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
有正主在,誰又會真正對贗品產生感情呢?
想到這裡,她一咬牙, 向來怯生生的眼神變得像利劍,刷地一下射向了楚衡。
楚衡暗道了一聲不好,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聽她斬釘截鐵地回道:“奴婢腹中的孩子,是齊王殿下的血脈!”
話音一落,如同往平靜的油鍋中潑了一盆水,殿內的氣氛霎那間噼裡啪啦地炸開了鍋。
原來攝政王真的是被戴了綠帽子,而這綠帽子竟然是齊王親手給他戴的!
楚琅好歹是撇清了關係,第一時間便是去看蘇語憐的反應,卻見她面上並無一絲吃驚詫異之意,平靜得不可思議。他盯著她瞧了片刻,難道她早就知道了?
與此同時,太皇太后臉上一直牢不可破的面具則差點裂了開來,往後一步,重重地坐在鳳椅上,看向楚衡的眼神難得嚴厲:“衡兒,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楚衡僵直著身體坐在位子上,桌子底下是一雙死死握成拳頭的雙手,卻一聲不能吭。
他不能承認,一旦承認,就意味著他要承認他和泰華宮裡的人有私情,那麼就是承認了,他在楚琅身邊安插了眼線,圖謀不軌。
楚琅不會放過他的。
一時之間,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包括辛蓮。
她孤立無援地站在大殿中央,望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期待和哀求。在她的腦子裡,想不到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深層次,她只知道,現在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齊王殿下——她腹中孩子的生父。
隨著時間的一點一滴流逝,她眼中的光也一點一點變得黯淡,最後完全熄滅,化為徹底的絕望。
她強撐著的身子一下子便軟了下來,癱倒在地上,壓抑的哭聲在沉寂的殿內響了起來。
蘇語憐用力地閉了閉眼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搶在楚琅開口前,微微提高了音量冷冷斥問道:“齊王殿下,男子漢大丈夫,敢做為何不敢當?”
楚衡依舊不吭聲,只是從側面能清晰地看到他咬得死緊的下頜。
楚櫻也不知是想護著楚衡,還是單純地想跟她唱反調,聞言立即反駁道:“ 皇嫂何出此言?這小宮女滿嘴胡說八道,皇嫂怎地就這麼輕易地下了定論?”
蘇語憐冷笑了一聲,這姓楚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她的目光定在了楚衡身上,“哀家以為,辛蓮姑娘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齊王心中再清楚不過了。”頓了頓,她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或許,齊王還記得自己丟了一塊佩玉嗎?”
聞言,楚衡整個人震動了一下,猛地抬頭對上那雙含著冷意的眼眸,霎那間便明白了,原來那日在荒園裡的,是她?
他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容不得他多想,他急促地起身,幾大步跨到殿中央,衝著太皇太后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來,“辛蓮腹中的孩子,是兒臣的。”
癱在他身旁的辛蓮,頓時重新看到了光亮,一下子激動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襬,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乾脆一把將她攬進自己懷中,兩人一起面對著接下來的一切。
楚琅看了好一會兒的戲,身上散發的戾氣也消散了一些,這才懶懶地拍了兩下掌心,“很好。那麼接下來,齊王或許想解釋解釋,泰華宮的宮人懷的種,為何會是齊王的?”
“說來慚愧,是三哥在宮中閒逛,偶然碰見了辛蓮,見色起意,強行要了她。”楚衡摟緊了還在發抖的辛蓮,面不改色地撒謊,“此事的確是三哥不對,三哥道歉。但是既然辛蓮已經懷了我的孩子,那三哥就斗膽,向六弟求了她們母子二人。”
“呵呵。”楚琅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旋即驟然收了面上的表情,陰沉沉道:“三哥這是把本王當傻子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苟且不說,到今天藏無可藏才被迫坦白。又或者,一開始,便是三哥將自己的人安插到了本王身邊?”
楚衡死不改口,“攝政王想多了,你我兄弟之間應當坦誠相待,三哥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
“坦誠嗎?”楚琅緩緩起身,走到了地上跪著的兩人面前,“無緣無故消失的密卷,猝不及防洩露的機要,與你們毫無關係嗎?”
楚櫻坐不住了,跟著起身,大聲道:“即便楚衡一時色迷心竅,佔了攝政王的人,但左右也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宮女,莫要因此傷了你們兄弟二人的和氣!”
楚琅斜睨了她一眼,語氣冰涼:“和氣?是在本王身邊安插眼線的和氣,還是時時刻刻想要取本王而代之的和氣?”
這番話說得相當嚴重了,在場的諸位心下都一咯噔,難道繼昨日殺了安王后,今日齊王也要重蹈復撤了?
楚櫻不敢再說話,怕越說越火上澆油,只好直直地坐了回去,將希望全部寄託到了太皇太后身上。
即便楚琅心中再怎麼不待見太皇太后,也不得不顧及她老人家,有太皇太后坐鎮,她不信楚琅敢就這麼殺了楚衡。
但蘇語憐卻隱隱有種直覺,楚琅做得出來。在他眼中,殺安王或者齊王、北王,都沒有任何區別。
“哀家瞧著,齊王的確很喜歡這位辛蓮姑娘。”清甜平靜的聲音驀地打破了緊繃的氣氛,“按理說,今日太皇太后坐鎮,輪不上哀家說話。不過,哀家想起了先皇在世時,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若是先皇在天之靈,能瞧見齊王有了心愛的女子,想必也會很欣慰吧。”
她一邊說,一邊以衣袖輕輕拭了拭眼角,面容憔悴哀傷,卻依舊遮掩不住美貌,顯得更為楚楚動人。
對不起了楚曄,又將你拉了出來做擋箭牌,你別怪我。
楚衡詫異地抬起了頭看向她,方才還要逼他到死路的人,竟然又替他說話了,她到底想做什麼?
楚琅也側過了身子,濃如沉沉夜色的眸子盯著她,仔仔細細研究了片刻,身形一動,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皇嫂說的是。”他竟直接賣了蘇語憐這個人情,話鋒一轉,將問題拋給了太皇太后,“不知母后怎麼想呢?”
太皇太后到底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之人,早已恢復了表面的平靜。她心裡清楚得很,楚琅想要的回答到底是什麼。
她疲憊地揮了揮手,“此事,衡兒委實做得很不妥當,年後,收拾收拾回你自己的封地罷,別在宮中攪弄了。”
直到太皇太后以身子不舒服為理由擺駕回宮後,楚衡才徹底回過神來,楚琅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了?
他攬著辛蓮坐在宴席中,在座的諸位都不敢再和他說話,各自默默地進膳。
這場晚宴結束之前,楚琅不鹹不淡地加了一條,五年內,未經傳召,齊王不得踏入京城半步,更不得在宮中過夜,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