞沒。
指甲扣過第一根琴絃。
嶽承恩不是天之驕子,他只是比較開朗,做什麼事情都笑著,所以看著像是太陽。因為總是站在陽光下,所以比誰都笑的溫暖,那不是嶽承恩笑容的溫度,只是自己對他的羨慕,所以將他渾身的優點妖魔化。
陰沉悶雜的天氣結束,天空終於落下第一滴雨。
嶽承恩也沒有高傲,目中無人,只是有些人生來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會拒絕別人的廉價好意。嶽承恩想要的那些,他就不顧一切的去爭取。
窗戶被雨水打溼,劃過一道道傷口般曲折蜿蜒的痕跡。
嶽承恩歌唱的沒有自己好,改的歌詞也只是建立在自己的基礎之上……那是錦上添花,卻不是他自己的東西。
嶽承恩只是嶽承恩,那個揪住自己領口叫自己不能呼吸的人不是嶽承恩……
是自己的心魔。
他一早就清楚,只是不想要承認自己的無能,不想要承認自己和那個人差距,所以一味的責備嶽承恩,暗自的埋怨,將自己對現實的所有不滿發洩在他身上。
這才是真相。
真是夠噁心人的。
何之,你真是夠噁心。
驚慌失措,
失聲慟哭,
窗外大雨連綿,任他哭喊悲疼,也改變不了任何。
心願被實現的代價就是一輩子的愧疚。
宿舍裡面依舊是一片漆黑,窗外偶爾閃過一道閃電,他平靜的看著宿舍在一瞬明亮,又一瞬暗淡。
再次見到嶽承恩,他在心底無數的次的想過,如果當時沒有許下那個願望就好了,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就好。嶽承恩依舊是照耀眾人的天之驕子,他是他身邊那個被他照耀,享受嶽承恩所帶來的溫暖的何之。
他依舊是所有人的太陽。
其實那樣……也不錯。
心底有吶喊聲,陣陣在耳邊轟鳴。
回來吧!
要劈開大地的雷聲在耳邊炸裂,何之看著那邊安然睡著的少年。
回來吧!!
重新成為太陽,成為陽光振翅高飛的鸞鳥,翱翔至你該到達的地方。
回來,回來!回來吧!!
你本就是天之驕子和你的父母沒有任何關係,你本該高立雲端,萬人景仰。
求你了,承恩,回來吧。
一聲欲要震碎空氣,震裂玻璃的雷鳴將正在沉睡的人驚醒。
嶽承恩迷糊的只看到何之孤坐在電閃雷鳴之間,他爬起身:“雨好大。你也被吵醒了?”
何之一愣,隨後溫和的笑開:“嗯。”
“快睡吧。只是雷陣雨而已。”嶽承恩說:“明天是個好天。”
“明天會有太陽嗎?”
“肯定會有。天氣預報說明天晴空萬里。”
何之像是得了安慰一樣,繃在心裡的那根弦,稍稍松下,他的耳邊漸漸失去一直鳴鳴而響的悲慼之聲。
他閉上眼睛,期待著明天的陽光明媚。
陶忘言朦朧著眼睛起床,端著洗漱用品走到廁所,抬眼就看到徐山暮坐在天台嗮太陽,昨夜突如其來的一場雨把分校所有的灰塵都洗淨,只剩下一層安靜,他剛要邁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