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時辰後的事了。陳年舊案,儘管儲存得再怎麼好,卷宗也早已發黃。
她抖落了上面的積灰,心跳難以控制變得劇烈了一些。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蘇語憐將卷宗合上,平靜地喚道:“季侍郎,進來罷。”
她將卷宗原封不動地歸還給季愉,而季愉也明白什麼是該問的,什麼是不該問的,一聲不吭地接過了卷宗,放回原位。
蘇語憐臨走前甚至有心情和季愉開了個玩笑,“季侍郎,哀家瞧著,刑部這卷宗室應當找機會好好整理整理了,不然下次再想找個什麼東西,一個時辰都未必夠用了。”
回未央宮的路上,蘇語憐的表情卻沒那麼輕鬆了。她陷入了自顧自的沉思中,連夏望喚了她好幾聲都沒聽進耳朵裡。
“小姐!”夏望不得已地湊近了她的耳朵,微微提高嗓音喊了一句。
蘇語憐被她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眸,“你幹什麼夏望?”
“我方才問您,麗太妃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處理,您又不理我!”
“麗太妃?”她微微揚了揚眉,“你不說我都要忘了她了。”她本來是要想辦法試探燕詩青的,可這突如其來的案子完全打斷了她的注意力,她一時便忘了這麼個人。
夏望壓低了聲音回道:“哎呀小姐您就別費心了,也別猶豫了,趕緊把她送出宮去就是了!”她總有種直覺,這麗太妃在皇宮一日,一定會搞出點什麼事來,還是早點發配早了事。
蘇語憐踏進了未央宮宮門,“這可不行,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能就這麼把人送出宮去——嗯?怎麼回事?”
嚯,打眼一瞧,未央宮的內殿到宮門口處,整整齊齊跪了兩排的宮人們。
夏望也愣了愣,隨即上前幾步,不高興地訓斥道:“你們幹嘛呢,這都沒事做了在這跪了兩排?去,該幹嘛幹嘛去!”
領頭的小太監則欲哭無淚地抬起了頭,看著太后娘娘有苦難言:“回太后娘娘的話,不是奴才們想要跪在這裡的,是……是攝政王千歲正在內殿……”
……蘇語憐無語地撫了撫額頭。某人真是乾的出來,說是睜開眼見不到她就要到未央宮來親自綁人,竟然還真的來了。
她無力地揮了揮手,讓宮人們都下去,自己則認命地往內殿走去。這是她自己的寢宮,她怎麼著也得進去面對。
這廂楚琅正盤腿坐在她的床榻上,手裡把玩著不知道什麼物件,聽到腳步聲,冷冷地抬起了眼皮子, “不錯,還知道回來。”
“我正準備去泰華宮找你呢,誰知道你——”蘇語憐嘴角上揚的弧度突然僵住了,語氣也從刻意的溫柔變得氣急敗壞,差點沒撲過去,“楚琅你手上拿的什麼?!”
他面不改色地將手上的物件提到眼前,打量了兩眼,又輕輕嗅了嗅,隨後微微偏了偏頭,笑了一聲,“什麼?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猜猜楚哥哥手上拿的什麼~
第70章
蘇語憐面色爆紅地朝他伸出了手, 兇狠地瞪著他道:“給我!”
楚琅反而握緊了那薄薄的一片布料,斜睨著她, 語氣惡劣:“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
他這副表情, 哪裡像是不清楚的樣子, 分明就是故意來羞煞她。蘇語憐氣得口不擇言地諷刺道:“攝政王經驗豐富,會不知這是什麼?”
其實她也不知道楚琅的經驗到底豐不豐富, 只趁他微微蹙眉分神時,動作極快地一把搶過了肚兜, 塞進了袖子裡,心中暗道,今日收拾床榻的宮人未免也太不仔細了,回頭她一定要好好地罰一罰!
“經驗豐富?”楚琅在唇齒間來回咀嚼了一番, 笑道:“阿憐此話又是從何說起?哪方面的經驗?”
蘇語憐面上的紅潮褪了下去, 冷哼一聲反問道:“攝政王心知肚明,不是嗎?”
“阿憐這可就誤解哥哥了。”他雙手往後撐在錦被上,姿態放鬆,笑容高深莫測:“除了阿憐, 哥哥可從未碰過別的女人。”
這下蘇語憐倒是愣住了。她一直以為,楚琅對她做的那些事,如此熟稔自然, 定然不會是初次……
似乎是看穿了她眼神中的懷疑,楚琅一本正經地不要臉道:“哥哥天賦異稟,見著了阿憐便無師自通, 如何?”
蘇語憐一時被他噎住了,半晌後,放棄了和他繼續聊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就這麼跑到未央宮來,你的傷是不疼了嗎?”
“哼。”說到這裡,楚琅又冷哼一聲,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你去哪裡了?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我……我還能去哪裡?還不是你,把前朝後宮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了我,我一個弱女子要處理這麼多政事容易嗎?耽擱了一會兒,又怎麼啦?”蘇語憐起初還有些心虛,越說越理直氣壯。
楚琅微微眯起了鳳眸,望向她的目光幽深莫測,直盯得她頭皮發麻快要忍不住往後退時,才慢慢悠悠道:“阿憐不喜歡將權力握在手中的感覺嗎?”
如今的局勢,確實是她一開始千方百計想要達成的,甚至可以說,是她此前想都不敢想的,楚琅竟將所有的政權都放予她。
雖然滿朝文武真正從心底認可服從她的人恐怕寥寥無幾,尤其倒向攝政王的那一派,認的還是楚琅本人。
“不喜歡。”她輕聲回了一句。
“嗯?”
“我說,我不喜歡。”蘇語憐抬眸,坦蕩地迴應他探究的目光,“權力,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保護好——保護好我珍視的人。”
話音落下,兩人皆未再開口,空氣中一時只有寂靜。
良久後,楚琅似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也是,若是以她本來的性子,怎麼會甘願被困在這座如同牢籠一樣的皇宮中?更不讓自己陷入這種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中不可自拔。
“哥哥知道了。”他向她伸出了一隻手,低聲喚道:“過來。”
蘇語憐幾乎是下意識便走了過去,完全忘記了片刻前兩人還在針鋒相對。
手一搭上他的,便被他用力往懷中帶去,將她的腦袋壓進自己寬厚的胸膛,低沉蠱惑的嗓音從胸腔裡發出,帶起微微的振動:“我還是那句話,你想要做什麼,便儘管去做,一切有我。”
這句話,簡簡單單,沒有多華麗的修飾辭藻,他也不是第一次同她這樣說,但卻是她第一次將此話當真話來聽。她感到自己鼻尖微微有些發酸,眼眶也不受控制變得溼潤起來。
她莫名覺得難過,她上輩子死過了一次,這輩子若是沒有楚琅,也不知此時魂歸何處了。可經歷了生死後,他依舊對她說,一切有我。
“哈,難道攝政王殿下是什麼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