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自己的想象嚇著,咋舌有聲。
趙由晟對端河的敏銳直覺感到驚訝,但臉上沒什麼表情,他說:“幸好都無事。”
趙端河想,確實如莊蝶所說,阿剩變了,他不生氣也不暴躁,很平靜。
擱以前的趙由晟,恐怕會尋機堵住趙幾道回家的路,把他打一頓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重生後,打算怎麼對待鬱郁?
阿剩:你不用知道。
☆、第8章 並非秋乏
筆鋒的墨汁在紙張上洇開,擴散成一個小圓點,邊緣的墨色漸漸淡去,陳鬱遲遲才將筆提起,他昏昏欲睡。不是因為倦乏,而是愜意,滴瀝的雨聲,溼潤的空氣,都讓他感到十分舒適。
他偏愛雨天,喜歡潮溼的水汽圍繞周身。
陳鬱抄寫的是一首古詩,長且艱深,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否抄漏了幾個字。他大概困得把頭點了幾下,坐在他身後的蘇宜扯動他的衣角,他抬起頭,看到魏先生背手執書,板著臉巡視到他身邊。魏先生走開,陳鬱回頭,對蘇宜會心一笑。
蘇宜有張胖臉,五官小,他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
陳鬱把紙張往書桌上方提拉,在空白位置繼續抄寫,先生讓他們邊抄邊讀,好好記下,過兩天,還要抓人背誦。
窗外的秋雨將玉蘭花葉子洗得翠綠欲滴,陳鬱打了個哈欠,抬頭去看室中的同窗,個個低頭用功,看著都很勤學呢。
魏先生走至自己的書案前,手中的書卷放下,一雙嚴厲的眼睛掃視生徒,道:“我不在時,你們不許離席,不許喧鬧,我等會還要回來!”
學生們的臉上難掩驚喜之色,齊聲應道:“是。”
魏先生匆匆離開,看來是有急事。
等他走遠了,身影消失在書館大門,秦氏兄弟拋書歡呼,說魏禿原來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魏先生得禿號,在於他年僅而立,頭髮稀少,渾欲不勝簪。韓十郎跳上書桌,興奮說道:他哪有那麼好咧,他家老孃病啦!
秦二說病得好,多病些時日,索性病死了,他魏禿還不得放我們幾天假。
有人歡騰,也有人不歡騰,坐在角落,筆耕不輟的越成新說:“無冤無仇,怎麼咒人死。”
“越成新,你不愧是魏禿的得意門生,孝子順孫。”秦二哂笑。
數人跟著一起笑,屋中頓時喧鬧起來。
越成新在一眾學生裡,年紀最大,性格老實,他們鬧他們的,他則心靜自然涼,埋於書卷中。
當然也有其他學生,不喜歡這些人吵鬧,不過沒敢出聲抗議,秦氏兄弟粗魯,會動拳腳,都不願去觸黴頭。
蘇宜摸出一小匣黨梅,偷偷分給陳鬱,教鄰座的褚三瞧見,抓去一大把。褚三濃眉大眼,長得高壯,一把黨梅很快吃完,問蘇宜還有別的嗎?
蘇宜直搖頭,手死死攢住一個小布包,布包裡還有一塊煎夾兒,想回去的路上吃。
陳鬱趴在桌上,口中含顆黨梅,他眼皮沉沉,幾乎要睡去,不過身邊實在太吵,有兩個調皮的學生在屋裡追逐,喊叫。
秦大和韓十郎湊在一起,“研究”一副秘戲圖,畫中男女抱在一起親嘴,身上沒多少衣服。兩個少年談得興起,韓十郎說前幾日跟他五叔去妓家吃酒,這副圖就是從妓家順來,還贊這類秘戲圖什麼都敢畫,裡邊內容真是大開眼界。他一肚子盡都是這些東西,說得眉飛色舞。
書館裡沒女子,清一色男生,又正直青春年少,隨即,大部分學生都湊了過來,秘戲圖在眾人手中傳看。
曹五郎瞅著圖上女子生起色心,懵懵問:“你們都跟女子親過嘴嗎?”
秦二取笑他蠢呆,長這麼大還沒親過嘴,慫恿他去親蘇宜。蘇宜乖乖坐在書桌前等放學,腦中想的都是零嘴,突然聽到有人提他名字,還說要親他,頓時警惕起來。
曹五郎嫌棄:“他那麼胖。”
眾人起鬨,讓曹五郎找個人親。
陳鬱向來不跟他們為伍,很疏遠待在角落裡,他趴書桌上,睏意陣陣,他彷彿置身海潮,並覺整個人像似要被海浪捲去那般飄盈。
曹五郎在眾人慫恿下,躍躍欲試,他目光幾次投向陳鬱,要論長得好看,陳鬱無疑是書館裡最好看的那個。曹五郎這人確實蠢呆,秦大秦二不敢親自對陳鬱怎樣,他們分明是不懷好意,在一旁使勁攛掇他。
此時的陳鬱無心去聽這幫人說了什麼,但意識得到和己有關。他以前被秦氏兄弟抓弄過,知道他們使得都是些下三濫的手法。
魏先生說等會回來,但並沒再出現,午後,書館的僕人將懸掛在院中的木梆敲響,放學了,學子們紛紛散去。
天仍有小雨,蘇宜撐開傘,伸手去拉陳鬱,本想說一起走,卻被陳鬱冰冷的手嚇著。彷彿抓握的是冰涼物品,而非是個人,蘇宜說:“阿鬱,你的手好涼!”
“我不覺得冷。”陳鬱感到不解。
“不信讓董宛摸摸。”
蘇宜喚董宛上來摸手。
“小郎君的手好凍!”董宛反應很激烈,忙把自己的爪子揣懷裡捂。
陳鬱把手抬起,手掌貼自己的臉,沒感應出手冷,顯然是他手臉的溫度都低。陳鬱沒放心上,單隻在心中想,腳倒是軟虛乏力,跟踩在泥地上一樣。
陳鬱和蘇宜結伴回家,兩人在一條巷子分道揚鑣。此時雨停了,董宛拿著傘走在前頭,陳鬱慢悠悠走在後頭。
巷子寬敞,平日能過牛車,走過無數次的巷子,今日卻覺得不大一樣,那些長在牆面的苔蘚,似乎看得更清晰,空氣中瀰漫的水汽,彷彿抬手可觸,陳鬱的感官比往日來得靈敏。
也就在這時,陳鬱聽到身邊窸窣的衣物聲,隨即一陣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陳鬱感受到逼近的危險,他倏然將身子側開躲避,只見曹五郎飛速衝到他跟前,栽倒在地。陳鬱回頭一看,藏匿在巷子裡的秦氏兄弟和韓十郎走出,他們捧腹大笑,都在笑曹五郎。
曹五郎本來是想趁其不備,衝上前去,從身後將陳鬱一把抱住,不想他會躲開。
一身好綢緞在泥水中滾了一趟,曹五郎懊惱爬起身,他摔慘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陳鬱。韓十郎嘖嘖稱奇,手指陳鬱:“他不會是背後長眼睛。”
秦大道:“我就說他是個妖怪,你們還不信。”
“我二叔親眼看見,他小時候掉海里,被只大妖怪從水裡托出來。那隻妖怪生得猙獰可怕,青面獠牙,還有條長長的尾巴……”
秦大往後說的話,陳鬱沒仔細聽,他小時候隱隱聽過類似的傳言,他不知虛實,但清楚傳言總有誇大。
“又是你們!差點撞到小郎君,還胡說八道,我要告訴大郎!”董宛跳出來,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