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龍影衛統領,不同於明面上護衛皇宮的龍羽衛,龍影衛便是蟄伏暗處,只聽命帝王一人的暗衛, 雖素日裡名聲不顯, 實則卻有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之權,又自設昭獄, 打從太/祖親設起,便向來都極得帝王重用。
當初文帝駕崩,因著偏心,將素來聽命與帝王的龍影衛交給了年方兩歲的梁王, 但因著名不正言不順,幾番周折之下,雖說將神出鬼沒的暗衛都給了去,但這原本的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之權卻是收了回來,諸如龍影衛統領這般有正經官職的,不願意不明不白的跟著小小年紀的梁王,也都在先帝的堅持下留了。靠著這個,先帝又用了十幾年時間一點點重建起了新龍影,只是沒了之前的幾朝積累,到底是有些不成氣候。
因著這般緣故,在幾日前,趙禹宸忽的召了周正昃過來,下令將幾個回京述職的官員都交由他的龍影衛親自審理之後,周統領也是絲毫不敢怠慢,日夜盯著親自審問,果然,也立即便見了成效。
這也是如今朝中御史不停聞風上奏的緣故,按理說,若是官員犯錯,自有大理寺與刑部關押審問,而不是關進龍影昭獄這樣見不得人的私牢,更何況龍影衛這東西,不論名義上說的再好聽,實際也不過帝王爪牙,凡是正經官員,就每一個想見著這龍影衛勢大的。
但趙禹宸同樣有難言之隱,他這讀心術見不得光,用這讀心之術所聽到的罪狀也都並無真憑實據,若是按著規矩送去大理寺要如何張口?
朕雖然沒證據,但朕就是知道這人犯了重罪,你們給朕審出來就是?
這樣的話如何能說得出口?不得已,他也只得不顧朝中上諫,將這些人都暫且投進昭獄,龍影衛只聽命君王,也不講究什麼律條,等得周正昃用這幾日審問出真憑實據來,再轉入大理寺,便可兩頭齊全。
趙禹宸的腳步匆匆,從昭陽宮行到乾德殿,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周正昃周統領果然早已候在殿外,得了召見進內之後,利落的跪地請了安,便徑直回道:“卑職已審明,當初舞弊案首犯確是曾派人拉攏過正任學政的鄭大人,只鄭大人不肯,當時便已拒了,但他因為首犯勢大,怕家人遭了連累,卻也未曾直言上奏,只稱病在家躲了幾月,之後此案事發,首犯盡誅,鄭鶴知道有幾個漏網之魚,但為了保全自身卻也未曾提起,一直隱瞞至今。”
十幾年前的科舉舞弊之案鬧的極大,不但朝中重臣,連皇室宗親都一併折進了幾個,譬如如今泰安長公主的夫君,宋玉輪的生父,雖不是主謀,但因為有所牽連,如今都還在嶺南流放著,連登基時的大赦都未曾算上。
這麼大的事,趙禹宸在召見鄭鶴時聽見了其擔憂的心聲,只當他當初也已參與其中,自是不肯耽擱,立即便叫龍影衛拘了。
此刻聽了周正昃的話,他細細回想起來,果然也發覺了當時鄭鶴並未直接想到他自己有所參與,提及此案之後,也只說聽到他心內格外後悔,想著不該因著一時膽怯毀去一世英名云云。
有些人,十惡不赦,手上惡貫滿盈、血債累累,心內卻毫不在意,甚至生不出一絲悔恨自慚,而有的人,並未參與其中,只不過為了家人性命知情不舉,冷眼放縱,便會為此後悔自責,擔驚受怕了十餘年,久久不能放下。
果然……人心難測,這讀心之術,也只如手中利刃,可以憑藉使用,卻也並不能全然的信任倚靠,他雖然有了這天賜的異術,卻更該謹慎小心!
一念及此,趙禹宸心下凜然,這般暗暗告誡了自己後,便也抬頭吩咐道:“鄭鶴身子可還好?召太醫去給他診診脈,若是身子無恙,便再叫他來見朕。”
龍影衛能審的這般迅速,多多少少是會用些手段的,那鄭鶴既然只是一個知情不報,這幾日在這昭獄中所受的這些罪,算來便也差不多了,鄭鶴為官清廉,又治下有方,這等小事小懲大戒之後,日後還是可以一用。
周正昃領命而去,魏安便又進內躬身道:“稟陛下,太傅求見。”
太傅,趙禹宸微微皺了眉頭,思量片刻後,還是搖了頭:“說朕正在靜養,請他回去。”
太傅被拒,也已不是第一遭了,打從陛下開始罰貶官員,這幾日太傅每次求見,陛下都是用了各色理由不見,魏安聞言並不意外的應了一聲,出去轉了一圈便回來與趙禹宸回了話:“董大人已回了。”
趙禹宸微微點頭,起身瞧了瞧外頭的天色還早,但因著太醫的囑咐他近期也不打算再如之前一樣召見外臣,想了想,便又道:“也有幾日沒顧上與母后請安了,趁著這會兒有空,去一遭壽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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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見過太后。”
另一邊壽康宮內,解了禁足的蘇明珠對著正在親自教導寶樂撫琴指法的方太后屈了屈膝。
“快起來,今個兒怎的有空來了?”方太后抬頭看著她,笑的慈愛端莊,叫起之後,便低頭瞧了一眼正在撫琴的寶樂。
寶樂雖為宮中唯一的嫡出公主,但在太后的教導下卻是十分的懂事知禮,並無過分的嬌矜,見狀便起了身,朝著蘇明珠笑出了一面的小小梨渦,也屈膝道:“寶樂見過貴妃。”
長得可可愛愛,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誰人能不愛?蘇明珠便也上前與她笑了起來,先是與太后解釋了陛下已解了她的禁足,又很是親近與寶樂笑道:“公主又在學琴?”
寶樂公主偷偷瞧了一眼身後的母后,癟了嘴像是埋怨:“是,母后說我的清平樂還差了幾分火候。”
方太后神態溫柔,口下卻仍舊說的毫不留情:“也不是叫你彈的多好,只是身為公主,總要有幾首曲子拿的出去,等你練好這首清平樂,旁的母后再不逼你。”
太后出身大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相較之下,公主寶樂就顯得有些“偏科,”除了畫畫之外,對旁的都毫無興趣,類似這樣場景蘇明珠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見狀笑了笑,幫著寶樂開解了一句:“公主還小著,也不拘這一時的。”
寶樂與她笑了笑,這兩年來,因著母后與貴妃關係親近,寶樂也早已知道只要貴妃過來,就常常會有好玩的新鮮玩意,更莫提蘇明珠帶來的碩大紙鳶就在白蘭手裡大大咧咧的拿著,當真是格外的顯眼,叫人想不看見都不行。
紙鳶是蘇明珠特意從家裡帶來的,那圖樣是她親手繪下再叫巧匠扎出來,不同於常見的花草蟲鳥,她畫的乃是一條不知其幾千裡也的烏鯤,她照著記憶裡的鯨魚畫出來,比尋常的風箏都足足大了三五倍有餘,放在天上遠遠看去,便當真有些像是傳說中北冥的大魚。
“貴妃娘娘今日要放紙鳶嗎?”寶樂側身瞧見了,眸光就猛地一亮。
蘇明珠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