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
薇兒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抱著程蔚識的胳膊,眼眶裡溼漉漉一片:“怎、怎麼辦。”
程蔚識:“我們現在必須報警,師傅,你往最近的警察局開。一定要小心,不要撞到路上的行人……唔!……”
後面那輛車又撞得他們一個顛簸。
由於自己的手機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程蔚識直接把薇兒的手機拿了過來,按下了報警電話。
外面的雪已經小了許多,但地面上還積著一層薄薄的雪水。司機不敢隨便轉彎,他怕輪胎打滑,給三人帶來性命之憂。
“我們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路線,節目組的其他人肯定已經發現了。薇兒你別急,肯定沒事的。”
薇兒尖尖的下巴一抽一抽,明顯是已經哭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司機師傅在前面喊:“快到了。再過一個路口就是警察局了,草,前面是個紅燈。”
薇兒向後瞄了瞄:“師傅後面的車沒有要剎車的跡象,我們衝過去吧……因為這個原因闖了紅燈的話,相信警察叔叔會理解我們。”
程蔚識握住了薇兒顫抖的手,想讓她安下心來:“沒事的,你別害怕。”
他發現薇兒的手心裡出了許多汗,嘴唇也嚇得一片蒼白。
哎,真的還是個小孩子啊。程蔚識不禁回想,他十七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呢……十七歲的他,對未來的人生抱有無限期待,哪怕生活再不如意,都覺得自己能扭轉乾坤,獲得新生,而薇兒——
這時司機師傅驚喜地叫了一聲:“鍾非薇兒,你們看到了沒,那輛車後面跟上來一輛警車。”
程蔚識首先聽到的是警車出警時的叫聲,這如同讓他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在下雪天飆車本來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既然警車已經來了,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司機師傅將車速逐漸放緩,準備在不遠處的警局停靠。
可是警車發出的那一道道令人揪心的警報聲讓後面那個司機心中發狂起來,他急躁地將油門一踩到底,車頭對著他們的車尾就是一個重擊。
薇兒被撞得頭昏腦脹,尖叫一聲,接著便暈了過去。
程蔚識把薇兒抱在懷裡,輕輕拍她的臉,然後學著電視劇裡的情形掐她的人中。
“薇兒、薇兒……”
無濟於事。
他抬頭對司機說:“她暈過去了,我叫不醒她。”
司機搖著頭嘆息:“她身價可是貴呢,這下如果耽擱幾天,臺裡又要花不少錢了。”
這話讓程蔚識聽著很不舒服,皺起眉頭:“你怎麼……”
“我們到了。”司機將車停穩,然後看著後視鏡,“那輛車也被警車攔下來了。我先去看看。”
程蔚識將薇兒小心放置在後座上,伸手去夠掉在前座的手機:“那我打120叫救護車。”
他叫了救護車後,又給A組導演打了個電話。自他們偏離路線之後,節目組的人應該已經發現了端倪,正在著急尋找。A組導演比這個司機有人情味兒多了,不但關切地詢問了他們兩人的身體狀況,還說今天下午的拍攝工作暫停,讓他們好好休養。
薇兒剛上救護車沒多久就在醫護人員的救助下醒了過來。她拉著程蔚識的手,整個人沒精打采的,聲音沙啞著說:“鍾哥哥,你說……我是不是不該成為明星?”
鍾非對薇兒的這句話感到非常詫異,沒想到只是遭遇到了一次狂熱粉絲的襲擊,就能讓她對自己多年從事的職業產生懷疑。他安慰道:“怎麼會呢,現在全國有這麼多人喜歡你,說明你很適合這個行業。有多少人想當明星還當不了呢。”
“可是,我……”薇兒垂著眼,欲言又止。
“既然不想說話就別說了,你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就沒有煩惱了。”
薇兒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薇兒已經醒來過,體徵顯示正常。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下了救護車就直接回家了。但薇兒不是普通人,她的經紀公司來電說,等到薇兒醒來後,一定要讓她在醫院裡做個全身檢查,抽血體檢,一個都不能少。
薇兒被安排在了一個單人病房,有醫護人員照顧,他作為一個非親非故的同事也不好意思繼續呆在病房裡。他戴著口罩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劉忠霖就到了醫院。他氣喘吁吁地走到程蔚識面前著急地問:“先生有沒有大礙?受傷了沒有?”
程蔚識答:“我沒事。”
劉忠霖在程蔚識身上環視一圈,確認確實沒看到哪受傷了之後才說:“公司讓我陪您做個檢查,我們走吧。”
不像薇兒公司的繁瑣要求,程蔚識只拍了一個片子就結束了。檢查出來沒有外傷,也沒有隱性的骨折;意識正常,沒有出現嘔吐等症狀。
薇兒的公司已經派人過來了,這麼一來,他就可以和劉忠霖一道安心離開醫院。回去的路上,程蔚識忽然感慨:“其實我是不太願意來醫院的,之前陪段可嘉那次也是,今天陪薇兒這次也是……”
劉忠霖問:“是因為之前先生因病閉關的事情嗎?”
程蔚識沉默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劉忠霖指的是,鍾非整容失敗後那段時間裡,公司對外宣傳:鍾非生了大病,需要閉關療養。
程蔚識將目光放空,回憶起了久遠的事情:“不是。”
“難道是先生的家人在醫院裡因故去世……”
程蔚識笑了一聲,閉起眼睛頭靠椅背:“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說起來其實和醫院本身沒什麼關係,是我內心深處對一件白大褂產生了恐懼,慢慢的,也開始對其他具有共同屬性的東西產生了同樣恐懼的心理。”
劉忠霖沒有吭聲,因為他知道,只要對方再繼續說下去,他就能聽到平常難以搜尋到的線索。
程蔚識聲調逐漸變得平緩,聲音小了下來:“他在錯誤的時間,選擇了錯誤的結果……”
之後,便沒有聲音了,
劉忠霖回頭望去,輕輕喚了一聲:“先生?”
程蔚識微微低著頭,沉靜地合上了雙眼,鼻息綿緩。劉忠霖知道,先生這是睡著了。
前方紅燈轉綠,他慢慢踩下油門,儘量控制著車身能夠平穩行駛。
剛一抵達酒店程蔚識就驚醒了,他猛地從椅背上彈了起來,差點兒撞上車頂。
二人停靠的車位旁停著一輛讓程蔚識頗為眼熟的車,他睡眼惺忪地打量了兩眼,隨即睜大眼睛抬手指道:“這、這不是那誰的車麼,段可嘉的!哇靠,這人簡直是變態跟蹤狂啊。”
他記得眼前這輛車就是那天段可嘉把自己載到他家裡的那輛,看了看車牌,果然,開頭就是S市的簡稱。
程蔚識當然不知道他在劉忠霖面前說的話,都會一字一句被劉忠霖傳到段可嘉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