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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話多,咱既然一塊出來的,就是一個地兒,就該互相照顧,挖個坑還能累死你!!”王叔照頭給了他一下。
二十多號大男人,挖坑還不容易?很快將村民埋葬,一群難民般‘老實巴交’的農人眼裡閃著狼一樣的綠光,磨拳擦掌的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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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崎嶇蜿蜒的山路中,一行人艱難的行走著。
官差們輪流扛著錢元寶,悶聲不吭的趕路,偶爾用驚恐的眼神瞟瞟姚家人——關鍵是姚千枝,在察覺她側目回觀的時候,又忙不迭的轉頭,裝做沒事樣。
實在是不敢招惹,九具屍體血還沒涼透了,但凡想想,腎都疼的慌兒!!
到是姚家人,許是有了那井漏官差打底兒,姚千枝這回殺人,他們心裡滲歸滲,到沒人在嘴裡說什麼,生怕她心裡不自在。
“三妹,你方才……做甚要跟百姓說那等話?都是窮苦人家,好不容易逃出來,讓他們去殺土匪,這實在……”姚明軒湊到姚千枝身邊兒,艾艾期期的說,瞧模樣不大讚同。
到底是官宦人家嬌養出來的讀書公子,不識人間煙火險惡,人家方才還拿鋤頭削他腦袋呢,這一會兒的功夫,就給忘了,到同情擔憂上人家了。
“塢山不算小,如今剛過子時,城門未開,咱們老的老傷的傷,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走了,那群山匪追過來了怎麼辦?”姚千枝瞧了他一眼,到沒鄙視他的意思,只是扶著騾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那群百姓,不管他們聽不聽我的意見,是反殺回去還是逃,但凡弄出些動靜來兒,土匪總會更注意他們的……”
“他們畢竟人多!”只要山匪奔著他們去了,官差連帶姚家人就能安安穩穩等到天亮,進了縣城就徹底安全了。
“那,你們不是拿他們……”當擋箭牌嗎?那可是二十多條人命,加上女眷就更多了……姚明軒倒抽口涼氣。
“敢選擇就要敢承擔後果,我又沒逼著他們去。在說了,他們是來殺我們的,二哥……”姚千枝搖頭笑笑,“你不會認為,剛才……如果沒有陳大人那身官衣震著,沒有我沒直接把他們殺毛了,他們會開開心心搶了東西,然後就放過我們吧?”
“那些也不是什麼良善人,那姓王的,呵呵,我打鼻子一聞就知道他沾著人命呢!”前世這樣的人她見多了,手上沾了血跟普通人就不一樣,過眼兒就能瞧出來了。
“啊?!啊!!”姚明軒天真歸天真,又不是傻子,真落到那群人手裡會是什麼下場他心知肚明。不過是今夜事情發生的太多,衝昏了他的腦子。
三堂妹說的這麼輕描淡寫的,那態度到讓他忘了問:個閨閣千金,走的最遠的道兒,除了流放就是寺廟,怎麼‘打鼻子一聞兒’就知道沾著人命?腦袋脹脹的,他扶著騾車跟著艱難的往前走。
烏雲遮月漆黑的夜兒,連星星都沒幾個,陳大郎約莫是讓姚千枝殺人的勁兒給嚇住了,寧肯自個兒揹著,都不願意把錢元寶放在騾車上。
上山容易下山難,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兩個來時辰,直到天都擦亮兒了,這才到了縣城門口,背靠著背,捱到天光大亮,他們才算進了城,這一夜驚魂告以斷落。
尋到驛站,治療歇息,擦擦洗洗,兩方人各自散開,各幹各的,只塢山境內,卻是火光沖天。
第十四章 霍家錦郎
充州多山多水多匪,尤其是臨近晉江城的地介兒,山匪水匪不計其數,塢山這小小的盤龍寨不過是最不起眼兒一處。
整個寨子——連關在後山的女人都算上,也不過百人。前段日子還因為訊息錯誤劫了官糧讓砍殺大半,好在搶回來個重傷的年輕師爺。讀書人有能耐,幫著賣了官糧,處處安排妥當,又提意讓抓著的難民衝入寨中,風雨搖擺的盤龍塞才算妥當些了。
放了心腹帶著新入夥的去殺‘投名狀’,盤龍寨寨主正美滋滋的琢磨著,怎麼施恩給新入夥的,挑個做個二當家之類的……美夢沒做完了,老窩兒就讓人掀了。
火光沖天啊,他連喊都沒喊出幾聲來,就讓連人帶寨子給滅乾淨了。
“霍師爺,這好好的寨子,您看咱燒他做甚?”王叔站在後山坡往下看著一片火光的寨子,心裡疼的沒法兒形容,“這老大一片房子,有屋有田的,咱留著唄!!”
反正他們也沒處兒去,好不容易得個現成地方,他們直接落了草多好啊!!
“大田叔,盤龍寨能在塢山清靜,連劫了官糧都沒人清剿,是因為寨主是縣令的小舅子,縣令幫他壓服……”說白了,盤龍寨是縣令的私人掠財工具,“咱們端了他的地方,又怎能留得?”
“又是這些官老爺!!”王叔——王大田拍著大腿直‘哎呦’,一臉的苦相。好不容易找著個妥善的落腳地方,“這往哪方去啊,難不成去南邊兒,聽說那邊發了水,也不好活啊!!”他喃喃著。
在盤龍寨搶出了約莫四,五百兩銀子,他們這群人算是有了錢,可惜戶籍不全,都是黑民,大城鎮去不得,小鄉村論個宗族,他們融入不進去。要說落草,他們人太少,單拔地插杆兒做不起來,投別人吧,帶著女眷,想想都覺得危險。
盤龍寨最合適了,有地兒有盤兒,結果還沾著官家皮兒佔不了,王大田可惜的心臟直抽抽。
“大田叔,你們若實在沒有去處,不如想想歸鄉之計。”因傷未愈,霍師爺臉色有些蒼白,捂著唇輕咳兩聲,他垂著眼簾提議。
“歸鄉?這,這咋行?咱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狗子頭髮都驚豎起來了,急急的搶話。
“殺良冒功不過一時,如今胡人早退,捷報已傳燕京,加庸關功過相抵,並不需在玩這些花活兒。晉山腳下魚龍混雜,尋個偏遠地介兒避開官府立個小村並不難,實在不行上山插杆,總是故鄉地介兒,不比旁處強?”霍師爺垂著眼簾,輕聲說。
“這……”王大田踢了一腳還想說話的狗子,心裡暗自琢磨,覺得這小白臉師爺說的還挺有道理,不管是當農夫還是當土匪,總是離家鄉近點兒好,旁的不說,遠親近朋都在一處,訊息通靈,跑都方便點兒。
親不親故鄉情嘛。
“那咱!!就回!!”悄悄的回,打聽清楚了,不行在往出跑,反正有銀子了!!
王大田咬牙決定。
“我名霍錦,乃幷州人仕,家中遭了水患在無親人,也無處可去,到不如跟著大田叔,多少有個照顧,不知……”意下如何?霍師爺——霍錦城言詞懇懇。
“霍郎君願意隨行,咱們求之不得,您是學問人,救了咱們性命,在沒在不願意的。”王大田大喜,沒口子答應下來。
霍錦城勉強笑著點頭道謝,嘴唇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眼眸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