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一隻烤犀牛。
鷹成左手抓著犀牛肉,一口乾掉了右手的一碗赤月紅,唏噓道:“今日便是紅婚日了吧?如今這一抬頭,看見是白色的月亮,還真不太習慣。”
一人指著鷹成大笑道:“好你個鷹成,避紅婚日像是避鬼似的,竟也會在這一天想著寨子?”
青霜笑道:“鷹成兄弟一表人才,怎會找不到媳婦呢?”
鴻朗大笑著拍著鷹成的肩膀,揮舞著烤犀牛肉說:“別聽他自己瞎說,這小子在寨子裡不知道有多受歡迎,只是自己像個榆木疙瘩,不解風情。氣得人家姑娘託媒人上門試探,結果這小子直接避如蛇蠍。”
樊鴻熙捏著白玉酒杯含笑望去,鷹成一聽就不幹了,振振有詞地說:“我又不喜歡人家姑娘,為何要給人念想呢?何況修煉之路漫漫,也不必這麼早娶媳婦。”
鴻朗:“聽聽,其實什麼娶不到媳婦都是藉口,這小子根本就沒定性,就想出來玩呢,不願意娶媳婦。”
鷹成嗨了一聲,說:“還說我,鴻朗大哥不也沒娶媳婦嗎?”
鴻朗一摸腦袋,笑了:“我有各種各樣的獸作陪,還娶什麼媳婦啊。”
樊鴻熙笑道:“鴻朗兄當真是喜愛萬獸。”
鴻朗一擺手:“沒辦法,比起媳婦,當然是它們更重要些。”
樊鴻熙垂眸望向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含笑低聲說:“心就這麼一點大,當然只能放下最重要的東西。”
說著,他不由側頭望向靠在他肩上的陶煜,眼裡盈滿了笑意。
陶煜正盯著天空的月亮看著,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剛剛說了什麼。
越往那什麼天界走,遇到故人的可能性便越高,遲早他會帶著樊鴻熙找到清輝……
察覺到了樊鴻熙的視線,他抬眼望來,那雙漆黑的眼裡盈著兩個小小的彎月,額頭鮮紅的紋路襯得肌膚似雪。
樊鴻熙不由笑了,舉起手中的白玉酒杯溫雅地問道:“瓊光可要喝酒?”
陶煜雙眼一亮,抓住樊鴻熙的手臂,直接就著他的手喝光了白玉酒杯裡的酒。
坐得稍近的青竹無意中瞥到這一幕,頓時欲言又止,想說這杯酒樊鴻熙剛剛喝過,其實可以叫他再倒一杯。但他思索了片刻,還是選擇了閉嘴。
赤月寨人那邊喝多了酒,開始興奮起來。他們拿出了小鼓和琴,手掌“咚咚”的拍打聲迎合著拉起的琴音,開始鬼吼鬼叫地唱起歌,舉起手臂跳起舞來。鴻朗和鷹成拉著青巖、青霜和青柏拼酒,青雨捧著嘯空在一旁瞎起鬨,也被灌了一口。
樊鴻熙端著白玉酒杯含笑地安靜看著他們,陶煜依舊靠在他肩上懶洋洋地盯著月亮。
夜漸深,青松怕他們吵到樊鴻熙,便繞過手舞足蹈的赤月寨人,走到樊鴻熙身前說:“大人,此處嘈雜,可要回馬車休息?”
陶煜瞥了青松一眼,沒動彈,樊鴻熙搖頭道:“不必,這樣很好,我本就想多看看他們。這世間萬物,所謂風土人情,怎能遺漏下人情二字?”
