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推脫,便是辜負了先皇的厚望了。”
楚琅躬身行禮:“臣弟自當一切遵從太后娘娘懿旨。”
攝政王一錘定音,文武百官連忙收了各自的小心思,一齊跪倒在地,“臣等自當一切遵從太后娘娘懿旨!”
此次驚心動魄的早朝便在百官的跪拜中結束了。而小皇帝下了早朝,便要去御書房讀書習字。
蘇語憐本就打算今日會一會那位年輕的少傅,因而下朝後便陪同楚雲廷一起去往御書房。
一路上,楚雲廷嘰嘰喳喳地同她說這位少傅有多麼厲害,用的語氣全然是小孩子的崇拜,倒叫蘇語憐內心愈發好奇起來。
尹少傅,尹太傅之子,子承父業,從前是廢太子之師,如今楚雲廷繼位,便成了幼帝之師。其實她對這位少傅,有種微妙的感覺,畢竟他的妹妹嫁給了謝嘉,謝嘉這輩子的仕途能如此順利,尹家作為一株枝繁葉茂的庇廕樹,出了不少力。
等到她真正見到這位尹少傅時,他正單手負於身後,身姿修長挺拔如竹,背對著門口,在翻越書案上的典籍。
“少傅!”楚雲廷清脆響亮地喚了一聲。
尹致遠拿著書轉過身子來,未語先笑,卻不設防地撞進了一雙瀲灩秋瞳中,一時愣住了,呆呆地望著她。
楚雲廷見母后和少傅二人竟然都忽略了自己,不高興地嚷嚷道:“少傅,你不可以如此無禮地盯著母后看!”
尹致遠頃刻清醒過來,當即跪下行禮:“微臣拜見太后娘娘。”嗓音也是溫潤如玉,令聽者如沐春風。
蘇語憐溫柔道:“少傅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見他起身了,又繼續道:“哀家今日來御書房並無要事,只是想聽一聽皇上平日裡讀的哪些書、上的什麼課,少傅一切如往常一般即可。”
儘管她的語氣已經儘量放得溫和近人,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發出任何干擾他們的聲音,但尹少傅卻還是有些不自然。直到後面真正融入了教學中,他才放鬆了下來。
蘇語憐做了一回旁聽,心中不由讚歎,尹少傅的確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但,他說的很多內容太過於高深了,恐怕雲廷只能聽得雲裡霧裡,完全不知所以然。
正當她陷入沉思中時,御書房門外傳來了一聲通報:“齊王殿下求見!”
尹少傅就這麼被打斷了思路,蘇語憐無奈地撫了撫額,怎麼哪兒哪兒都有這個齊王?
第24章
“臣弟拜見皇嫂——太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楚衡一跨進御書房,下意識脫口而出“皇嫂”二字,卻又突地想起楚琅的警告,硬生生將尾音拐了個彎兒,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太后娘娘”。
蘇語憐暗自發笑,看來這齊王內心中對楚琅還是頗為忌憚的。這樣想著,表面上卻還是雲淡風輕地暼了他一眼:“皇上正在讀書,齊王此時來御書房,有何貴幹呢?”
楚衡臉不紅心不跳地笑道:“臣弟到底是皇上的三皇叔,自然是想同皇上多親進親近了。”說罷,自顧自地走到楚雲廷身旁,探頭去瞧他正在讀的書,放輕了聲音問道:“少傅所講授的課,皇上每日能汲取幾分?”
小皇帝年幼,心裡和麵上都藏不住事兒,一聽三皇叔問他功課之事,頓時便有些慌亂地朝少傅望了過去,不知如何回答。
不想尹少傅也正想知道這個問題,便微一點頭道:“皇上如實相告即可。”
楚雲廷一張小臉都憋的通紅,片刻後不好意思地囁嚅道:“少傅……講授的課,朕……朕只能聽懂十之一二……”
尹致遠愣了愣,萬分震驚地望著小皇帝,內心中全是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只能聽得懂十之一二?他的教授竟如此失敗嗎?
“沒事的,皇上您年紀還小,還有很多時間慢慢學。”楚衡十分耐心地哄了哄小皇帝,抬首,目光直射向年輕的少傅:“少傅,看來作為天子之師,您的講授恐怕有些……”話並未說完,但意思已然很明顯,作為天子之師,你是極為失敗的。
蘇語憐有點看不下去了,尹少傅的教學的確有不妥當之處,但那也輪不到齊王你來插手。正當她準備開口時,齊王的目光又轉向了她:“太后娘娘,臣弟聽聞太后娘娘有一位兄長,滿腹經綸,才高八斗,開了一間私塾免費教授幼童,想必很有經驗,不如……”
蘇語憐在聽到他提起蘇墨時,臉色突地一變,連眼神都徹底冷了下來:“齊王謬讚,哀家的兄長不過是鄉野間的教書先生罷了,何德何能,擔任天子之師呢?”
她身在前朝後宮,掙不脫便只能選擇正面鬥,但她絕不允許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無辜的家人身上。.
楚衡面色不變,連唇角的弧度都未落下半分:“臣弟不過隨口一提,太后娘娘莫要動怒,容易傷了身子。”
蘇語憐的語氣依舊冷凝:“齊王若是無事,不如先退下罷。想必太皇太后更需要齊王的陪伴,皇上這裡,自有本宮和少傅。”
她這話就是在明晃晃地趕人,楚衡倒也識趣,立刻接道:“太后娘娘說的是,臣弟這便告退。”
依次向御書房裡的幾位行禮告退,楚衡走向門口處,走到蘇語憐身邊時,腳步微頓,用極為低柔的僅僅她一人能聽清的聲音道:“太后娘娘,臣弟始終是站在您這一邊的。還請您,凡事三思而後行。”
蘇語憐不為所動,彷彿什麼也沒聽見。等到齊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這才恢復了一貫的溫柔笑意:“少傅,齊王口無遮攔,你莫要介意。”
尹致遠今日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這段時間,他竟然從來沒有想過皇上根本聽不懂他所講授的內容,他每日檢查功課,皇上明明背得滾瓜爛熟,怎麼會完全沒有理解呢……
“少傅。”蘇語憐又喚了他一聲,見他回過神來才斟酌著用詞道:“少傅旁徵博引,引經據典,哀家旁聽也受益匪淺。不過,皇上畢竟年紀還小,涉書尚淺,這些高深的內容恐怕確實有些不太適合……”
尹致遠這才恍然大悟。他一直在用教授前太子的方法在教授皇上,卻忘記了兩人的年齡和基礎所差甚遠。他犯了為人師最大的錯誤。
“太后娘娘,微臣慚愧。”他撩了撩長袍下襬就要跪下去,“微臣不配為天子之師,還請太后娘娘責罰。”
蘇語憐連忙上前,一把將他扶起,“少傅快快請起!”
尹致遠的身子瞬間便僵直了,不敢再做大的動作,只好順著她的力道起了身,一時手足無措,連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少傅不必過於自責,放眼整個大楚,除了尹太傅,還有誰比少傅更適合為天子之師呢?”她的語氣溫和而堅定,神色誠懇真摯:“少傅既已知問題出在了何處,想必定能及時調整。哀家相信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