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早就聽過一樣的說辭,心情非常麻木。於他而言家人也就是這麼一回事,死的人死了,活著的不愛他。
他假作聽不進去,加快了腳步,身後又傳來白罡的聲音:“這糟心樣跟他媽媽一個樣子,被教壞了,沒法救了,趁早趕出去吧!”
他總算跑出家了,站在樓下,白星河停了一會兒,聽見腳步聲又轉過頭。
追出來的只有一條金毛犬。
他失望地笑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萬萬,怎麼出來了?”
金毛溫潤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彷彿能看懂人類的心事。
很小的時候,家裡還不富裕,一家三口擠在出租屋裡,為了週末去遊樂園省吃儉用,因為白星河喜歡旋轉木馬……
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自己也不明白。
“你回去吧,別惹小弟生氣。”他說。
白星河在市裡有一套房子。
也許是母親死前終於意識到什麼,決定把名下的房子寫給他,讓他有一個棲身之所。
白星河覺得恍若重生,這遊戲太過真實引起不適,他不想當免費水軍了。
沒錯,這只是一個遊戲而已。
他的角色瀕死,急需一場盛大婚事。
可是齊輝不願意娶他。
白星河想不出辦法。
除非是鬼迷心竅,否則一個不愛他的人怎麼會心甘情願娶他?
鬼界。
“第三天了,白星河沒回來麼?”
連姨奇怪道。
齊輝顰眉,說:“我不知道,他說是兩天。”
“啊,不會是遇到什麼意外了吧。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能在人間鬼界來回暢通無阻的,只有閻王本人。
……
-地府APP-
[留言板]
[老大又請假了?]
[蜜月期,業務繁忙。(狗頭)]
……
白星河在屋子裡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期間還接了兩個白罡的電話,除了罵他就是威脅要斷他生活費。
“你別想花著我的錢做這種丟人的事!有本事就別用我的錢……”
不僅連一個NPC都駕馭不了,哪裡都是一團糟。
坐在床邊,他忽然流了幾行眼淚。
本來不想哭的,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
是他太笨了,遊戲裡外都輸得糊塗,什麼都賭光了。
直到他發覺窗外停了一隻鳥。
不告而來的鳥雀,黑紅羽翅,明亮鮮豔的顏色,像一抹紅影。
他眼淚朦朧,隔著窗戶與一隻鳥對視。
“要進來嗎?”
窗戶開了,鳥飛進房間,停在他肩頭。
白星河的眼淚滴在它翅膀上。
“把你弄溼了啊……站這裡吧。”
他捧著鳥,放到了桌子燈架上。
燈下,它墨玉的眼珠流出酷似人類的疑惑。
為什麼哭?
白星河此刻心情沉重,彷彿喪家之犬,喃喃與一隻鳥訴說悲哀心事:“到底怎麼才能泡到齊輝啊……”
第11章 鬼王x男新娘11
鬼王x男新娘11
美人落淚,是為了心上人而哭。
燈滅了,紅鳥站在燈具上,無聲飛往空中,翩躚化作了人形。
他依然悄無聲息,靜靜凝視床上入睡的人。
眼角淚痕乾涸,呼吸很輕,一隻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虛虛捏著拳。
齊輝幻想一種詭秘的蛇類爬過了心室,以至於他此刻無法安寧。
他猶疑過許久,直到現在做了決定。
“白星河。”
齊輝上前,喚醒了睡夢中的祭品。
這隻摘取了所有飾品、蒼白瘦弱滾燙如火的手,被他握在手心裡。
……這是唯獨屬於他的,不受任何人束縛的祭品。
有個聲音在低語:為什麼不留下呢。
白星河眉睫一顫,從昏睡中睜開了眼睛,也見到了黑夜裡的人。
齊輝:“我們回鬼界吧。”
“庚辰日將至,”他說,“以後的事情……慢慢來。”
白星河夢魘似的坐了起來:“你是齊輝?”
“是。”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
“可是……”
他一副大難臨頭的惶恐模樣,好像對方說的是斬立決。
齊輝素來冷漠的臉孔,忽然有了陰霾。
“難道你不願意履行婚約麼,”他的聲音很輕,有蠱惑的味道,“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你不滿意?”
褪去了以往的沉靜之後,他終於露出偏執的本質,就像他身體上沉睡的種種怪物。
白星河低下頭,目光躲閃,試圖拽回自己的手,沒有成功。
那條蛇正在胡亂響尾,心煩意亂。
齊輝攥緊了白星河漸漸發冷的手,語氣又冷下去:“為什麼?”
白星河不懂齊輝怎麼突然半夜下凡,還來了瘋勁想娶他,這架勢隱隱浮現歇斯底里的徵兆。他連忙解釋說:“你別衝動,再好好考慮。”
“你需要我考慮什麼?”
齊輝上了床,將他壓在身下。白星河再次漲紅了臉,像之前被迫看齊輝寬衣解帶那樣叫起來:“你幹什麼?”
“你真麻煩,現在又不願意了?”
分明剛才還在為他流淚……
齊輝俯下身親吻他溼潤的眼角,還想得到一個擁抱。
黑暗中,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
白星河推搡他,兩人赤.裸的面板摩挲時,彷彿被火舌舔過,齊輝的感官裡被留下一道發瘋的爪痕。
他眼神陰鬱,卻耐下心安撫白星河:“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發覺,祭品身上有竹葉的氣味,像剛從山裡鑽出來、提著籃子的小孩。
齊輝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懷有死前的短暫回憶:山林、巫醫、草藥……戴金耳環採藥的小孩,從很遠的地方逃走了。
白星河總算安靜了,聲音悶悶的:“你會後悔的。”
“為什麼?”
認命地拉住齊輝的手,像從前齊輝對他做過的一樣,將手貼在了自己胸口上。
一顆如擂鼓打顫的心,隔著面板和齊輝靠得那麼近。
那瞬間,齊輝也噤聲了。
“我是個男人,”白星河已經冷靜下來,道出實話,“和你一樣的性別。”
他還是不想矇騙齊輝。
畢竟……
燈亮了,將床榻上的兩人照得纖毫畢現。
少年的身體蒼白且修長,沒有任何地方值得懷疑,的確是同性。
“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但是……”閃躲的雙眼被強光刺得流淚,白星河難堪地小聲說,“我不知道怎麼說。”
齊輝鬆開了他的手。
大概過了幾秒鐘,也許是一整年,一直沉默的齊輝才說了話。
“我沒想到你會騙我。”
這樣的口吻彷彿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