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換趙奶奶安慰,“迎春你別急啊,準是你媽媽管得太嚴,么兒逮著機會出門玩兒了,肚子餓了就自己回家了。”
話是這麼說,但虎哥之前還派人放了話,若是今晚找不著,往後怕是也難找著了。
迎春緊咬下唇心亂如麻,她家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自己和人私奔,就是想著反正下面還有個弟弟,總有人能孝順家裡,如今弟弟不見了,且么兒才八歲……她已經不孝了,不能再自私地躲在這裡。
再也坐不住,迎春說,“我要去找么兒,我知道他愛去哪兒!奶奶,謝謝你們這幾日的收留照顧,若是明早我沒回來……你們也不必再找我。”她自然知道,自己也被不少人盯著。
床上老人看著向她鞠躬致謝面色決然的女孩,終只是嘆氣。
迎春換上趙奶奶破舊的棉衣,頭上蒙著灰撲撲的圍巾,乍一看像小老太。警惕出門,一路也不多看,就想去找么兒常去的幾個地,哪想剛拐過一個彎,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
“是她嗎,不會搞錯人吧?”
“不會錯,唯一一個出門的女人。”
迎春快速昏沉的意識閃過最後一道亮光。有人出賣她……
醫院裡,給趙文樂剝橘子的宋黎頓了頓,突然起身。
少年緊張地扯住他衣角,“你去哪兒?”
“有點事。”宋黎顰眉,將少年針頭鬆動的手小心放回床沿。
“不許走!”趙文樂固執地拉住他衣角,眼巴巴望著,心裡莫名預感,這人一旦離開自己視線,就會發生無法挽回的事。
宋黎低頭看他手背,略沉思,便坐回原處。
趙文樂心底一鬆。
臨時病房擺了四張床,躺了兩個病人,另一個是臉蛋圓圓的十三四歲小女孩,左小腿拿繃帶綁著,爸爸媽媽爺爺哥哥都在床前站著,討論回家還是住院,媽媽說回家吃得好,爸爸說住院保險,爭論不休。
趙文樂滿含期待看向宋黎,“宋哥,跟我說說你家的事唄?”他突然對這個男人充滿好奇。
宋黎想了想“我爹…”稍頓,“爸爸是將軍……”
政府軍閥?“怪不得身手好!”
毫不在意少年的打斷,繼續說“媽媽是名門閨秀,爸爸很少回家,他的工作是保家衛國,護佑天下黎民……”
“所以你叫宋黎?”
點點頭,“媽媽懷孕時少了人看護,早產生的我。我從小身體不好,經常發燒感冒,有幾次差點挺不過來,媽媽便對我不似其它家庭嚴格……”
宋黎忽而陷入猶疑,“後來,好像撿到一個哥哥。”
故事就此停頓,趙文樂催促,“這也能撿?然後呢?”
“我忘記了。”之後的記憶像關進閘子裡,上了鎖,閘子外表畫著日復一日的景色,粗略看去便是曾經,他找不到鎖在何處。
“啊?”趙文樂摸不準這人是不是故意的,只得停了話頭。
宋黎手指抵上眉心,疑惑萬分,修真者只有不想記,不存在記不得。
上山後的一切歷歷在目,所以封印應當是修真前下的,但又有誰會在意一個無父無母的乞兒呢?
師兄會。
世間可憐人千千萬,卻為何獨獨選擇了自己?
宋黎靈臺一片清明。
“之前你問我,為什麼對你好?”
“嗯?”趙文樂眼一亮,難不成和那個撿的哥哥有關?
“我等你告訴我。”世間沒有無緣由的愛恨,你又為何對我好?
“……”呵呵,逗我。
第38章 世界四
小女孩的爺爺拍板決定住院,一家人聲勢浩大轉去骨科,病房裡安靜下來。
搶了這麼多年劫,趙文樂自認審時度勢算得上一把好手,卻對宋黎有種信心膨脹的執著,甚至下意識看淡兩人之間的鴻溝,即使他還理不清內心,但只要宋黎日夜晃悠在眼前便沒什麼所謂,好似未來有再多阻礙也不過如此。
藥水冰涼侵入血管,吸走半身熱度,趙文樂微曲起冷得發僵的手指,床邊人瞬有所覺,攤開手掌從下方將他五指包住,暖意襲心,像嬰兒被放進溫水裡,無處不妥帖,趙文樂不由恨恨,叫你招惹我。
幾瓶水吊完已是凌晨,趙文樂說這個點家裡已經睡熟了,自己的床肯定被迎春姐佔了,要和宋黎睡一起,“咱們別把人鬧醒了,直接去你家?”
宋黎說好。
雖然兩院相鄰,但宋黎白天往他家跑得勤,幾乎不需他竄門,這回來了便睜大眼瞅,牆還是破的,地還是灰的,外表看去與自家別無二致,進了門,稍好些,瓷磚沙發電視茶几,直勾勾盯住僅有的臥室門,眼底波瀾,“迎春姐來了睡哪兒?”
“沙發。”
“啥?!”
不是睡一起?或者紳士地讓她睡床?再不濟給人打地鋪啊?這麼無情粗暴對一個女孩子,這和你溫和形象不符啊宋哥。
“男女授受不親。”理所當然的語氣,宋黎一臉‘有什麼不對’。
“對對對,宋哥你好棒!”趙文樂忍笑,原來我宋哥傻的一逼。
“……”莫名被稱讚,略開心。
迫不及待進了臥室,充滿生機的氣息迎面撲來,牆角藤蔓野蠻生長,已有碧綠枝葉逶迤曳地,看得人欣喜。
往大床上一撲,舒適嘆息。
宋黎擰著人後頸衣領,擰小貓似的,“去洗澡。”
“不要!我是病患,會感冒!”
“不洗睡沙發。”
趙文樂“噌”的爬起來,直奔浴室。
宋黎捏捏眉心,現在小孩兒都這麼風風火火?認命拿了毛巾和浴衣送去。
方一趕到便聽浴室裡殺豬般的嚎叫,忙開門進去,花灑因水流衝擊力在地磚上狂蛇亂舞,水花迸射,赤身裸·體的少年渾身打顫四處躲閃,見他來了哀叫不停,“好冷好冷宋哥救我!”
無語顰眉,宋黎不閃不避撿起仰躺在地的花灑,調出熱水。
“宋哥你衣服都溼了!”
“嗯。”
少年呲牙,“一起洗啊!”
挑眉,“好。”
說洗就洗不逼逼,宋黎擼掉衣服拉過小孩兒一起淋。
趙文樂被按著搓頭擦背差點沒掉一層皮。本還想搞點意外事故,比如我滑倒了要抱抱才能起來,比如眼裡進沐浴液了要吹吹,比如肥皂掉了誰去撿……之類。最後眼皮打架憑藉一股不甘在男人胸上掐了把,哦,硬的。
昏沉在人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