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掩的擔憂,哽咽和……歉意,“不幹不行嗎?算過去了好不好?”
“大姐,你從來不是掩耳盜玲的性格,也不是擔不起事兒的人,我不勸你別的,雞已經讓黃鼠狼盯上了,把頭埋沙子裡有用嗎?”姚千枝在前探路,聞言頭都不回的說。
“可是,這,這太危險了,你才十四歲,讓你個小姑娘去殺人,去挑寨子,這怎麼行?以前,以前那是逼到頭上了,不反擊就得死,沒辦法,但如今,如今……”姚千蔓眼淚都快下來了,害怕和內疚的情緒完全淹沒了她,“就為了大姐……你要出點什麼事兒?我怎麼有臉活啊!!”
“要不然,咱們告訴祖父,祖母,告訴大夥兒,咱們一起想辦法,肯定有別的主意。”她趕步上前攔住姚千枝,滿臉通紅,急急的說。
“祖父他們是良民,是讀書人,除了二伯還會兩下子之外,餘下的連頭驢都打不過,告訴他們除了跟著急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姚千枝側頭看她,“大姐,這裡是晉江城,是邊境,是土匪橫生的所在……”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律法,道德,規矩,在這裡沒用,拳頭硬才是真理。”
“更何況,我幹這事不單單是因為你,還有……我自己。”她指了指鼻尖,“我也是年輕女孩兒,長的還算可以,黑風寨離的這麼近,又幹這樣的買賣,早早晚晚,我肯定會入他們的眼。”
她後退著走,“大姐,你不會認為,若這次妥協了,他們只要你一個人就夠了吧?”狼吃肉是天性,堵住一窩兔子,怎麼可能吃一隻就滿足呢?
姚千蔓不說話了,她最實際的人,並不天真,心知三妹妹所言全是事實,殺了羅黑子並不解決問題,就算她願意犧牲,黑風寨賣她得了錢,也不能善罷干休,她家裡,二妹妹好看,三妹妹好看,四妹妹好看,五妹妹更加好看,甚至,連她娘,三嬸,四嬸,五嬸都很漂亮……
她家裡,除了祖母之外,都很值錢。
抽了抽鼻子,姚千蔓眼窩兒發酸,眼淚真的掉下來了,拉著三妹妹的胳膊,她剛想說什麼,就見那邊姚千枝一甩手,縱身往前一竄……
“哎!”她驚呼,透著淚霧,朦朧中瞧見三妹妹背對著她,一手扭著一個胡兒的胳膊,含笑著說,“怎麼著,想跑啊?”她心下一涼,猛的低頭,便見原本被她緊緊攬在懷裡的胡柳兒,不知何時跑走了。
原來,這幾個小胡兒,襯著她們姐妹說話的功夫,竟然悄無聲息的想逃。
“姚三奶奶,我們不過是無依無靠,掙扎求活的孤兒,您是要幹大事,有大本能的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被拽著胳膊兒,胡狸兒不敢反抗,生怕激怒姚千枝,在給他們開個瓢兒,只能低聲細語著說盡好話。
“是啊,姚三姐姐,我們都是孤苦的人,半大孩子哪有什麼能耐殺人,就是去了不過是給你添亂而已,幫不了什麼的。”胡逆也哀求,“那些土匪都是厲害人物,都兇的很,我們不敢去對付,您發發慈悲,饒過我們吧。”
“嗚嗚嗚,怎麼了?哥哥,你們幹什麼?柳兒好怕,大姐姐,大姐姐……”胡柳不明白怎麼回事,被兩個哥哥的做態嚇著了,‘哇’的聲哭出來,伸手要去夠姚千蔓。
胡逆和胡狸兒拉著她,不讓她動。
胡柳兒就‘哇哇’的哭,不一會兒的功夫,雪白的臉都哭紅了。
姚千蔓看著他們,臉上滿是不忍和內疚,卻一句求情的話都沒說,她妹妹是為了家人才要去對付悍匪的,本就勢單力薄,好不容易拉著些助力——哪怕是幾個孩子,都比什麼都沒有強。
“行了,別嚎了!!”被震的耳朵嗡嗡直響,姚千枝皺了皺眉,“我從不愛勉強人,明天的事兒,你們要真不願意,我不強求你們……”她說著,話音剛落,就見胡狸兒和胡逆臉上難掩喜色,“不過,你們也要考慮好了,這事這對你們來說,其實是個難得的機會。”
“都是半大孩子,我本來就沒指望你們什麼,要你們不過是壯聲勢,充充人頭而已。我輸了,你們一轟而散,我贏了,你們人財兩得。”
“你們丟的人,什麼雪兒,苦刺的,指不定都在黑風寨,就算不在,打聽打聽總能得到些訊息,而且,你們也聽姓霍的說了,寨子裡有鹽湖,肯定銀糧豐足,你們幫了忙,分錢的時候不會少你們的,到時候,人財兩得,你們拿著銀子,什麼地方不能去?什麼東西買不來?還會像如今這樣朝不保夕,有今天沒明天嗎?”
“是,我得承認,跟著我幹多多少少的,確實有點危險,但是……呵呵,你們現在就不危險嗎?這些年,你們死了多少人?被抓走多少人?活到成年的,又有多少人?眼見近秋,馬上就要冬天了,你們有納藏的糧食,過冬的棉衣嗎?”
“這一個冬天下來,你們還能剩下多少?”
姚千枝逐字逐句的問著,兩個小胡兒的臉色剎時慘白,眸底露出哀傷和思慮。
第二十七章 滅殺
因山上耽誤的時間不短,別了胡兒們,姐妹倆緊趕慢趕的下山,到家天都快黑了。
在全家人擔憂不止的目光中,兩人被姜氏從頭數落到尾才算了事。
吃了宋氏特意給留的熱湯飯,姚千枝跟家人說了一聲,“我明兒有事約了人,早上就得出去,許得一陣子,你們不用等我,下午不回來了。”
“什麼事兒?怎麼一出去就一天啊?”姜氏語帶疑惑。
“大事,很大的事!”姚千枝笑眯了眼睛,含糊著說。
“你個小姑娘家家,能有什麼大事?還約了人?約了誰?”身為親孃,姜氏肯定擔憂,不免連聲追問。
隨著她的話,一家人的眼光全聚集過來,注視著這邊兒。
姚千枝就舔了舔嘴唇,別開臉——她怎麼說?去殺人滅口?去挑寨拔營?
“額,那什麼,就是,是白家姐妹說前兒在老窩沃那發現顆桃樹,約我們一塊去摘,那麼老遠的地兒,我們覺著來回不方便,就想讓三嬸給備下乾糧,狠幹一天摘乾淨,免得日後還得去。”姚千蔓急中生智,趕緊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哦,那成,明兒我給你們準備好飯食。”姜氏聞言點了點頭,低頭盤算著,“你四伯孃昨兒買了些白糖回來,我給你們烙點糖餅帶著,不管涼熱都好吃。”一邊說,一邊往廚房去,“得快點發上面。”
見親孃讓岔過去了,姚千枝就捂嘴笑,衝堂姐擠眉弄眼的。
姚千蔓狠狠瞪她。
夜幕降臨,秋蟲正眠,為了明日農活,姚家人早早都休息了。
西偏房——姐妹幾人的住所,給妹妹們蓋了薄被,見她們都睡熟了,姚千蔓伸手拽了拽三妹的袖子,“你說,明兒那些小胡兒們會來嗎?”她壓著嗓子,聲音裡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