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少,老孃們多,都是下田苦力出身,沒有嬌娃娃。不比南方,邊關的女人兇悍的很,等閒能打的個大男人哭爹喊娘。
對付後山牆裡的娃崽子簡單的很,到是老匪們要小心些。
叮囑了狗子娘她們,王花兒避開人群偷偷前往關押寨妓的地方走。
一排低矮的黃土房,約莫七,八間相連著,土房裡除了窄小緊閉的門,就只有數個拳頭大小的出氣口,餘下一絲縫隙都無,看著就憋屈。
男人嘛,天生離不得女人,尤其是幹刀口舔血買賣的土匪,女人就是最好的獎品和發.洩物,黑風寨二百多壯男,十之有九都沒媳婦兒,幾位當家還要納妾……寨子裡的女人很是不少。
他們就是幹拐人買賣的,日常大姑娘小媳婦人流不斷,只是常拐常賣,寨子裡穩定女人的數量,約莫就只有三,四十。
畢竟,時用時死的,數量算不真。
避著人輕手輕腳湊到房後的出氣口上,王花兒抬手敲了敲牆壁,低聲咳嗽了兩聲。
隨後,沒多大功夫,就聽見裡頭有女人沙啞的聲音,“花兒?”
“苦刺姐,事成了,你們準備著吧,待時機到了,我嬸兒就偷摸把你們放出來。”王花兒小聲說。
“……好。”被叫苦刺姐的女人應聲。
“我嬸兒她們沒見過大世面,拿住那些女人和孩子還行,但是老土匪和守門的,恐怕就得你們幫著應付了,按住了他們,在把牆門一堵,外頭的事兒就不用你們管了。”王花兒仔細囑咐。
“……你放心,為了活,我們會拼命的。”裡頭寂靜無聲,好半晌叫苦刺的女人才低啞道:“只要你沒騙我們。”
“我騙你幹什麼?我也是為了活命呢!”王花兒苦笑了聲,又囑咐兩句,見遠處有人過來,忙急匆匆的離開了。
黑暗的土屋裡,骨瘦如柴,衣不敝體的女人們聚攏圍著苦刺,胡雪兒滿臉青腫,披頭散髮的抱著苦刺的腰,“姨,咱能逃出去嗎?咱能活嗎?”她抽泣著問,聲音裡帶著些許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希望。
“能!”苦刺從來寡言,就回了一個字,半晌又道:“拼一把,是死是活都認了,殺一個就不算虧。”
女人們沒出聲,黑暗裡,只有無數雙眼睛反射著冰寒的光。
——
告別了苦刺,王花兒去尋了狗子娘,衝她要了點東西,就急著要走。
“你走啥?一會兒亂了,你個小姑娘在外頭咋辦?別去裹亂,留下跟著我們,還能安全點兒。”狗子娘拽著她,不讓她走。
王花兒就笑,掰開她的手,“二孃,我爹和狗哥都在為咱們拼命呢,我不能幹看著,我也得幫忙啊。”
“你個小丫頭,你能幫啥?”看王花兒那模樣,小小年紀就讓人糟蹋了,天天捱打捱罵,還得給仇人陪笑臉,狗子娘眼淚都下來了。
“我能幫,我肯定行。”王花兒握了握拳,面上笑著,眼底卻是刻骨的仇恨。
撕扯著推開了強留她的狗子娘,王花兒緊趕慢趕回到二當家的小院兒,拿起鋤頭從梨樹底下刨出兩壇酒,她拍了拍上頭的灰土,抱著艱難的回到屋裡,小心翼翼解開密封著的油紙,她掀開壇蓋,把從狗子娘那討來的‘東西’倒了進去。
慢慢等著,好半晌,院門一響,她趕緊起身迎上去,就見二當家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一腦門子的汗,連忙陪起笑臉,脆生生的喊,“當家的,您可算回來了,奴給您道喜啦!”
“喜?哪來的喜?今兒都倒黴透頂了!!”二當家搭拉著黑臉,揮手搡了她一下。
王花兒小小的身子被推的踉蹌,胸口一陣陣的疼,臉上還得堆著笑,“哪能沒喜呢?奴可是勸得前兒進山的小胡女,讓她答應您的門啦。”
二當家是個色坯子,時刻斷不得女人,寨子裡大當家的妾都沒他多,不過,他最是喜新厭舊,又愛打人,身邊的妾剛納回來歡喜個三,五月就膩了,眼都不眨轉手就賣出去。後山的女人都知道他這毛病,新進亦被警告,寧肯當寨妓都不願進他的門——生不如死呢。
“哦?真的?”二當家聞言心喜,前半年他剛把家裡幾個不下蛋的舊妾賣了,如今身邊只剩下王花兒一個,這小丫兒雖然嘴甜會討好,終歸長的普通,新鮮了陣子有些膩了,剛好換換口味。
“可不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王花兒仰著笑臉。
“好好好,算你有功,趕緊的把那小胡兒接出來,爺要洞房。”二當家哈哈大笑。
“別啊,當家的,好歹是新人進門,哪好這麼隨便,怎麼不得讓兄弟們過來熱鬧熱鬧啊!”王花兒返身回屋,抱出酒罈子,“您看看,酒我都給你備好了,那不當差的兄弟,您請過來,大夥兒喝會子嘛。”
“不成不成,外頭……來了買賣,大哥領著人應差,讓我好生看守寨子,怎麼能弄這事兒?”二當家連連搖頭。
“那有什麼?咱們寨子嚴固的很,寨門一關連官兵都打不進來,派幾個人看守住就成了,剩下的兄弟請過來熱鬧熱鬧,等大當家的滿載回來,咱們在擺下幾桌席給大當家的賀喜,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鬧完了您在洞房……”王花兒頓了頓,進言道:“那滋味得多美啊!”
“嘶,我琢磨琢磨……”二當家的神色有些意動,砸著舌頭嘿嘿笑著,“那就讓兄弟過來……”
“哎哎,我去給支桌子。”王花兒趕緊應聲,笑容滿面,手指卻死死扒著酒罈邊緣,用力之狠,指甲都掀開了。
第三十章 挑 寨
黑風寨連老帶少不足三百人,大當家和三當家就帶走了將近一半的數量,除卻後山裡那些不能算數的,寨中丁壯不過剩下六,七十個——這還得算上王狗子他們這夥兒外白裡黑的‘雙面貨’。
二當家當然不能把這些人全請過來,他這院子也塞不下,便只招了十多個要好的,但,這十多個——卻均是寨中的小頭目,個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
“……三哥,喝酒,喝酒~~”一群粗魯大老爺們聚在一起,盤腿坐在炕上,拍桌子砸碗,手裡握著油呼呼的烤羊腿,肆意笑罵。
王花兒就捧著酒罈,在其間四處遊走,間或讓哪個手賤捏把屁股,摸摸腰之類的。
“這酒,膈……這酒不咋地,怎麼苦了吧唧的!”有人喝的直打酒膈,邊灌酒,邊嘟囔著抱怨。
不過,屋裡大老爺們正各種‘嗚嚎喊叫’著,他嘟囔著聲音太小,根本沒人注意,到是王花兒腳步一頓,心臟‘紜姨
做為‘俘虜’,做為‘家眷’,她肯定不能隨意出寨,甚至,連新歸順還沒做下‘投名狀’的王狗子等人,進出寨門都要被搜身,根本帶不進任何外來‘東西’,所以,王花兒手裡,並沒有什麼能傷人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