づ ̄ 3 ̄)づ
☆、抄家
周信芳看著長安那黑而幽深的瞳孔, 瞬間有種秘密被窺破般的恐慌,她猛的伸手推開長安,自己也退後幾步,雙頰薄粉, 表情卻徹底冷了下來。
“安公公聖眷優渥, 自是看不上這等小小伎倆。然而當今陛下為內寵所惑冷落後宮, 前朝後宮還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我不願就這樣毫無希望地等下去,所以想撫養端王, 這樣就算為了看他,陛下一年總得來昭仁宮幾趟吧。這樣的事固然是吃力了些,但也未必不討好。”她道。
“哦,原來是這樣。”長安拖長了聲調,笑吟吟道“那婕妤娘娘加油, 奴才祝您馬到成功。”
周信芳不明白她說的“加油”是什麼意思, 但見說了半天, 自己甚至都被她給調戲了一把,到頭來她還是一副事不關己作壁上觀的模樣,不由氣了個倒仰,終於有些薄怒道:“聽聞安公公府里美色雲集,其間一位姓紀的姑娘尤為出眾, 花容月貌有傾城之色。有道是自古紅顏多薄命, 她這樣的絕色美人經常出府亂逛,安公公就不擔心她會出事?”
“周婕妤這是在威脅雜家?”長安又眯起眼。
周信芳一見她這表情就恨不能打她一巴掌。
“你是什麼孤家寡人麼?竟然也敢拿家裡人來威脅我?”長安沒有笑意地笑了笑,道“周婕妤, 我給你一個忠告。不管你這次回宮目的是什麼,若其中一條是幫著什麼人來對付我,我勸你,現在倒戈還來得及。”
與周信芳不歡而散後,長安也未停頓,直接出宮去了內衛司。
她這兩天都陪在慕容泓身邊甚少去內衛司,但有袁冬代她處理庶務,她又本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破格提拔了圓圓,圓圓聰明,一點就通,所以她倒也並不是很擔心會因為自己不在而耽誤什麼事情。
到了內衛司,見一切果然整理得井井有條,長安心下甚覺滿意,但一旁的圓圓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便問她:“怎麼了?可是府中出了什麼事?”
圓圓搖頭,道:“府中倒是沒什麼事,只是……”
“這可稀奇了,什麼事值得你這般吞吞吐吐的?”長安在書桌後坐下,一手拉開抽屜拿出裡面的沉香佛珠套上手腕,一手端起吉祥剛送來的茶杯遞到嘴邊小抿一口,日復一日,她這一套動作做得熟練無比。
圓圓站在她身邊,低聲道:“我寫了封信回梧城,告訴十五爺我決定跟著你的事。他託人帶了句話來,他說,他在梧城等你。”
“呵!”長安放下茶杯,捻著佛珠頗覺好笑道:“這話從何說起?我何時說要去福州了?”
圓圓抿唇,道:“我雖跟著他的時間不長,對他卻也有些微瞭解。他這個人,事情可能亂做,但話從不亂說。”
長安被她這個描述逗笑了,道:“好啊,我倒要看看,這個福州特產到底有什麼能耐,能把我弄到福州去。”
午前,一道聖旨接著一道聖旨地從宣政殿傳了出來:
廢皇后為庶人,除玉牒,褫奪死後一切哀榮。
丞相趙樞犯謀逆之罪,罪證確鑿,處凌遲之刑,誅九族。
然後是幾名主要從犯,判當街斬首,夷三族。
其餘附逆判滿門抄斬,罰沒家產。
緊跟著是幾道封官加爵的聖旨。
尹蕙因救駕有功連升兩級,從選侍升為了才人。她父親尹昆也升了官,並得了個永誠伯的爵位。
鎮北將軍之子孫捷因抓獲入宮行刺的刺客有功,補了衛尉丞一職。
還有長安自己的升官旨意,因護駕有功,她又從內衛司副指揮使升為了正指揮使,並得了賞賜若干。
一時間,進來向她道喜的司隸部下屬絡繹不絕。
她剛笑著一一應付過去,謝雍下朝了。他一進門就先到她這裡來恭喜她官復原職,然後道:“安公公,走吧。”
長安:“去哪兒?”
謝雍:“抄家,抓人。”
長安一想,對呀,又是九族又是三族的,好處不能都讓廷尉府和京兆府給全佔了。
抄家可是好差事!
她當即將手裡的活兒丟給圓圓,點著葛月江何成羽他們和謝雍一道出去了。
長安從現代而來,上輩子跟著外婆生活,也沒多少親戚往來,所以對家族這個概念很模糊。
然而這次跟著謝雍去抄家,她震驚了。
原來一個家族竟有這麼多人!
司隸部分到的任務是抄幾名從犯的三族,三族是哪三族?父族母族妻族。而能做到丞相附庸的官銜一般都不低,本身家族興盛,聯姻家族自然也都不是寒門。這一族的人抓下來,少則一兩百,多則有三四百,且這一抓起來,不管你是八十歲還是出生才八天,那就是有去無回一個不留。
別的都還好,只是看著那些懵懂無知的孩童因受了驚嚇一個個哭爹喊娘撕心裂肺的,長安心裡漸漸有點不舒服起來,且是那種貪墨搜出來的金銀珠寶都無法沖淡的不舒服。
一下午抄了兩族,長安就來不及回宮了,派了吉祥回去嚮慕容泓稟報了一聲,自己回了宮外的宅子。
已經過了飯點了,圓圓還忙著讓廚下給長安準備飯菜,長安叫廚房隨便煮點湯湯水水的東西就行了,反正她也沒什麼胃口。
今天抄家的事情對她衝擊有點大,雖然在兗州時她也曾慫恿贏燁殺了劉璋全家,但那畢竟才幾十口人,而且關乎兗州的整體局勢以及她和鍾羨的生死存亡,她當時心裡障礙並不是很大。但是這次,慕容泓這幾道聖旨一下,數千條人命沒了,其中很多都是少不更事的孩子。
長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穿越過來這麼久,早該習慣封建社會君權大過天人命如草芥的現實,為什麼去抄個家心裡卻堵得慌?難不成最近升官加爵生活安逸了,所以越活越回去了?
這樣不行,她改變不了這個社會環境,就唯有適應它,否則生活會被痛苦和彷徨淹沒的。
廚下以最快的速度給她送來了一碗蓮藕老鴨湯麵,長安吃完之後去院中散步消食,見隔壁紀晴桐房裡燈亮著,想起今天周信芳對她說的話,她就過去敲了敲她的門。
倒不是真的擔心周信芳他們會對紀晴桐下手,而是,她是決定終身不嫁的,但不能讓紀晴桐跟著她一起蹉跎了。這個社會對女人很不友好,女孩子能嫁人的黃金年齡也就那麼幾年,過了年紀晴桐就十九了,委實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紀晴桐過來開門。
長安見她長髮披散,問:“你已歇下了?”
紀晴桐忙道:“還未,只是方才沐浴了,頭髮還未乾。”
長安略頓了頓,道:“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紀晴桐讓她進去,長安卻道:“房裡悶,你再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