陶煜一聽,當即一咕嚕坐起,扭身看向樊鴻熙說:“這樣看過就算了?多沒意思,應當融入體驗一番才是。”
說著,他一把奪過樊鴻熙手中的白玉酒杯丟到一邊,拿起一旁的大海碗塞入樊鴻熙手裡,似笑非笑地說:“也不必唱歌跳舞,先從大碗喝酒開始吧。”
澄紅通透的赤月紅順著海碗激盪,陶煜給他倒了滿滿的一碗,也給自己倒了一碗,舉起碗“嘭”地一聲碰了樊鴻熙手中的海碗,然後仰頭一口乾掉碗裡的赤月紅。
喝完,他還揚了揚手中的空碗,示意樊鴻熙也喝。
樊鴻熙不由失笑,低頭看了看手中一大碗的赤月紅,也學著陶煜直接仰頭幾口把一碗酒喝下。
一絲澄紅的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滑下,樊鴻熙抬手一抹嘴角,只覺得醇香的赤月紅順著咽喉火辣辣地滾滾流下,似一把火焰灼燒起來。如有魔力一般,一股豪氣在心底憑生。
陶煜又給兩人倒了一碗,咕嘟咕嘟又是一碗赤月紅下肚。樊鴻熙雙眼彎起,這次沒有多猶豫,也直接仰頭喝下。
不遠處拼酒的幾人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當即跑過來一同灌樊鴻熙酒。
陶煜“啪”地放下碗,冷笑道:“來,別用碗,抱起罐子來!”
樊鴻熙只是含笑著又喝下一碗,眼裡的笑意越發濃郁。
鴻朗和鷹成當即慫了,不敢再灌樊鴻熙酒,轉頭一群人又開始起鬨,叫鷹成唱歌。
鷹成當即站了起來,隨著琴音和鼓聲開口唱起來,鮮亮又清朗的聲音意外地好聽。
“紅霧起,赤月紅,赤月兒郎挽長弓,射落惡鷹打跑兇虎,滿滿的赤月果掉入懷……”
雖說修真之人不易醉,但待得眾人終於停歇的時候,樊鴻熙已然有些醉了。他含笑安靜地撐著頭坐著,呼吸之間都是赤月紅淡淡的醇香氣息。
他們畢竟還要趕路,那罐赤月紅並沒有喝完,剩下的當然全都進了陶煜的肚子裡。
夜已深,青松他們在外面搭起的雨棚休息守夜,樊鴻熙安靜地躺在馬車內的座椅上,靜靜地望著馬車窗簾外透出的月光。
半晌,他輕笑一聲,說:“瓊光說的不錯,參與才更能體會其中樂趣。”
雪貓狀的陶煜懶洋洋地趴在軟墊上,聞言抖了抖尖耳,哼笑一聲說:“你和清輝都一樣,看似對什麼都有點興趣,其實一直遊離其外。真正想要了解,必定要親自體會一番才是……”
說著說著,陶煜的話音停下,樊鴻熙已然闔上雙目,呼吸平緩,陷入了沉眠。
陶煜盯著他的側臉看了片刻,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沒把他抓起來在意識空間裡練劍,讓他好好睡一個覺。
朦朧之間,突然天地“轟隆”一聲炸響,把樊鴻熙驚醒了過來。
他倏然睜開眼,便見那無限遙遠的天邊,一根通天徹地的巨柱緩緩傾斜,傾斜,崩塌而下。
第125章 嵐劍
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天崩地陷,星辰偏移,龐大的洪水和滾滾天火從天而降,咆哮著吞噬世間萬物。
樊鴻熙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他曾經在窮奇屍裡見過的天柱傾塌嗎?
只是眼前的景象更為震撼駭人,那震撼天地的轟鳴、從無比遠的地方撲面而來狂猛風浪、轟隆而降的熾熱天火、滔滔沖刷的洪水、崩塌破碎的天地,以及無數生靈的掙扎哀嚎,通通都無比真實,幾乎觸手可及。
而他似乎坐在無比遠的地方,沉默地注視著不周山倒塌。
胸口又泛起涼意,樊鴻熙輕輕一閉眼,再睜開眼,透過窗簾的天邊已然微曦。
他靜靜地望著馬車頂端的雕刻繪紋,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胸口的安魂墜。
陶煜尖耳一抖,抬起腦袋問道:“怎麼了?”
樊鴻